第59章 ☆、七年往事，冥月祭典
七年往事，冥月祭典
作者：公孫謀
“但願吧”水天承笑笑，卻還是放不下心，七年前的事情……他記得清楚，那個時候，自己十五歲，天環八歲……那一年父親失勢，病死在回鄉的路上，母親悲恸至死。那年的冬天是他印象裏最難熬的一個冬天。
“你還好吧？”紅钰隐隐的覺得有些不對勁，擔心的看着水天承，“這些天麻煩你了，對不住了。”
“沒事。”水天承笑笑，“你別多想，我沒事的。”
紅钰點點頭，心裏仍舊是放不下。這些天他可以那麽放心的出去，是因為知道身後有他幫着。身邊的寒影是他給他的影衛，身手比葉鸾好上很多，原本該是跟着他的。這些事情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不能說出來。
紅钰起身，慢慢走到門邊，回頭看着他笑笑，“明年如果可以，我去渝城學釀酒吧？”
“好啊。”水天承笑笑，“正好明年天環可能會有些忙，你過去幫忙再好不過了。”
紅钰挑眉笑笑，“那還請水爺記得發工錢啊。”
“發什麽工錢？你來我這學手藝，我可還沒收你學費那。”
“這麽說，倒還算是我賺了？”紅钰無奈的看着他，“水爺還真是……”
“怎麽？”水爺起身走到紅钰身邊，“我不斤斤計較拿什麽養家？你不也是經商的麽？”
“……好吧，我說不過你。”紅钰癟癟嘴，“一起吃飯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嗯。”
紅钰隔着窗紗，看着不遠處還亮着的燈，輕輕地嘆了口氣。寒影到底還是水天承身邊的人，雖然知道水天承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一直有這個人盯着自己，還是有些無奈。
七年前的事情……自己怎麽會記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就是死在七年前的那場黑暗戰争裏的，那場戰争沒有勝者，所有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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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當初之所以奔走忙碌，就是因為這件事情。紅家當時的勢力只在南方六城，就算這樣也躲不過那場暗鬥，無端的卷進了戰争，最後氣得父親吐血而亡。姐姐那時不得不挑起擔子，十三歲開始奔走在各個地方，撐起這個紅家。
而其餘幾處，付王爺一家一百三十二人滿門抄斬，陵城風家一夜滅門，渝城水家罷官流放，京城逍遙王自求谪往南疆，賀蘭将軍請命自往北疆一守七年……更有甚者株連九族，就連當初立于帝都高塔上的天神般的人物也都受到牽連，如今……又到了這樣的時候了麽？
柳家之現在開始并吞紅家的産業，就是一個警告，或許也是在救自己吧？柳家的勢力自從落到柳塵軻手中以後雖然不曾擴大勢力，但是卻将原來手中的店鋪的實力提高了不少，如今開始往南移動，就說明北方已經開始有問題了……
“柳家也是當初收到牽連的家族？”水天承沒想到，紅钰竟然會翻出七年前的事情，七年前的事情連他自己都快遺忘了。那樣悲傷的回憶，自己不希望在有了……
“是的。七年前柳家因為軍糧的事情，受到牽連，被暗中處置，柳塵軻是當時的質子，後來不知道如何又重新回到了柳家，重新開始控制柳家。”
他是質子？水天承輕輕嘆了口氣，“你退下吧。”
質子……質子能夠生還麽？水天承笑得苦澀，自己那個被送回來的大哥，若是能像柳塵軻一樣，就好了。他至今還記得，母親看到那盒子裏血淋淋的首級時，面容蒼白的樣子。八家的質子，都在那場鬥争裏做了犧牲品，就連當初開國有功的付王爺的獨子也難免餘難，那柳塵軻也真是厲害了，竟然能逃出那場災難。
看來後天的那場晚宴，他是非去不可了。
“今夜又不是個太平的夜啊！”柳塵軻換好衣服，靜靜的坐在亭子裏等着客人到訪。今夜是滿月，坐在亭中賞月再好不過，只是不知道一起上月的人有沒有這個雅興了。
“水爺，這邊請。”下人将紅钰和水天承帶到院中就打算離開了，卻被紅紅钰攔下。
“柳公子今晚沒請其他客人麽？”
“我家少爺只請了公子。”下人恭敬的退下，剩下兩人面面相觑，原本兩人都以為晚宴該是很多人一起來的，但是好像并不是這樣。
“兩位，既然來了，為何還要猶豫呢？”柳塵軻語中帶着淡淡的笑意，但卻并不讓人讨厭，反而更像是朋友。
“讓柳公子久等了。”紅钰走在前面，進了庭院，庭院布置的很雅致，大概是為了今晚的晚宴，特地多添了些燈，将院落照的更清楚些。
紅钰走到桌邊，看着站在桌邊一臉笑意的柳塵軻，一時有些晃神，柳塵軻和他想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樣。柳塵軻今年應該已經二十六歲了，但是看上去卻與自己相差不大，給人的感覺是個溫潤的君子，笑起來也很儒雅，沒有商賈的市儈。
“在下紅钰。這是我的朋友，水天承。”
“在下柳塵軻，今日兩位能來一同賞月，實在是太好了。”柳塵軻笑笑，招呼着兩人坐下，“讓下人備了點酒菜，兩位不要嫌棄。”
“怎麽會呢？”紅钰笑笑，看着一邊給自己斟酒的柳塵軻，有種仿佛是多年好友的錯覺。柳塵軻，應該不是表面那麽簡單吧？
“柳公子，這次找我們過來只是為了賞月麽？”水天承看着柳塵軻，打算直接挑明，比起賞月他更想知道七年前的事情，為什麽柳塵軻能夠活着回來，而自己的哥哥……
“你确定你問的事情，要在他面前說麽？”柳塵軻面色不改，依舊笑的儒雅，白玉酒杯在手間襯着淡淡的光澤，看着水天承微變的臉色，嘴角弧度更深，“紅钰想要知道什麽？”
“……你是來幫我的？”紅钰有些狐疑的看着柳塵軻和水天承，他們之間有什麽聯系麽？為什麽從來沒聽水天承提起過？
“我從來不幫人，只幫自己。”柳塵軻笑笑，飲盡杯中的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麽？”
紅钰挑眉，不置可否。柳塵軻的事情，他聽說過一些，脾氣也算是比較古怪的一個人，“柳公子知道很多事情？”
“只是你們想知道的，我剛好知道一些。”柳塵軻動了動筷子，“這些菜再不吃就要涼了，你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吃完再說也不急。”
“今天已經到十五了。”柳塵軻看着月亮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北方現在怎麽樣了，沒有那個人，今年北方會不會出問題……
“月祭……”水天承愣了一會，詫異的看着柳塵軻，“你……”
“月季？”紅钺不解的看着水天承，“怎麽突然……”
“說的不是花，是月禮祭典。”柳塵軻像是能猜透別人的心思一樣，好心的解釋，“鳳雲國占蔔師祭典，有幾場很重要。今天的月祭，知道的人比較少，但是卻是皇家內部很重要的一個祭禮。”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紅钰好奇的看着他，既然只有皇家內部才知道，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的可不止我一個啊。”柳塵軻笑着看看水天承，“他也知道啊。”
為什麽……水天承也知道？紅钰看着水天承，眼裏滿是疑惑。從剛剛進來這裏，水天承就變得很奇怪，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和柳塵軻的對話也是……
“七月十四是鬼節，七月十五是月祭。”柳塵軻端了杯酒在手中，靜靜的凝視着杯中的月亮，嘴角含笑，給人感覺很舒服，連聲音也是這樣，“月祭是皇家內部一個占蔔兇吉的儀式，月祭裏會有八個祭童。四男四女，他們從小留在占蔔師身邊修行，不染塵世。月祭時由他們代占蔔師行禮，祈告。參加月祭的皇室成員會從八個祭童身邊走過，那八個祭童就是卦象。這個卦象只有占蔔師能夠看出來……在旁人看來，那就是個儀式走場而已。”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做過祭童。”水天承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當初會有八個質子了，他們之所以被帶進宮，是去做了祭童，之所以被殺，也是因為七年前的那場月祭，“七年前，你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只有你活着？”
“月祭的卦象，只有占蔔師能夠看懂。”柳塵軻好心的提醒，“祭童只是占蔔的工具。”
占蔔師？當年那個占蔔師早就不知道被弄到那去了，他要怎麽找？“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麽消失的麽？”
“你知道祭童是怎麽生活的麽？”柳塵軻不答反問，卻始終不曾擡頭看他，只是靜靜的守着杯中的月亮，他的杯子端的很穩，酒中一點漣漪也沒有，連呼吸的氣息也影響不到杯中的明月，“為了保證祭童的純真，八個祭童從小被留在天星閣周圍的八個院落單獨撫養，他們只認識兩個人，自己身邊的自己，還有就是占蔔師。”
“自己身邊的自己？”紅钰不解的看着他，“那是什麽？”
“或許就是自己吧。”柳塵軻笑笑，“月亮不見了。”
“怎麽可能？”紅钺和水天承下意識擡頭看向天空，滿月依舊明亮，但是為什麽卻說不見了？紅钰疑惑的看向柳塵軻，愣住了，月亮真的……不見了。
水天承也注意到紅钰的改變，順着紅钰的目光看過去，原本落在柳塵軻酒杯中的月亮，真的不見了。而看自己酒杯中的月亮，依舊還在……
“你們先回去吧。”柳塵軻将酒杯中的酒灑在地上，“我讓他帶你們出去。”
柳塵軻說完，就有人已經站在了庭院邊上，“下次在聊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柳塵軻笑笑，朝他們揮揮手，很顯然是不打算再聊了。紅钰和水天承相視一眼，只能跟着那人離開，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柳塵軻看着庭院裏慢慢熄滅的燈火，嘴角微微上揚，“你回來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讨厭。”女孩半空中慢慢出現的身影，手中還提着一盞從樹上摘下來的燈，“你就這麽跟他們說了，也不怕招來禍患？”
“引火燒身，向來是我的樂趣。”只不過這火自然不是用來燒自己的而已，“城主那邊的……”
“城主的事情自然會比你的事情要好解決，他不會像你這樣無聊。”女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做事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
“是麽？”柳塵軻笑笑，也不甚在意，“北方的事情，你很在意啊。”
“你不也在意麽？”女孩慢慢走到桌邊，手上還提着剛剛的燈籠，“月祭結束以後，估計會消停一陣子，你抓緊時間做事。”
“我這不是正在做麽？”只是從來沒見過她這麽緊張的樣子，看來這次北方的事情真的變得很嚴重了，“主子他們有消息了麽？”
“還沒有。”
柳塵軻端酒的手停在半空，杯中的明月已經重新恢複了，“這麽去會很麻煩，沒了眼睛，要适應很長一陣子，才能看清吧。”
“複明的事情與你無關，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
“還真是果決啊，”柳塵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難怪他喜歡你這樣的人。”
一道銀光直直的停在柳塵軻面前，貼着溫熱的皮膚，“不要故意試探我的底線，你的命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柳塵軻挑眉，不置可否，“七年前的事情，對你來說也是禁忌麽？”
“……不是。”女孩收回自己的武器，面無表情的看着柳塵軻，“我該回北方了，你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我這次來，只是提醒你，不要多事。丢了你的命還好，要是丢了其他人的命……”
“我知道。”柳塵軻朝女孩舉杯，“那麽這一杯，就當是我為你餞別了。”
女孩點點頭，看着他喝下那一杯酒，轉身離去。柳塵軻放下酒杯，靜靜的坐在桌邊，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嘴角一陣苦澀。七年前的事情對誰來說都是禁忌，自己怎麽會不知道？接自己的傷疤，自己也會痛啊……
只是，不知道今晚的月色和七年前的那個冥月相比，那一個更美一些？北方的事情真的已經處理好了麽？碧琦這個樣子，很難讓人不在意啊，那個孩子……或許已經快到極限了吧。
【今天要出去采購實驗器材了……淩晨過來貼文，但願今天能早點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