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紅家舊事：少時當家
【番外】紅家舊事：少時當家
作者：公孫謀
“姐姐！姐姐！”
紅钺疲憊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十三歲的臉上露出不符合年紀的滄桑，卻在看到他的瞬間帶上笑容，“你，還沒睡麽？”
“姐姐吃飯了麽？”紅钰小小的手上端着碗湯，還冒着熱氣，“廚娘說這湯驅寒，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嘗嘗？”
“嗯。放在桌上吧！”紅钺繞過紅钰，坐到書桌邊，拿着近日交上來的賬本，細細的核對。最近本家的幾個人蠢蠢欲動，若是不能給他們點威吓，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爬到頭上去了，“小钰，快去睡覺吧？”
“……姐姐。”紅钰看着紅钺的身影，心裏酸酸的，“明天回來吃飯麽？”
“嗯，回來的。”紅钺朝紅钰笑笑，“小钰乖乖去睡覺，明天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飯。”
“嗯！”紅钰點點頭，輕輕越過門檻，奔回自己的房間，乖乖的睡覺。
半夜，窗外還能聽到雨落的聲音，紅钺揉揉自己的手，走到床邊，隔着院子中間的假山，可以看到對面的屋子，燈已經滅了。“葉鸾，少爺今天去了哪？”
“小少爺今天哪也沒去。”葉鸾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手上端着碗熱粥，“小姐先吃些東西吧？”
“嗯。”紅钺坐到桌邊，看了眼還放在一邊的湯碗，微微愣了一下。手繞過熱粥，端着那碗已經涼掉的湯，小小的喝了口，是她喜歡的蓮藕炖排骨，但是有些油已經凝成了白色，飄在上面，讓人難以下口。
“我去把湯熱一下吧。”葉鸾接過紅钺手中的碗，将熱粥推到前面，“小姐先喝些粥墊墊。”
“嗯。”紅钺笑着道了謝，才乖乖的喝粥，“我明日一早要去趟商行，怕是來不及和小钰吃飯了，你帶着他去吃飯。”
葉鸾跨出門的腳微微頓了一下，只是點點頭就出去了。
他是小姐一年前冬天外出帶回來的，當初他只當是誰家的孩子開玩笑說能買下自己，沒想到第二天真的有人送上銀子買下了自己。那個女孩比自己還小些的樣子，穿着也很普通，再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客棧。一身紅色的錦袍穿的跟個瓷娃娃似得，但卻有着不符合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果敢，做事淩厲。
Advertisement
“你在想什麽？”紅钰湊到他面前，好奇的戳戳他的臉，“我們該去吃早飯了！讓姐姐等久了就不好了！”
“少爺，小姐她……”沒等葉鸾的話說完，紅钰就已經奔到了飯廳，葉鸾在的話，那姐姐一定就會在的啊！昨晚他可是半夜去找廚娘，拜托她多做些好吃的啊！姐姐也會很高興吧？
“姐姐呢？”紅钰看着滿座都是不熟悉的面孔，愣愣的站在門邊，主座空着，邊上的位置是他的，但是……不是說好一起吃飯的麽？
“少爺……”葉鸾追過來就看到紅钰愣愣的站在門邊的模樣，眼裏一閃閃的，怕是要哭了吧，“小姐今早急着趕去了商行，晚點時候會回來的。”
“這樣啊！”紅钰低頭，沒過一會擡起頭笑着走進客廳，“那大家就開始用餐吧。”
葉鸾看着走進屋的紅钰，有一瞬的錯愕，那個孩子，不是最讨厭這一群的人麽？
“葉鸾，還不過來？”紅钰看向葉鸾，眼裏沒有怯懦，那種眼神他很熟悉，和紅钺是一樣的，有一瞬間他幾乎将他錯認成是紅钺。
“小钰，難得會和我們同桌進餐啊！”李蘭玉笑的虛僞，手下一個不小心将還熱着的湯潑到了紅钰身上，“喲，真對不住呢，一個手滑就……”
整桌的人都靜靜的看着紅钰，臉上都是看好戲的表情，李蘭玉是紅府的二太太，膝下一女，平日飛揚跋扈慣了，但是自從紅钺接手了紅家以後，被逼着收斂了起來，如今紅钺不在，這個孩子她還整不了麽？
葉鸾看着紅钰手上那片紅色，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是個下人，如果現在開口非但保不住紅钰，連帶着晚上紅钺回來都不好解釋。
“二娘，”紅钰也不哭不鬧，嘴角帶笑，看着李蘭玉，靜靜的道，“我原本以為二娘只是一時手滑才丢了父親在南山的産業，現下怕是不能怪二娘了，只能怪父親記性差，不記得二娘手滑是老毛病了。”
一桌看笑話的人，都愣在了那。李玉蘭的臉色更是變得鐵青，若不是當初一個不小心丢了南山的産業，怎麽會失去繼承家産的機會？更羞辱的是，南山的産業轉到紅钺手上以後兩個月就恢複了，半年以後就變得比以前更好了。若不是那次失手，怎麽會到這個地步？要給那個丫頭欺壓到這個地步？
“你！”李蘭玉伸手就要去打紅钰，卻對上那雙冷冷的眼睛，和那丫頭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冷一些，當下失了氣勢。臉色氣得發白。
紅钰輕笑，抽了放在一邊的帕子，随意的搭在手上，“各位繼續用餐吧，我先退了。”
葉鸾愣了一會才跟上了紅钰的步子，那個孩子……
進了屋子，紅钰坐在桌邊，抽開手上的那一層帕子，原本紅腫的地方變得更加嚴重，他只是傻傻的看着。
“我這就去找藥。”葉鸾在屋裏翻了一會，才在一個抽屜裏找到了藥，種類齊全，大大小小了擺了整個櫃子，還有……解毒藥？這是……
“少爺……”
“把門關起來！”紅钰皺眉，看着照進屋裏的陽光，有些厭惡的樣子。葉鸾乖乖地去關了屋子的門，才重新走到桌邊給紅钰上藥。
清涼的藥膏抹上燙傷的地方，有點刺痛但是還是很舒服，紅钰只是開始顫了一下，後面就乖乖任着葉鸾上藥了。葉鸾盡量輕輕的抹着藥，盡量不弄疼他，但是不一會，手上落下了其他的東西，溫熱的水滴在手背慢慢變涼……
“少爺。”葉鸾看着眼前哭的一臉通紅的紅钰，卻只聽到隐隐的抽泣聲，站在門外怕是一點都聽不到吧？
“不許跟我姐說！”紅钰可這還不忘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若是說了，你就別想在紅家待了！”
“是。”
傍晚馬車在門前停穩，紅钺輕躍下馬車，看到站在門邊候着的葉鸾笑笑，“勞你在這等了，小钰今天怎麽樣？”
“少爺受了些小傷。”葉鸾如實回答，“但是現在已經睡下了。”
“嗯。”紅钺點點頭，邁步進了屋子，“他說了什麽麽？”
“他說若是小姐回來吃晚飯就叫醒他。”
“晚些時候讓下人準備些吃的，送到他的的屋裏，我今晚過去。”紅钺褪了身上的袍子，交到葉鸾手裏，“你往後就跟着小钰，若是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
“是。”葉鸾點點頭，靜靜的跟在紅钺身後，和往常一樣，走進議事堂，又是一番唇槍舌戰，紅钺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喝茶，偶爾閉目休息，旁人也不敢去叫醒她，免得觸了大忌。
葉鸾呆這裏呆了一年，原本以為紅家的小姐該是多麽風光。但是時間越久就越發現，紅家是個吃人的地方，如果能力不夠就會被撕碎，紅钺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一點點的磨練着撕毀別人的力量，才能站到今天這個位置，幾乎沒有人可以撼動。
“今日就到這裏吧，”紅钺睜眼，看着還欲繼續争吵的衆人，這裏面的店長頗雜，三娘和二娘的勢力夾雜不清，站在他這邊的屈指可數，可這些都是父親生前留下的所謂“棟梁”各地負責人，那老頭子，真的是死了都不給她安寧，“誠如各位所說，如今在榮城我們站穩了腳，其餘幾地發展都不平衡，所以，除榮城以外，其餘各地保存城中現有的的紅線閣的規模，其餘産業都削到十間。”
“可是我們是在錦城……”
“不論城市大小，全部縮減至十間，過段時間我回去各地審查，”紅钺冷冷的看着他們，錦城是在她手下，這個也不例外，若想削了其餘幾地其他人的爪牙，首先得自己做到，“縮減的商鋪所有明細，明日給我報一張單子上來，若是還有疑義，可以等單子定下了以後再說。”
紅钺說完就離開了屋子，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回到自己屋子換了身衣服，往大廳走，“我是不是很傻？”
“小姐這麽做有自己的考量，葉鸾愚鈍，不懂小姐傻在哪裏。”葉鸾跟在紅钺身邊近一年的時間，已經習慣看她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這次削減以後就相當于将三家的水平重新拉到了一條線上，對紅钺來說更是麻煩。
“說的是啊。”紅钺笑笑，她有自信這麽做，是因為錦城是她一手帶起來的，就算單以錦城十家店的力量，她也有自信能解決掉那些煩人的東西，“剛剛讓你去看小钰，他醒了麽？”
“還沒醒。廚娘那邊已經交代了，做些清淡的東西。”
“嗯。”紅钺站在門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邁進屋子，日複一日面對這些人，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坐到主座上，拿起筷子，一語不發的吃着飯。整個飯桌都靜靜的，大家都不安的哪餘光瞄着紅钺，紅钺也不在意，伸出筷子勾着自己不習慣的那邊，吃着自己不喜歡的苋菜。
坐在那邊的李蘭玉青了一張臉，紅钺疼弟弟是出了名的，當初甚至是将自己的母親逐出了家門，送到別院去了，今天的事情……
“妹妹，南山的商戶也要削減到十家麽？”紅袖小心的問着，“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要削減到十家？”
紅钺放下碗，抽了一邊的帕子，優雅的擦幹淨嘴角的湯汁。看着那個所謂的姐姐，“是。”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看着紅钺離開，大家都不由松了口氣，李蘭玉該是最難熬的一個了，每次紅钺伸筷子往她這邊傾的時候自己都要捏一把冷汗。今日紅钺難得做了件錯事，既然自大的削了不少自己的商戶，如今大家都在同一條線上，你個小丫頭還能鬥得過我們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