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年舊疾，三尾狐妖
陳年舊疾，三尾狐妖
作者：公孫謀
來不及去接，沐雲也不想去接，如果碎了，就撿起來，如果不能要了……正遂了他的心願。但是卻沒聽到那一聲破碎的聲音，“這是，什麽藥？”
“不知道。”沐雲閉着眼睛，沉沉嘆了口氣，懷中的狐貍早就夢周公去了，手也停了下來，“你怎麽在這？”
“路過。”無殇輕輕摸着藥瓶，他知道裏面的丹藥長得什麽樣子，他想知道的是，為什麽沐雲要靠這種丹藥，治那麽奇怪的病，“倒是你，為什麽會在這？”
“你不一直跟着我的麽？”沐雲嘴角微微上揚，卻不睜眼去看無殇，“看夠了，所以才出來了麽？”
他怎麽會知道……“你都知道？”
“嗯，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沐雲輕輕嘆了口氣，看着一臉詫異的無殇，笑笑，“難得見你這種表情。”
無殇伸手扯了沐雲臉上的面具，看着那張臉，心裏覺得有些氣悶，“你怎麽會知道？”
“氣息還是有差別的。”沐雲輕輕摸着懷裏的狐貍，“不管是在藏劍閣，還是這些日子，都很感謝你。”沐雲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無殇，那麽自己的命，可能撐不到今天，早就該葬在秋瑟湖裏了。
“很喜歡那只狐貍麽？”無殇看着沐雲的樣子，好像是很喜歡吧？
“抱着很舒服。”沐雲一直拿這只狐貍溫着手，自己的體溫一直就很低，所以特別喜歡溫暖的東西，狐貍的溫度，很舒服。
無殇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沐雲，“為什麽他會叫你雲歌？”
“那是聽他姐姐叫的。”沐雲一直不戳穿，這樣他也樂得多個人叫自己哥哥，原本只是同那人開開玩笑，讓她叫自己哥哥，卻不曾想，被那個時候的紅钰聽見了，以為是名字，就這麽一直叫了下去，“他姐姐喚我一聲哥哥，叫我雲哥，被他一直誤用了下去。”
“你為什麽知道我的身份。”無殇将藥瓶放在手裏把玩，眼角瞄着沐雲的舉動，他仍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你的氣息，不是人的氣息。自稱孤狐，也是因為自己是一只狐貍吧？”沐雲輕笑，“你的溫度很特別，這只狐貍跟你的溫度一樣，又那麽巧的藏在的我的衣袖裏，很好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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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厲害。”無殇雖然很詫異沐雲能夠分辨自己的身份和氣息，但是也很高興，至少免了一般人看到狐妖的恐懼。自己也不用費心去解釋，既然他對狐妖有些了解，那麽也該知道自己的一些情況吧？
“是麽？”沐雲擡眼，看着無殇，眼裏滿滿都是悲傷，嘴上卻是笑着的，“你……”
看着沐雲直直倒下去的身影，無殇一時沒反應過來，伸手已經晚了，好在摔得不是很嚴重，只是這種情況，也是因為那麽奇怪的病？如果沒記錯，他剛剛該是吃了藥的吧？
碰到手的時候，體溫已經低的不像活人的體溫了，無殇皺眉看着眼前的狀況，沐雲的身體，他曾經好好檢查過，只能說是天生的病秧子，心脈同常人不一樣，身上還有奇怪的東西。
無殇将沐雲抱回床上，伸手一揮，地上的狐貍就回到了自己手中，消失不見。解開衣服，無殇第一次這麽給沐雲看病，單薄的身子，比女人可能還要纖細一些。目光很快就落在心口那塊玉上，印象裏那塊玉是溫的，但是沐雲的體溫根本就不可能讓玉變得溫暖。
是因為那塊玉麽？無殇伸手拿下那塊玉，細細的打量着，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是溫度要熱一些。跟常人的體溫一樣，是塊難得的暖玉。
“呃……啊……”沐雲難受的勾起身子，心口的疼痛讓沐雲難以忍受，難道那種藥也不行了？
“怎麽了？”無殇雙手壓住沐雲，卻看見沐雲胸口靠近心髒的地方，詭異的一幕。心髒附近隔着血肉能清晰的看到有東西在蠕動，近一點的能看到蟲子的顏色，數量不小，難道是沐雲吃下去的那些藥麽？為什麽……要用這麽殘忍的方法來控制他麽？“這是怎麽一回事？”
“……殺了我吧……”無殇手上的溫度，讓沐雲有些回過神來，但是心口的疼痛也更加明顯，一次比一次難受，這麽過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原本有藥還可以壓一陣子，但是眼下的狀況，連那種藥也不能用了。
“為什要吞那些藥？”無殇一邊想辦法将真氣導入沐雲體內，希望能借此壓住那些蟲子，但是又有些擔心，沐雲的身體原本就很單薄，常人接受真氣，都會出問題，如果一個不小心，那沐雲的命就是葬在他手裏的。
“……續命。”沐雲感覺到身子變得暖暖的，體內躁動的蟲子也漸漸安穩下來，只是剛剛身上出的冷汗，被冷風一吹，有些冷，“那藥是為了續命用的。”
“續命？”無殇收手，将沐雲重新放回床上，嗤笑一聲，“你心髒邊上的那些蟲子，可是惡意滿滿。”
“……那是因為心裏的東西。”沐雲疲憊的閉上眼睛，“我年幼的時候，出了些事情，本來已經快死了。後來被一個人救了，再後來朋友找到了暫時壓制的方法，從各地找來這種蟲子，讓它暫時沉眠，把幼體放在我身上，借此壓住心裏的東西。我吞的藥，只是那種蟲子的食物。”
“只是沒想到，連那藥也不管用了。”無殇嘆了口氣，“那種蟲子沉眠期過了以後，要的東西就不是那麽簡單了，雖然你朋友制的藥裏加了讓他們沉眠的東西，但是對你也是有損害的，所以不敢加太多。那蟲子現在不只是鎮着你心裏的東西那麽簡單了，它們也在啃食你的心脈……你會死得更快。”
“我知道。”沐雲笑笑，“我算賺了的，自己的命要那麽多人養着，拿了那麽多人人命來換。”自己如果死了，就不會在需要人去抓這種蟲子了，就不會有人在為他去死了。
“告訴我，你心裏的東西是怎麽來的，或許我有辦法。”無殇目前還察覺不出他的心裏有什麽異樣，但是這也很奇怪，如果是人間的東西，沒理由他會不知道。
“你沒辦法的。”沐雲閉上眼睛，“我累了。”
“不想有人為了你的藥丢命，最好是告訴我比較好。”無殇知道沐雲之所以會悲傷，是因為接到的每一瓶藥都是沾染鮮血才換回來的，他的性子，不會喜歡這樣。
這話一出，沐雲抱着被子翻了個身，無殇靜靜的等着，他相信，他會說的。就算是為了那些朋友他也必須得說。如果知道現在的藥不能用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其他的東西，那勢必會犧牲更多東西。
兩人間一陣沉默，沐雲他已經丢棄了很久的記憶。一片黑暗到能把自己吞沒的回憶，所有的一切不尋常的事，都是因為那件事情。現在又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一陣陣的惡寒，還有記憶列的抽痛、恐懼。和現在的感覺，漸漸重疊起來。
無殇靜靜站在床邊，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站了好一會，隐約聽見腳步聲靠近。一個白光，就閃到床上，做自己的狐貍了。微眯着眼，靜靜地聽着房裏的動靜。
“诶？那麽早就睡了麽？”紅钰抱着一盆花傻傻的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把某人叫起來，想了想還是把花放在了桌上，“不是說有事的麽？怎麽就這麽睡了”
剛打算離開，就瞄到桌上那個銀色的面具，“沒戴面具……”紅钰詫異的看着那個面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床上的人睡得正香，沉沉的呼吸聲，還有微微起伏的身子，應該不會突然醒過來吧？按捺住心中的竊喜，紅钰輕輕的站到邊上，想要看清那張臉，看到的雪白的皮膚，黑曜石般的眼睛，“……”
“唭。”紅钰看到那張臉，快要氣吐血了。偏偏那只狐貍，還露出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毛茸茸的尾巴和身子完全擋住了那張臉，絕佳的機會，就這麽破滅了！
“快讓開啊！”紅钰從身上掏出一個堅果，在手中晃着，希望能吸引那只狐貍，把他從雲歌臉上弄開，至少換個位置，但是一點用都沒有，那狐貍還是環縮在那，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沒有絲毫被誘惑的樣子。
“公子，店裏來了個人，說要見你。”榮伯站在門，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小聲些。”紅钰皺眉，走出房間，“什麽人？”
“他說他叫燃雪，現在在店裏候着那。”
“燃雪？”紅钰閉目，想着什麽時候見過這麽一號人，“帶我去見他吧。”
兩人就這麽離開了屋子，狐貍輕輕轉了個位置，靜靜地盯着床上那人慘白的面容，緊閉的眼睛隐隐的閃着淚。還有顫抖的厲害的身子，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抓着手中的被子，深深将絲勾出幾個洞來。
“你在恐懼……”無殇幻成人形，輕輕靠在沐雲身邊，沐雲猛然睜開眼，身子一瞬間也放松開來，坐起身看着一邊躺着的無殇，半晌無語。
“謝了，剛剛的事。”沐雲繞過無殇，下床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看到一邊的面具，重新又帶回自己的臉上。
“他是什麽人？”無殇也不急，就這麽倒在床上，看着頭頂的紗帳，靜靜的等着回答。剛剛聽到燃雪這個名字的時候，沐雲那種驚恐，他感覺的出來。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他，在他印象裏，似乎沒什麽可以讓他變成這樣。
“不知道。”沐雲伸手摸着剛剛長出的新葉，冰冷柔軟的觸感，但是莫名的舒服，淡紫色的花朵和純白的花朵成雙成對的開在一起，這就是鴛鴦茉莉的由來。過幾日開花了，就能看到了。
無殇側眼看了眼沐雲，看不出一點情緒。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了麽？深深嘆了口氣，一只狐貍輕巧的從衣袖中竄了出來，“帶着它。”狐貍輕巧的躍上沐雲的肩頭，親昵的蹭了蹭。
沐雲伸手逗逗狐貍，不解的看着無殇，“他是我的分身，你帶着就是。”
“九尾狐麽……”沐雲看着無殇，他很好奇，一般都聽說九尾狐是狐界最高首領，千百年來在衆人眼中都是這樣，無殇是只九尾狐麽？
無殇微眯着眼睛，不屑的輕哼了聲，“我是三尾。”
“原來是這樣啊。”沐雲點點頭，不再說什麽，卻被肩頭的狐貍咬了一口，“你做什麽？”
“嫌棄我是只三尾？”無殇冷冷的看着沐雲，自己雖然是只三尾狐，但少有狐貍敢在他面前放肆，眼下沐雲明顯是碰到了他的禁忌。
“沒。”沐雲輕笑，将手收回，“只是一直聽民間傳說都是九尾妖狐，好奇罷了。原以為會看到九尾狐，還算是圓了一個夢的。”
“想看我的原型麽？”無殇坐起身，直直的看着對面的沐雲，沐雲一臉詫異的看着他，明顯是不大相信。無殇結了個手印，在周圍下了層結界，一手托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沐雲臉上的表情，不耐煩的隔空取了沐雲的面具，“這就是。”
沐雲看着無殇漸漸變白的頭發，還有漸漸長出的耳朵和尾巴，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坐在那。無殇笑笑，一只尾巴輕輕的碰碰沐雲的臉，“看到了麽？”
“嗯。”沐雲看着那雙血色的眼睛，有一瞬的錯愕，這雙眼睛……
“怎麽了？”無殇慢慢走到沐雲身邊，微長的指甲輕輕挑起那張臉，剛剛他看到他眼裏的錯愕，還有……恐慌，在怕我？
沐雲笑笑，伸手摸着那雙軟軟的耳朵，溫熱柔軟的觸感，摸着很舒服，“三條尾巴麽？”
“嗯。”無殇回頭看了眼拖在地上的三條尾巴，不自覺的晃了一下，“原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不是只狐貍麽？”
“不是。”無殇嘆了口氣，收了自己的原型，收了結界，将剛剛那只狐貍又放了出來，“這是我的一只尾巴。”
“是麽？”沐雲輕輕摸着狐貍的皮毛，有着和他一樣的溫度，“那你現在是二尾？”
“……”無殇沉默的看着他，很顯然沐雲是不打算盯着他看了，“這陣子我有些事要處理，可能會有不在的時候，你帶着它，它可以救你。”
“謝了。”沐雲笑笑，逗弄着懷裏的狐貍，“我叫他什麽呢？雪球？毛毛？還是叫無殇？”
“你随意。”無殇笑的溫暖，但是沐雲明顯感覺到其中的寒意，不自覺的抱緊了懷裏的狐貍，警覺的後退一步。無殇笑笑，一步步逼近沐雲，直到沐雲無路可退，一下倒在床上，無殇輕笑一聲，俯身壓着沐雲，“反正是送給你了，不是麽？”
“你小心！”沐雲将狐貍舉到兩人面前，擋着無殇的眼神。無殇看到只覺得好笑，手間瞬間空掉，沐雲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空氣，還有那雙含笑的眼睛，只覺得死期将近……
“嗯？”無殇很享受沐雲現在的表情，看上去很有趣，比平時帶着面具的不知道好多少倍。沐雲的面容真的很美，就算是放到美人衆生的狐界，也少有幾個人能比上。只是臉上那道疤，還有心頭那些蟲子……一想到這些，無殇就覺得很很壓抑。
“起來。”沐雲皺眉，伸手想要推開身上的人，他可沒忘記，上次被他壓着當被子來着，被壓得腰酸背疼不說，還髒了自己一件衣服。
無殇輕輕在沐雲耳邊吹了口氣，不出意外，沐雲耳邊又紅了一片。無殇笑笑，起身坐在床邊，看着沐雲如獲大赦的樣子，吩咐道：“自己小心。”說完，沐雲肩頭的狐貍又變了回去。
“小可。”沐雲輕輕拍拍肩上的狐貍，脫口而出那麽一個名字，笑得溫暖，“以後就拜托你了。”
那一瞬，無殇走神了。晃掉腦袋裏的想法，輕輕嘆了口氣，“那我先走了，有事跟狐貍說，我會知道的。”
“哦。”沐雲點點頭，看着無殇消失的地方，輕輕地嘆了口氣，不解的摸着狐貍的耳朵，“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呢？”
為什麽麽？無殇轉眼回到狐界，聽着耳邊的聲音，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心裏那個聲音，和他的聲音慢慢重合。只是因為……你和他……很像。
“參見祭司大人！”熟悉的稱呼，喚回無殇的思緒。臉上的銀狐面具，特有的祭司徽紋，一切都是地位不同的象征，周圍的随侍，熟悉的目光。還有高臺上，那個王者。
“帶我去見狐王。”
【狐妖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