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夜與風同眠，猛獸早已歸巢。
一道黑影閃進了九牙居，直奔二樓。
李太白一臉睡眼惺忪地開門，尚未看清來人，便被人撲倒在地。随即細碎的抽泣聲響起：“嗚……嗚……”
身體像陷入一團肥肉，淚珠如雨打在臉上。
李太白掙紮，半坐起身子，拍了拍那人的頭。“糜稽出了什麽事？”竟然像個孩子般哭鬧。
糜稽哭得不能自己。
李太白只能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無聲安慰。
他和伊路米是親兄弟，一胖一瘦，臉容說像又不太像，但整個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糜稽體熱，不若某人冰冷。
忽地，夜風卷進一股寒意。
有人推開窗戶跨坐在窗框上，仿佛是出入自如的風。
伊路米挑高眉頭，淡淡地掃過地板上糾纏不清的男女，他不悅之情溢于表。“能解釋一下嗎？”
夜半三更，見到弟弟夜襲自己的未來妻子。
他心情很糟。
若不是揍敵客家不許對家人下手，糜稽早已成了一具屍體。
李太白惱瞪了他一眼，憶起林中那一幕，又羞又怒。“你來做什麽。滾回去！我不要見到你。”
明明沒有做錯什麽，又惹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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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讨厭她生氣的臉。
只讨厭她生氣的行為。
伊路米頭一歪，對弟弟提醒：“糜稽你再不放手。手會斷了哦！”
就算是弟弟也不能對他的妻子亂來。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糜稽一聽，忙放開李花農，躲在角落抽泣。
老哥真冷血！
沒看見他還傷心難過嘛，還要斷他的手。啧！
嗚……誰讓他是不受重視，被人忽略的萬年老二啊！
李太白起身來到窗邊。
伊路米見她傾身靠近，白檐花的香氣随風撲入鼻端，被糜稽引起的怒火瞬間熄滅。她的小手橫過他的肩膀，落在腦後，另一只手輕輕地貼在他厚實的胸膛。
略硬的白發撩過他的臉頰，纏上他的脖子。
心律一亂。
伊路米不敢妄動。
李花農擠出機械化的笑臉說：“夜已深，請回！”
伊路米懷疑自己聽錯了，下個瞬間已被她無情地推倒，自二樓的窗戶墜落，發出一聲巨響。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仰望望已無人的窗戶，微嘆了一口氣，乖乖地回房。
只因剛剛李花農俯身他耳邊說：你若敢再來打擾，我馬上跟二月回流星街。
并不是怕她的威脅。
只是這女人很倔強，一但犟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
約一小時後，糜稽腳步虛浮地離開九牙居。伊路米站在窗邊，極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殺氣，方沒有撥針射向自己的弟弟。
李太白關上窗戶，還不忘扣上鎖。
房間內寂靜無聲，她倒了一杯清水遞給糜稽。
糜稽仰頭，一喝見底。
“要不要再添一杯？”
糜稽搖頭，欲言又止，幾翻掀唇，仍吐不出話來。
李太白也不催他，耐心等他平複心情。
終于，糜稽開腔道：“阿白，天使……天使六她……她……”
是二月。
伊路米大爺不歡迎外人入住九牙居，因此飛鳥和二月暫借住在糜稽的家。不知這野丫頭做了什麽事竟讓糜稽半夜，哭着跑來找她傾訴。
“她是不是做了很過分的事？”畢竟是被人縱壞的公主，有時行為偏差值極強，連惡爺爺也在自吃苦果。
痛處被截。
糜稽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在眼眶洶湧。
“她說我胖得像……像豬。”
“放心有我在。胖不是問題。”
“我在泡溫泉，她……她跨進來說要一塊……泡。明明……她明明是個女孩子……是個女孩子卻——”
膽大妄為。
李太白替他補充。
那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
明明兩人都跟老中醫學醫，為何只有她學醫救人，而她學了一堆壞習慣：好色，不要臉，撩妹兼撩漢，無惡不作。
惡爺爺後悔莫及，将她領回家惡習已成。
那情景不用想像，李太白都替糜稽難過。
她解釋：“其實呢，二月以前也是個胖妹，體重是現在三倍。或許是知道你在減肥，對你好奇吧！”
“她好奇會摸我的腿？”
“她為什麽要摸你的腿？！”
糜稽紅着臉嗆道：“我怎麽知道。”
入夜他洗了澡，套着睡衣，便在房間打游戲。天使六拍門進來，說跟他一塊打游戲。他們在網上常一塊玩，也不覺不妥。
玩了一會，天使六覺得無聊。她一下拍了拍他手臂的拜拜肉，一下捏了捏他的肥皮笑問他晚餐吃了多少，接着竟然摸向他的大腿……
小手如火蛇燙得他又驚又慌。
他格開她的小手，從椅子上跌坐在地。天使六仰頭大笑，而他根本不敢看她的臉，夾着尾巴逃往九牙居。
次日清晨，九牙居對開的樹林中。
二月伸了伸懶腰問：“這麽早叫我來做什麽？願意跟我回流星街了？”
“就算我随你回流星街你也保不住我的命。那個人要殺人，誰能逃得過。二月，這是我的事我自己處理。”
念起那人，李太白身體仍止不住發抖。
她是醫生，總搶救別人的性命，卻不珍惜自己的命。
二月反駁：“他又不是神。老中醫不行，我們去找鬼燈輔佐，總會有辦法的。再不行……不行的話，我們請保镖保你。
幽幽地吐了一口氣。
李太白說：“什麽保镖能保住我，而且保得了一時，也保不住一輩子。”以前她太弱了，一直在逃避，現在她不願再逃了。
這是她的業，理應由她來斷。
“這世界上肯定有比他厲害的人，肯定有的。我查到獵人協會有三星獵人，還有這……揍敵客家。那個伊路米不是喜歡你麽，他也不願見你死的。你去求他保你一命。阿白你活着，不是你一個人活着，我們大家是一塊活着。不要這麽無情，不要就這樣丢下我們。”二月說到最後，激動地喚出自己的心底話。
她和李太白一塊長大，自小便見她受盡各種非人的折磨，又怎舍得她為一個心狠手辣的惡人沒命。
李太白沉默了一會，一臉嚴肅地說：“二月，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李太白一但固執起來，誰也撬不動。
二月吹眉瞪眼，直拿她沒辦法。
“還有你別總去逗糜稽了。”李太白總算點出正事。
二月不悅地質問：“那死胖子說什麽？”
“關鍵不是他說了什麽，而是你做什麽？他好歹也是揍敵客家的人，不是你玩弄的對象。”
二月這女娃雖然公主脾性，但也不是誰都放在眼內的。李太白倒不太明白她為何總喜歡欺負糜稽。
“哎喲，你不過是替他減肥，還當他的保姆呀！”二月淡諷。
“我是怕你玩火燒身。”要知道揍敵客家的男性惡習，一但沾上，終身難脫。
“不勞費心。”
二月率性地甩了頭就走，她一把推開糜稽房門。肥宅正在研制炸/彈，見她笑盈盈地走來，頭皮一麻。
二月挑起他嫩白的下巴笑問：“聽說你找阿白……”
午後，梧桐親自來到九牙居，将文件遞給伊路米。
見他眉眼不變，看着紙上的內容。
他問：“最晚交貨期限是什麽時候？”
梧桐答：“之前已延期，還剩下一周，去掉來回的時間，只有三天。明日出發，肯定趕到。”
這樁任務本是兩周前接下，伊路米為了陪李花農去救人，硬是調整了時間。
也就是說他要出門至少五天。
這樁任務不難。
難在李花農獨自留在揍敵客家，流星街的野丫頭有錢替她贖身。莫說是五天，他一出揍敵客家門口，她跑去跟爸爸談判。待他回家，人早已不在。
伊路米對梧桐說：“準備飛船，我明早出發。”
“是。”
梧桐應聲退下。
伊路米問傑克：“她在哪？”
“森林小診所。”
伊路米來到小診所，幾名仆人在排隊看症。
他直接推門而進，吓得病人驚叫一聲，而他淡定地對李花農說：“小白，明早有事，随我出去一趟。”
李太白頭也不擡地反問：“我又不是你的秘書。”還要随行。啧！
“你是我的花農。我是主，你是仆。”
“是。”
話畢，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橫過伊路米的頰邊插入門邊。
“你對我用刀？”
“哈哈……反正我又殺不了你，怕什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