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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家族的戰争】

徐宥慈低頭撫摸腰間的玉佩,圖樣特殊,是只長相奇特的老鼠,以暖玉雕成。

侯一燦說這叫做米老鼠,愛吃大米的老鼠?

不知道自己的解釋正不正确,她沒問,這是他給她的信物,證明……證明接下來三年,她是他的人。

徐宥慈不知道候一燦要用什麽法子助他們除藉,事實上她也沒有時間考慮,母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心焦躁不安,強行按捺的恐慌,時不時跳出來騷擾。

為掩飾鋪面已經賣出,她每天還是會出門逛一圈。

上次徐國儒為錢怒打弟弟,逼得她只好松口,表示願意賣掉一間鋪子,把錢全數交出去,這才順利地從棒下救回弟弟。

這件事讓徐宥慈下定決心,半毛錢都不留下。

走進涵院,她看見丫鬟文嬌和文娟,她們兩姊妹是在趙姨娘身邊伺候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正在和涵院掌管廚房的張嫂竊竊私語。

徐宥慈放輕腳步,繞到三人後方,隐身在老柏樹後頭。

“你敢說不?”文嬌口氣極傲。自趙姨娘掌家,她已認定自己是最大的管事丫鬟。

“好姑娘,上回你給我的燕窩,夫人才喝一回就生病,至今還下不了床,我成日心驚膽顫,深怕是自己煮的燕窩出問題,您這會兒再讓我往大小姐的湯裏加這個……好姑娘,您饒了我吧!”張嫂聲音硬咽。

這些日子她睡不安、食不下,成日想着這事兒會不會是趙姨娘使的壞?可她上哪裏找對證?

要不是她親自看守的小廚房丢了燕窩,夫人又習慣每日喝上一盅,她怎麽會用文嬌送來的燕窩替代?明知道趙姨娘和夫人不對盤,她怎麽就這麽缺心眼?

“實話與你說吧,燕窩裏頭确實摻了毒,夫人是中毒不是病了。”

聞言,張嫂的臉色倏地刷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

見她如此,文嬌得意地上前一步,又道:“不管知不知情,毒藥就是你親手下的,謀害主子是什麽罪,你比我清楚,所以咱們是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甭想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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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嫂一個激靈,打從心底發涼。“文嬌姑娘,你這樣訛我,莫非小廚房的燕窩也是……”

“對,就是我拿走的,那又如何?別三心二意了,大夫人已經撐不久,徐府早晚得由二夫人作主,識相的話好好聽二夫人指示,就算你不替自己想,總得替你家二狗子想想吧!”

張嫂是個膽子小的,被幾句話吓得魂不附體,站都站不穩,兩腿交絆,整個人跌坐在地,她仰頭,滿眼的哀求。“文嬌姑娘,你不能這樣害我。”

“何必把話說得這麽難聽,我這是在教你,張嫂,你要是對二夫人忠心耿耿,往後自有你的好處,要不,坑害了自己不打緊,你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呢!”丢下話,文嬌彎下腰,把一包藥粉塞進張嫂手裏。

文嬌嬌笑一聲,和文娟一左一右地把張嫂扶了起來,張嫂死死盯着手中的藥包,下唇都咬得泌出血絲了,過了好半晌,張嫂一跺腳,往廚房方向走去。

望着張嫂的背影,文娟低聲問道:“她會照做嗎?”

“會,不過她的膽子比老鼠還小,肯定得拖上幾天,無妨,這事不急在一時。”

“姊,為什麽二夫人要害大夫人?咱們府裏的吃穿用度都得靠大夫人的嫁妝,萬一以後……徐府會不會敗落了?”文娟一臉的愁大苦深。

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有幾個月裏,爹娘根本領不到月銀,要不是大夫人重新掌家,發還欠銀,他們這些簽死契的下人還不是得摸着鼻子忍下。

“誰讓大小姐擋了二小姐的道。”文嬌嘆道,她也曉得,涵院這邊的主子比姝院那邊好伺候,可她們是奴才,又怎麽敢不聽主子的話?

“什麽意思?”文娟不解的問。

“縣官秦大人有意和徐府結親,可人家要的是嫡女,大夫人不肯松口把二少爺、二小姐寄在名下,既然如此,只有二夫人成了正頭夫人,才能為小姐談成這椿親事。”

秦大人有四個兒子,其中兩個已經中舉,濟州有多少家閨女仰頭盼望,若不是他們家老爺有才華名氣,這樁婚事還輪不到徐府頭上。

“大小姐的親事還沒個着落,怎麽輪得到一不姐?更何況才多大年紀,怎麽就盤算起親事來了?”

“不小了,過完年兩位小姐就十三了,十三歲議親,兩年備嫁,剛剛好,何況誰告訴你大小姐的親事沒着落?錢大富那裏可是早早就說定了。”

“只是口頭說說吧,老爺若真允了這門親事,不怕外頭的人戳他脊梁骨?”

“金銀財寶在眼前,哪顧得上名聲?再說了,日後老爺當官還得上下打點,和錢大富結親是一本萬利的事,至于二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的性子,最是睚眦必報的,她老早就看大小姐不順眼,再加上秦家這門親事,你說她能不把大夫人、大小姐這兩根刺給拔了?”

文娟驚呼道:“姊,你的意思是,這毒是二小姐……”

文嬌馬上打斷道:“噓,小聲點,這次倒是二夫人的主意,不過上次那包燕窩确實是二小姐動的手腳。”

文娟倒抽口氣,連謀殺嫡母這種事都敢做,二小姐未免太心狠。

“可、可是……既然要把大小姐嫁給錢大富,為什麽還要對她下藥?”

“誰讓二夫人拿了人家的錢,算了,有空再告訴你,先回去禀報,記住,這話誰都不許說,見着姝院的主子,嘴巴甜一點、眼色好一點,當奴才的,得多生幾個心眼。”

“我知道。”

兩人說着說着,慢慢走遠。

徐宥慈從樹後走出,一張臉繃得死緊,原來是這樣……趙姝娘、徐宥菲,她記住了!

緊握拳頭,緊咬着牙,她打死不讓凝在眼眶的淚水滑落,她勉強站穩,卻覺得胸口翻湧,眼前隐隐發黑。

她不斷深呼吸,将委屈一點一點地吞下,今日之仇,他日必報!

走回母親房前,徐宥慈極力抗拒心底傳來的徹骨寒冷,極力控制住顫抖的雙手,這件事她誰也不會說,因為她沒把握找到證據,就算找到證據,也不會有人替她出頭,在無法把那對母女踩死之前,她只能選擇沉默。

更何況眼下,比起報仇,帶弟弟遠走高飛更重要。

阿默看着眼眶泛紅的大小姐,他知道大小姐受了委屈,但這些天裏,大小姐、大少爺受的委屈還少了?若非大小姐令他不許生事,他早就……

上前一步,他把自己的衣袖往大小姐跟前遞。

徐宥慈不客氣,抓起衣袖抹去眼角的濕意,仰起頭,望着阿默,她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鬥,她啞着聲道:“阿默,有你在,真好。”

阿默耳根微熱,回道:“我會一直在。”

“謝謝,你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娘。”

他點點頭,讓到一旁,直到大小姐進屋,他橫眼往姝院方向一看,又是那對母女讓她受委屈了嗎?

他足尖輕點,往上一竄,施展輕功,幾步疾奔,來到趙姨娘房間的屋頂上,文嬌正在向趙姨娘回話。

“張嫂怎麽說?”

“當然是遵照二夫人的命令。”

“算她識相。”趙姨娘揮揮手,讓文嬌、文娟下去,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啜飲一口,她滿意地眯起眼睛,往後她喝的茶可就不是這個等級了。

徐宥菲皺着眉道:“姨娘,你何必心急,萬一關雨涵死了,徐宥慈卻病得下不了床,外頭那些嘴碎的還不知道要怎麽給咱們抹黑。”

“放心,那藥不會讓人下不了床,只會讓死丫頭生不了孩子。”趙姨娘越想越得意,發出難聽的笑聲。

“那也不好,錢大富想娶徐宥慈,總得等她除孝,三年後的事,何必急着下手?”

“錢大富哪等得了三年,怕是百日內就要把人擡走,辛姨娘心裏着急,萬一真讓徐宥慈生下兒子,錢府後院還能是她說了算?當然得一帖絕育藥,永除後患。”

徐宥菲輕嗤一聲。“她怕手髒,卻讓姨娘來擔這個惡名,姨娘,你被人利用了。”

“我何嘗不知?可是眼看着秦府的賞梅宴快到了,得趕緊給你添置新衣裳、新首飾,偏偏那個死丫頭摳門得很,半兩銀子也不肯多給,至于你爹那裏就更甭提了,銀錢只有進沒有出,你說說,辛姨娘這兩百兩銀子,我收是不收?”

趙姨娘半埋怨地瞅着女兒,逗得徐宥菲揚眉一笑,投進姨娘懷裏,撒嬌道:“姨娘待菲兒好,菲兒都知道,日後菲兒會好好孝順姨娘、照顧弟弟,絕不讓你們受委屈。”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待你好,要待誰好?你爹啊……”還以為表哥是個可靠的,哪裏知道……唉!“放心,關雨涵一死,我扶了正,身為徐府嫡女,你想嫁誰不行?”

“可不是嗎?姨娘,錢大富有沒有說要給咱們家多少聘禮?”

“你爹是個堂堂舉子,将來要當官老爺的,區區土財主想和咱們家攀親,少說得拿個上萬兩吧。”趙姨娘看見幸福人生即将展開,得意一笑。“關雨涵那個賤人雖然礙眼,女兒倒是能賣錢的好貨。”

“徐宥善呢?”

“說不準,他也能騙個有錢的媳婦上門,關雨涵不在,往後我就是正經婆婆,想要媳婦嫁妝有啥難的?”

兩母女越說越得意,忍不住笑開。

阿默聽着她們的對話,目光一冷,片刻後,縱身飛去。

這天晚上,張嫂到處找不到文嬌塞給她的藥粉包。

這天晚上,徐宥菲最喜歡的鮮魚湯裏有些許怪味道,但趙姨娘節省,舍不得扔了,逼着女兒把湯喝光,自己把魚肉吃得幹幹淨淨,半點渣不剩。

幾天後,徐宥慈讓弟弟留在家裏,徐宥善沒有問理由,但雙生子心有感應。

姊弟兩人守在床邊,靜靜地望着母親,從早晨坐到中午,再坐到晚上、午夜,深怕少看一眼,無法把娘親的面容印在腦海中。

知道母親是毒不是病,徐宥慈背着弟弟将祝大夫請回,重新診治,可是祝大夫說毒已入了五髒六腑,無法救治,她不死心,連找來幾位大夫,一樣束手無策。

望着娘姣好的五官,想起娘多舛的命運,兩人心疼不舍,他們為娘不值,這樣美好的女子,只因所托非人,居然落得如此下場,誰的錯?

徐宥慈握住娘冰冷的手,輕輕貼在臉頰,淚水淌下。

她知道他們姊弟很幸運,能被娘教養長大,即使處境艱難,即使身邊人如狼似虎,娘都挺直肩膀,不肯低頭認命,她感激上天予他們這樣一位娘親。

徐宥善不哭,他記得娘說過,男子漢頂天立地,身為男子要有胸襟、有見識、有擔當,從今往後,他要當姊姊的依靠,而不是凡事依賴姊姊。

他環着姊姊的肩膀,抑住不安的顫栗,啞着聲道:“別怕,有我在。”

短短五個字,激出徐宥慈的新淚,她緊咬牙關,對自己發誓,要親手為娘讨回公道,讓惡人得到報應。

昏迷的關雨涵緩緩張開眼睛,短暫的清明讓她明白,是回光返照了。

看着床邊的兒女,他們是她此生最大的驕傲,她知道他們将會成材成梁,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慈兒……”她艱難地開口。

“娘,我在。”徐宥慈急急回應。

“善善……”

“我知道,我會照顧善善,會看他娶妻生子,看他撐起門楣。”

她笑了,女兒果然懂她,關雨涵用盡力氣握住女兒軟軟的小手,目光轉過,落在兒子身上。

“娘放心,我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會護着姊姊,保她一世順遂安泰。”

關雨涵虛弱的點點頭,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不求富貴,但求順遂,人生短短數十年,她願他們平安康健,少風少雨少磨難。

他們還這麽小,就必須挺身迎向風雨,她滿心不舍,卻無力再護着他們。

關雨涵看着女兒淚流不止,看着兒子故作堅強,看着他們彼此依恃,千言萬語化成一聲嘆息。

慢慢地,目光渙散,慢慢地,失去力氣,慢慢地,呼吸微弱,慢慢地,閉上眼睛,握住女兒的手失去溫度……

娘走了!瞬間,好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将姊弟倆的心髒狠狠刨出、剝開,任由鮮血淋漓,任由哀傷流竄,任由悲痛蔓延……

他們想要像其它失親的孩子那樣放聲痛哭,放縱淚水奔流,但是不可以。

徐宥善握緊雙拳,任指甲陷入掌心,他用疼痛來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徐宥慈狠狠咬住手臂,她也需要藉由疼痛來抑制哀傷。

用力抹去淚水,徐宥慈起身,從床底下抓起包袱遞給阿默,吩咐道:“阿默,你去蘇先生那裏,請他轉告侯公子,時間到了。”

阿默點點頭,轉身出屋。

徐宥慈拉起弟弟。“幫我。”

徐宥善打來一盆盆清水,讓姊姊為娘擦洗身子,為娘換上新衣服,他讓娘靠在自己身上,讓姊姊為娘梳發髻,畫上美美的妝容。

他們的娘生得美麗,他們要娘走得時候也是美麗的。

最後更換一席嶄新被褥,姊弟倆坐在床邊,等待天明。

徐宥善沉默不語,徐宥慈卻不停說話,明知道娘親再也聽不見、看不見,她依舊要說。

“娘,您信不信我和善善能撐起關家門庭?信不信我們會恢複關家榮景?您別為我們擔心,我們會一步步腳踏實地的走,走出康莊大道……”

嬌嫩的聲音,瑣瑣碎碎地叨念着,在寂靜的夜裏,更顯得哀凄。

不知過了多久,徐宥善轉頭望向窗邊,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他站起身,拿起帕子輕輕覆上娘的臉,接着低聲輕喚,“姊。”

徐宥慈回過神來,兩人走出屋外,彩蘋已經在門邊等候差遣。

“你守好門,任何人都不準進去。”徐宥善吩咐道。

“是,大少爺。”彩蘋屈膝躬身。

徐宥慈、徐宥善分別回到自己房裏,換上一身幹淨衣裳,不是新衣,但內有乾坤,徐宥慈早在裏頭縫上銀票,那是他們全部的家當,接下來,他們要做的是耐心等候,沒有通過氣,他們不确定侯一燦會怎麽做。

聽起來不合理,侯一燦不過是個花錢買鋪子的商人,他們之間的交集不多,認識更是淺薄,尤其那雙桃花眼和邪氣的笑容,怎麽看怎麽不值得信任,而她從來就不是容易哄騙的性子,可她卻毫無理由的相信他。

徐宥慈坐在案前,打開書冊,心緒很混亂,卻裝出滿臉鎮定,面對茫茫未來,她不斷告訴自己,她可以。

彩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大小姐哭了,大少爺繃着臉,平日守在屋前的阿默不見蹤影,莫非……

念頭閃過,她迅速轉頭看看左右,确定附近無人,深吸口氣,悄悄推開房門,往裏頭瞧一眼,随即倒抽一口氣,她再看一眼身後,放大膽進屋,拉開夫人臉上的帕子。

死了……手一抖,帕子落在地面,想也不想,她轉身往外跑。

快來了嗎?徐宥慈沒有表面上那樣鎮定,她的雙手發涼,視線已經停在同個地方很久了。

門突然被撞開,她猛然轉身,看見趙姨娘領着人闖進來,她慢條斯理地阖上書冊,寒聲質問:“誰允許你進涵院的?”

趙姨娘揚起眉,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夠久了,上次在街上張狂,是她沒腦袋、沒眼色,但這回在家裏,左右全是她的人,即便她再嚣張,也沒有人敢多說半句。

她二話不說搶身上前,揚起手,用盡力氣一巴掌往徐宥慈的臉上揮去,在清脆的聲響之後,徐宥慈雪白的臉頰上烙上五根指印。

她知道了?徐宥慈緩緩吸氣,冷冷的目光中不帶絲毫情緒,她嘴角微揚,倒想看看這個趙姨娘能張狂到幾時?

趙姨娘見她一臉不屈,氣得揚手想要再甩去一掌。

第一個巴掌徐宥慈猝不及防,但第二個……想都別想!

她用力推開趙姨娘,趙姨娘一個踉跄,腳絆到椅子,仰頭往後摔,後腦疼痛一陣暈眩。

“死人吶,不會來扶嗎?”趙姨娘揉着頭,雞貓子喊叫一通。

仆婦連忙上前将人扶起。

徐宥慈那充滿鄙夷的目光刺得趙姨娘胸口發疼,她氣得反手一拍,最靠近的文娟首先遭殃,她忍着痛不敢哭,等趙姨娘站穩後,委委屈屈地躲到一旁。

“喊一聲才曉得要動一下嗎?你們這群死人,信不信我一個個把你們賣進窯子裏!還不把這個臭丫頭給架起來!”顧不得後腦疼得厲害,趙姨娘指東罵西。

奴婢們吓得肝疼,連忙一左一右拉住大小姐的手臂。

徐宥慈淩厲的眸光掃過她們,身契還在她手上呢,就急着背主?這世道是怎麽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嗎?她寒聲道:“你們确定要為趙姨娘所用?”

一屋子的仆婦丫鬟紛紛低頭,不敢與大小姐對視。

趙姨娘上前,揚手就是一陣痛打,她打得掌心通紅,打得徐宥慈嘴角滲出血絲,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可真解氣。”

這些巴掌她早已幻想多年,只不過她更想打在關雨涵臉上,誰讓她占去正妻之位,誰讓她趾高氣揚,誰讓她處處壓自己一頭,逼得自己委屈自卑。今天老天終算張開眼,讓她一吐心中怨氣,還她多年公道。

看了場好戲,柔柔弱弱的徐宥菲上前,問道:“姨娘,打人解氣嗎?”

“解氣得很。”趙姨娘嚣張道。

“真解氣的話,我也想試試。”徐宥菲笑着湊近徐宥慈耳畔,低聲道:“姊姊放心,妹妹不會太用力的,爹和姨娘還打算拿姊姊換個好價錢呢!”話說完,她退一步,巴掌狠狠落下。

她年紀小,力氣不如趙姨娘,卻也讓人熱辣辣地痛着。

不只姨娘,她也日夜等着徐宥慈落魄、等她在自己跟前俯首,她從不認為自己輸徐宥慈什麽,不過是投錯娘胎,便落得一個擡不了頭的身份,往後再也不會了,她将成為徐府的嫡女,濟州上下的俊傑任她挑。

母女倆對視,笑容裏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把她押到前廳,留兩個人,把屋裏屋外搜清楚。”

徐宥慈嘲諷的勾起唇,要搜什麽?房契田契還是票子銀錠?可惜,趙姨娘半樣都別想找到!

拉扯之間,徐宥慈被拽出房門,走在後頭的徐宥菲發現一塊玉佩從她身上掉落,她彎身拾起細看,圖案不是常見的祥雲花飾,而是有趣生動的小老鼠,重點是那塊玉握在掌心微暖,想來價值不菲吧!她自是不會還回去,馬上收進自個兒的袖袋裏。

大廳裏,徐宥慈、徐宥善雙手被反綁,跪在地上。

徐老夫人老僧入定似的高坐在太師椅上,趙姨娘、徐宥菲、徐宥銘站在老夫人身後不說話,小動作卻不少。

徐國儒背着手,在廳裏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都一個時辰過去了,怎麽還沒找到?

房契田契消失,連半兩銀子都不見蹤影,涵院就這麽大,能藏到哪裏?

他已經尋人去看那三間鋪子,買家很滿意,願意用五千兩買下,這輩子他還沒見過那麽多錢呢。

他盤算好了,那五千兩就拿去買下幾百畝地,佃給旁人種,啥事都不幹,每年光等着佃戶交租子就吃穿不愁了,錢收在自己荷包裏,總比等關雨涵按月施舍來得暢快,再加上錢大富允的聘金,往後出入,誰敢瞧不起自己?

徐宥慈冷冷地審視廳中的每一個人,當視線落在趙姨娘身後的彩蘋時,她發現彩蘋的目光始終盯着徐國儒,眼底的愛慕藏也藏不住,她暗自搖頭苦笑,她的心思終究太淺,還以為一樁婚事、一張賣身契和足夠的銀兩就能買到彩蘋的忠心,哪裏想得到她野心大,看不上沈平,與其嫁給一個下人,她更想飛上枝頭當姨娘。

随着時光流逝,門外始終不見動靜,徐宥慈眼底的焦慮漸濃。

侯一燦何時才會出現?他會不會反悔?會不會覺得她不值得他出手?

她後悔了,冷汗在額間密布,還以為自己步步為營、處處仔細,現在才發現處處漏洞、步步危機,她應該聽娘的話,昨夜就帶着弟弟和阿默離開,此刻他們早就遠離了濟州。

徐宥善氣得身子發抖,打從看見姊姊臉上紅腫的那一瞬間,他肚子裏的那把火就沒有消停過,他咬牙瞪着徐國儒,他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無恥到這等程度!

“老爺,找不到。”下人上前禀報。

每聽到一句找不到,徐國儒的臉色便鐵青兩分,直到最後一個奴才上前回話,徐國儒再也忍不住,轉頭望向兩姊弟,剛好對上徐宥善的視線,他憤慨的表情徹底激怒了徐國儒。

他失去理智,大步上前,一腳踹向徐宥善的胸口,氣怒的吼道:“說,在哪裏?”

徐宥慈猛地擡頭,雙眼冒出熊熊烈火,她掙紮着擋在弟弟身前,嘲諷道:“父親這是想打死我們姊弟,好光明正大接收娘的嫁妝?如果是的話,奉勸父親三思,這事傳到外頭,好事者會怎麽說嘴?”

徐國儒一頓,自趙姨娘在大街上鬧事後,不少朋友勸他不能寵妾滅妻,免得聲名有礙,可是事情才

過沒幾天,關雨涵就走了,外頭不曉得會有多少流言,要是這兩個孽種再有個萬一,恐怕……

他咬得牙關咯咯作響,額間青筋盡露,他還想壓下怒氣,可徐宥善滿臉的鄙夷,讓他胸腑間那口氣怎麽也順不下。

踢開徐宥慈,一把抓起徐宥善的頭發,徐國儒逼他仰望自己,冷聲道:“你這個畜生,把東西交出來!”

徐宥善毫無畏懼,冷笑反問:“我是畜生?請問父親,您是什麽?”

一句話問得徐國儒無法回答,他是男人,豈能當着妻兒的面承認自己為求溫飽,替其它男人養了十幾年的孩子?他惱羞成怒,手掌扣上徐宥善的脖頸,手指漸漸收緊,迫得他無法呼吸。

徐宥善的臉由紅轉紫,可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仍然不見恐懼,全是憤恨鄙夷,他死死盯住徐國儒,眨也不眨。

見徐國儒舉止失控,徐宥銘、徐宥菲和趙姨娘非但不阻止,還看好戲似的指指點點,看到快意時,甚至捂嘴輕笑,徐宥慈怒極,一屋子的禽獸!

她勉強站起身,奔上前,手被縛在身後,她只能張嘴緊咬住徐國儒的手臂。

徐國儒吃痛,手松開的同時恨恨一甩,徐宥慈被甩跌在地上,她的額頭撞上桌角,一陣刺痛之後,溫熱猩紅的鮮血流下,襯着她銳利的眸光,猙獰得令人不敢直視。

她不顧疼痛,再次起身沖上前,不要命似的拚命用腳踢踹徐國儒。

粗使婆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将人壓制住。

徐國儒紅了眼,兩手死命掐住徐宥善,徐宥善雙眼瞪大,漸漸失去掙紮的力氣。

徐宥慈揚聲大喊,“善善別怕,你死,姊絕不獨活!”

這話提醒了趙姨娘,這可不行,徐宥慈死了,錢大富那裏怎麽交代?要她把辛姨娘的兩百兩吐出來,她可不依,更何況田契房契鋪子都還沒到手呢。

這點徐宥菲也想到了,拽着弟弟搶上前,合力拉開父親。

趙姨娘連忙道:“老爺,不過是對付兩個小畜生,哪值得您生氣?要是氣壞了身子可怎麽辦才好?”

徐宥善癱倒在地上咳個不停。

徐宥慈焦急地問:“善善,你還好嗎?”

他說不出話,只能猛點頭。

徐宥慈知道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該硬碰硬,應該虛與委蛇,用智慧謀取退路,但是這一屋子的狼,假使示弱,他們必會連骨頭都被啃得半分不剩,于是她挺胸擡頭,不假辭色地道:“我娘屍骨未寒,你就這樣對待我們?徐國儒,你還敢自稱是我們的父親?!枉你讀了聖賢書,卻無半分道德良知,有本事就殺了我們,日後閻王跟前再論是非,沒本事,你就放我們帶娘離開,從此我們改姓為關,再不是徐氏子孫!”

她放棄了,放棄對侯一燦的期盼,就拚個魚死網破吧,再壞也不過如此。

徐宥慈的振振有辭堵了徐國儒的嘴,她說不做徐家子孫,難道關雨涵把他們姊弟倆的身世告訴他們了?

趙姨娘見丈夫不說話,跳出來斥喝,“真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徐家養你們十幾年,你們就這樣回報?老爺,不能讓他們離開!來人,把他們關進柴房!”

命令一下,徐宥慈、徐宥善馬上被幾名仆人抓了起來,在臨出大廳時,管事跑着進屋道:“老爺,大理寺侯大人到。”

徐宥慈籲了口氣,救星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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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販妖記

    販妖記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摩梭族一次離奇走婚,開啓我半輩子不平凡的人生。
    千年乾坤盒,亡者不死河。
    以實際發生的諸多靈異事件為素材,大量引用鮮為人知的民風民俗,向你展示不為人知的靈怪世界!

    短篇言情 已完結 415.2萬字
  8.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9.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10.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1.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2.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3.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4.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