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
光看老道士的這個笑容,姜尤很快就聯想到,在這一點的設定跟現實世界或許也不一樣,老道士很可能是真的能看見她。
她站起來,老道士的目光也緊緊跟着她,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還往前走了幾步,老道士好像覺得好笑,還冷笑了一聲。
到這裏,姜環也終于發現了顏語和老道士,她還以為自己掩藏地很好,當顏語和老道士站在她的面前時,她還在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露出天真的表情。
當然,姜環也很快就發現那個長胡子的老道士好像一直在看其他方向,就好像在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方向存在着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姜環,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顏語開口了,用着姜尤那溫婉的聲音說出冷冽的語氣。
姜環攤攤手,“我不能在這裏自己吃個飯嗎?怎麽?”
“你最好實話實說。”顏語眯起眼睛,威脅道,“知道我身邊這個老道士能看見什麽嗎?”
這句話讓姜環立即挺直了腰板,她很想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但很可惜她掩飾情緒的技術還不到家,雖然臉上表現地很不在乎,可那雙手又緊緊地抓着桌面,一看便知道說的是謊話。
姜環還在堅持最後一點底線,“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很奇怪,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裏,還特地來到這裏跟我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想做什麽?姐。”
“老道士可以看見你看不見的東西。你就沒發現他剛才就一直在看向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方向嗎?”顏語呵呵笑道,“你知道那裏有什麽嗎?”
顏語語畢就指着一個方向,這個方向看過去一個人都沒有,但實際上,姜尤确實就在這個方向站着。
她往左右兩邊飄去,那個老道士也左右微微搖動頭部,視線緊緊緊随着她的動作。
姜環努力想要表現出自己一丁點都不在意,可是又忍不住自己對親姐的在乎,顏語指向一個空無一人的方向時,她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
她咬着牙,不想把自己心裏的問題問出來,不想認輸,很清楚,如果自己先低頭捅破那層紗窗,對她來說很不利。
又或者對于姐姐的靈魂來說也非常不利,如果這個老道士能看見姐姐的靈魂,誰知道他們打算怎麽對付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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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尤也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會讓姜環為難,為此,她直接飄離了這個小賓館,不管如何,她不能讓姜環在這個時候為難。
姜尤飄了出去,老道士也馬上追出去,但很可惜速度沒有一個鬼魂快,很快就跟丢了。
顏語也跟了出來,慌忙問他:“怎麽樣?”
“她已經跑了。”老道士回道。
“好端端的,她為什麽會突然跑?”顏語不解地說,“難道是因為我在跟姜環說話的時候,她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所以也猜出了我的打算?”
“貧道也不知。”老道士很客氣地回道,對顏語恭恭敬敬。
姜環也趁這個時候跑了出來,站在顏語和老道士不遠處,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從他們所說的話之中聽出他們口中的‘她’就是她親姐的靈魂。
顏語的行為她暫且可以理解,但是那個老道士難道不知道他是在助纣為虐嗎?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人是冒牌貨嗎?為什麽要幫着一個冒牌貨去打擊原本的主人?
“所以你的打算是什麽?”既然事情也走到這一步,姜環也意識到繼續裝傻沒有用了,便主動上前陰恻恻地問了起來。
顏語轉身看見她,輕呵了一聲,“怎麽?剛才不是死活都不願意承認嗎?怎麽現在就改變态度改變主意了?”
姜環不理會顏語的譏笑,指着那個老道士:“你對這個老道長說了什麽?為什麽會讓他幫你?老道長,你知不知道你在幫的是一個什麽人,為什麽要幫她?”
“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嗎?”顏語得意地說,“誰讓我現在有很多錢呢?誰讓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愛錢呢?”
姜環攥緊拳頭,眼神變得犀利,“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要怎麽樣?”顏語反問。
姜環把問題指向那個老道士,“真的是這樣?老道長,你是真的只是因為她給的錢夠多?所以你就可以昧着良心做這種事情?”
老道長被指責後倒沒見有多羞愧,反而很灑脫地說:“你怎麽就認為一定是昧着良心的事情呢?誰也不知道真的是不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不一定就真的是假的。”
這話說的也太繞了,姜環也差點都被他套進去了,她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點。
“所以老道長你就是用這樣的話來麻痹自己,催眠自己?以為你這樣良心就過得去?”姜環哈哈大笑,覺得很可笑,“我還真以為你們當道士的都應該很虔誠,結果居然就是這樣的玩意兒。”
她也懶得再繼續跟顏語浪費口舌,已經打算離開,“喂。你還有什麽指教嗎?沒有我可就走了。”
“我什麽時候都沒說過我有什麽指教吧?”顏語表情也變得嚴肅很多,“姜環,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道士能看見她,或許你也可以去找一個道士,沒準你也能看見她,然後跟她說出我的計劃。”
“但是,不管你做什麽,我都能達成我的目的。”顏語志在必得,說完轉身哈哈大笑,一步步走遠,老道士步步緊跟在她的身後。
姜環愣在原地,拿出手機看到自己約的那個道士突然坦白對她說,他其實沒什麽法力,也沒什麽真本事,幫不上她什麽忙,因為羞愧于自己說了慌,所以都不敢現身了。
她把手機收起來,仔細回想顏語說的話,之後發現顏語并沒有把話說太透,但她們都很清楚是怎麽回事。
顏語作為一個冒牌貨,竟然還有臉去找老道士除去姜尤這個原主人的靈魂,而這讓人感到可悲的是,本應該是主持公道做好事的老道長,居然會在明知道顏語是冒牌貨的前提下,屈服于金錢的誘惑。
姜尤從小餐館裏飄出來之後就躲了起來,跟她想的一樣,老道士雖然能看見她,但是老道士并沒有透視的能力,只要她躲起來,老道士的視線也會被實物擋住,看不到她在哪裏。
等到顏語和老道士離開了之後,姜尤才重新跑出來。
她湊近姜環的旁邊,看到姜環在手機上在跟那個文華道士聊天。
[那你有沒有有點真本事的道士介紹一下?]姜環沒有其他渠道了,而且做這件事又要偷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的來,也就只能從這個假道士這邊入手。
不過,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姜環也開始考慮到底要不要繼續再隐瞞下去,又或者幹脆直接去告訴父親和大哥,讓他們也知道冒牌貨的陰謀。
姜尤就這麽一直看着姜環給假道士發了消息,一來二去從假道士那裏問來了真的有本事道士的聯系方式,之後姜環就直接聯系那個有本事的道士。
結果發現對方居然是鐘離歸的父親,鐘離浩廣。
姜環電話打過去聽到熟悉的聲音時都愣住了,“鐘離伯伯!?”
姜尤聽不到電話那邊的人在說什麽,但聽到姜環驚訝的喊出這個稱呼,也頓時感到有點詫異。
既然對方是熟人,而且還是未來姜尤的公公,姜環對這個人就更加沒有什麽隐瞞了,把自己該說的都說了。
等姜環說完了,浩廣那邊才傳來一句話,但那句話似乎不是對姜環說的,而是對另一個人,“兒子,你也聽到了,具體就是這麽一個過程。你這段時間冥思苦想的問題終于找到答案了。”
姜環立即問:“伯伯?您在跟誰說話?還有誰知道了這件事?”
“莫要着急。”鐘離浩廣安撫着,之後就給了地址讓她見面再說。
這個精神世界裏的發展完全駛向了一個姜尤完全看不透的方向。
但是如果那個老道士開了陰陽眼就能看見她,那麽就說明鐘離浩廣幫別人開了陰陽眼之後也會看到她。
姜尤決定繼續跟在姜環的身邊,暫時先不去管顏語和那個老道士。
他們沒準就在找她,如果她跟在他們的身旁,很容易就會被那個老道士攻擊。
鐘離浩廣跟姜環約的地方是鐘離家附近的一個咖啡廳,開了包廂之後,姜環按照浩廣給的具體地址找到了包廂。
姜環推門進來,姜尤也擠了進去。
浩廣笑眯眯地看過來,朝姜尤打了一個招呼,“喲,姜大小姐。”
姜尤反手指了指自己,[您能看見我?]
浩廣笑着說:“不只是我,我兒子也能看見。”
他指了指鐘離歸,鐘離歸此時已經一動不動地看着姜尤,死活都不願意轉移目光了。
姜尤還真沒想到這裏的發展這麽詭異,不過能被他們都看見就好,這樣交流起來也很容易。
“你們在說什麽?鐘離伯伯,您在跟誰說話?是姐姐嗎?您是真的能看見嗎?那我要怎麽樣才能看見她?”姜環馬上就着急了,本來她還想從容地打招呼,但是一碰上跟姜尤有關的事情立即就不能淡定。
鐘離浩廣說:“确實,我們都看見了你姐姐,但是同時,我們開了陰陽眼之後也會看到很多鬼怪,這些鬼都保持着死前的慘狀,畫面很血腥。我已經習慣了倒沒什麽,我兒子心智也很成熟,看見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但是,姜環啊,你年紀還小,承受力不強,不要動這個歪心思。你有什麽想跟你姐姐說的?我們幫你傳話就是了。”鐘離歸浩廣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姜環滿腔的熱情突然被澆滅,她激動的神色也冷卻下來,“真的嗎……真的會這樣嗎?可是我還沒有試過,沒有試過怎麽會知道結果一定是怎麽樣呢?”
“我建議你不要試。”鐘離歸也發話勸說。
他說完這話之後就看向姜尤問姜尤:“小尤,你覺得呢?這段時間真的讓你受苦了,我居然沒想到開了陰陽眼就可以看見你。那個冒牌貨是怎麽知道的?”
姜尤的想法自然是跟鐘離歸一樣,她也不希望姜環開什麽陰陽眼,[幫我告訴環環可以嗎?我也不希望她開什麽陰陽眼,她……她肯定承受不了的,我希望她不要摻和這件事,遠離顏語。]
鐘離歸按照姜尤說的話傳達了姜尤的意思,姜環果然無法接受,對着空氣一頓亂喊:“為什麽不可以?你在瞧不起我嗎?在你的心裏我就有這麽脆弱嗎?你不要總是看不起我好不好?”
鐘離浩廣輕嘆了一聲,之後拿起幾道黃符貼在包廂四周,“這些黃符可以讓鬼怪不敢靠近這裏,我可以在這裏幫你開一下陰陽眼看見姜尤,但是也僅此一次。你們姐妹倆有什麽矛盾直接解決了。當然,這樣姜環也很放心,不會覺得我們是在騙她。”
說罷。鐘離浩廣就在姜環一臉期待之下,走過來幫她開了幾分鐘的陰陽眼,開了眼之後起初姜環覺得沒什麽不同,直到她掃過對面的座位,居然真的看見了飄在半空中的姐姐。
“姐?姐!”姜環激動地喊出來,伸出手想抓住姜尤,手卻直接從姜尤的身體穿過去。
“只能看見,摸不着碰不了。”鐘離浩廣解說道,“別瞎廢力氣了。”
姜環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之後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姜尤的身上。
姜環問了她很多問題,姜尤也一耐心地回答,有那麽一瞬間,姜尤居然有點感慨。
她都不知道多久沒有能夠用正常的方式跟自己的家人聊天了。
最後問題指向顏語請老道士的目的,姜環一錘桌面,咬牙憤憤地說:“她這麽不要臉,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就應該夾起尾巴來低調做人,還有臉去找老道士想要除去你。”
鐘離歸敲了敲桌面,提醒道:“這我們也都知道了,我跟你一樣生氣。但光是生氣是沒有用的,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對策。對了,你父親和你大哥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麽懷疑?”
姜環哼哼地說:“他們對那個冒牌貨就好像是對親女兒一樣,呵呵,說的也是,在他們沒有一丁點懷疑的前提下,冒牌貨自然就是他們的親女兒。”
鐘離歸立即做出決定:“那這件事就不要讓大哥和伯父知道,我們幾個想對策就可以。”
他們的對策是先讓姜尤藏起來,去哪裏都可以,但千萬不能在顏語和老道士面前露面。
而他們則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也要假裝從來沒有見到過姜尤的樣子,表面上迷惑顏語,讓顏語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個過程中,鐘離歸和鐘離浩廣都會尋找讓姜尤靈魂歸位的方法。
能看見到姜尤的靈魂在這裏變得比較簡單,但是想把姜尤送回到本體還是一道坎。
計劃讨論完畢,姜環經過鐘離歸和鐘離浩廣的聯合教育,整個人都沉穩了很多,沒有在現實世界中的那種傻帽行為。
姜尤不能在顏語面前露面,所以姜環這次跟鐘離家父子分別後,姜尤就不能再繼續跟在姜環身邊了。
她大部分時間要跟在鐘離歸的身邊,而一個不學道法的人要開陰陽眼是有時限的,每天大概會有一兩個小時是鐘離歸能夠打開陰陽眼看見她的時間。
姜尤知道這不是現實,也知道這裏的發展對現實沒有任何影響。
但因為有參與感,所以她在這個過程中也會跟着緊張。
這種感覺其實就很像是在玩劇情游戲,在不同的時候因為人物做出來的選擇不一樣,于是事件就駛向一個未知的方向,延伸出一條新的世界線,能看到如果事情不像原本那樣發展,那又會怎麽樣發展的多種結果。
姜尤只是在靜候着事情的發展,然後想要看到最後的選擇是什麽。
有時候姜尤甚至産生一種惡趣味的想法,如果她告訴這裏的鐘離歸或者姜環,告訴他們她知道她現在經歷的都不是現實,他們又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但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姜尤還是憋住了那顆作死的心。
每天跟在鐘離歸身邊吊兒郎當的生活大概持續了半個月,轉折源自于姜尤不經意聽到鐘離歸躲起來打的一個電話。
她自認為哪怕這裏不是現實世界,發生的事情也不會被現實世界的人知道,她也遵守着自己的一些原則,不會在鐘離歸不知道的時候窺視他的生活,偷聽他的隐私。
但這次她是真的不經意,只是剛好從他的辦公室路過,然後聽到他咬牙切齒地問了一聲:“姜環失蹤了?不見了?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消息不能壓下去嗎?壓下去就找不到姜環了?是姜伯父的意思嗎?”
“不能讓小尤知道。”
鐘離歸才說完這句話,擡起頭就感覺到陰風陣陣。
他有了不好的預感,趕忙用傳送陣把自己傳送到父親那邊,提前開了今日份的陰陽眼,又馬上回到辦公室。
一眼就看到小尤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失神地盯着他放在辦公桌面上的手機。
姜尤看向鐘離歸,跟他對上了目光,從他神色微動猜出他應該是開陰陽眼了。
[姜環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隐瞞我。]姜尤其實很猶豫,她希望這不是真的。
哪怕只是在一個虛拟的世界裏,她也不想再體驗一次眼睜睜看着自己親妹妹了為她再度備受折磨的痛苦。
她好像隐隐明白易琴秀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在這裏,她平時顯露的又或者壓在心裏的,反正所有她自己都沒能清楚認識到的恐懼,被具現成了真實的場景。
她越是害怕發生什麽,就越是容易發生什麽。
而她偏偏又克制不了這樣的恐懼。
鐘離歸表情為難,像是在琢磨着怎麽哄騙她。
姜尤表情沉了沉,繼續說:[我不是故意偷聽你打電話,你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了。聽到是關于姜環的事情,就進來把全部的聽完了。]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隐瞞我。]姜尤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麽能威脅鐘離歸的,只能說:[你如果真的不願意說,我就只能去找顏語直接面對面對峙了。]
鐘離歸眼裏閃過糾結,低嘆道,“你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能去找顏語。姜環失蹤了,兩天。伯父和大哥都在派人找。我跟我父親的看法是,姜環可能是被顏語困起來了,顏語的目的……”
不需要鐘離歸把省略的話說完,姜尤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顏語在利用姜環把她引出去。
她這段時間一直躲着,沒能讓顏語和那個老道士找到,他們想來也着急了。
不然也不可能會使出這一招。
姜尤發現,果然還真是這樣,她害怕什麽事情,什麽事情就會發生。
她不希望姜環受到牽連,希望姜環能夠不摻和這件事,結果最後還是會被卷進來。
[我想去。]姜尤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越害怕,只會讓事态變得更加失控。
必須要正面去面對。
必須要認清楚自己的內心想法。
“小尤,乖一點,聽話好不好?”鐘離歸語氣裏都帶上了一絲哀求,“我和我爸一定能想到辦法的,我會魔法,我找到姜環還是很容易的。”
“如果你真的去找顏語,就正中她的下懷,她就等着你自投羅網。”
姜尤定定地看着鐘離歸,[顏語有她自己的能力。她能用她那些特殊能力把姜環藏起來。你的魔法又或者是你父親的道法都不奏效。你可以現在試一試。我現在不會攔你。]
[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小環,并且把她救出來,我會很欣慰,我也會改變主意,但是如果你也無計可施,那我希望你不要攔着我。]
姜尤把話說的很清楚,她也沒有特別固執,并沒有想着全部都自己一個人扛。
如果鐘離歸沒有辦法了,那她會毫不猶豫挑起這些責任。
鐘離歸不信邪,還真的把下午的工作都推掉開始嘗試,不僅自己嘗試還讓浩廣也跟着一起嘗試,中西兩種法術輪流着來。
最後結果證實,姜尤說的是對的。
顏語确實有自己的特殊能力,把姜環藏的很好,他們根本無法定位到姜環的所在,不管是什麽辦法。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姜尤看鐘離歸和鐘離浩廣也已經盡力了。
[謝謝你。謝謝伯父。你們已經盡力了。]她飄到門口,微微一笑,[那我就去了。]
跟她想的一樣,當她飄回到姜家的時候,才進入大廳就看到在大廳裏一邊吃零食一邊打游戲的顏語。
顏語也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轉身往她這邊看過來。
姜尤眼神堅毅,飄了過來,立在顏語面前,[我來了。把環環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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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的大廳空間很大,此時卻愣生生讓顏語感覺到了一絲壓抑,氣氛低沉。
姜家人,鐘離家的人都齊刷刷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被看的局促不安,強自保持鎮定,“怎麽?怎麽突然之間大家都過來了?”
姜星賢和姜明達對視一眼,姜星賢點點頭,姜明達則上前說明情況,“我和爸發現你在最近的行程很奇怪。所以就稍微查了一下你的去向,結果發現你給這對夫妻很多錢,現在更是陪着這對夫妻到處旅游。”
“更讓我們驚訝的時候,根據我們打聽來的消息,這對夫妻似乎自稱是你的父母?”姜明達目光犀利,說話也是一針見血。
鐘離歸輕輕甩開剛才拿起來的照片,垂眸一看,滿地的照片都是‘姜尤’跟那對夫妻的合照。
“這些照片你又怎麽解釋呢?”他還是剛才那個問題。
“這對夫妻生活困難,我想幫助他們有什麽問題嗎?”顏語還不想承認,不想暴露。
更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跟父母重逢後的一切所作所為。
“那你給他們的幫助還真是別具一格。我還沒見過你幫人幫到這種程度的。”鐘離歸譏諷道。
姜環也在一旁冷笑,“我說,冒牌貨,戲演夠了嗎?他們不就是你的父母嗎?你可真行啊,真正的父母都找上門了,你就這樣對他們?”
顏語的怒火頓時點燃,姜環總是很清楚怎麽樣才能激怒她,“夠了!你又懂什麽!別站着說話不腰疼!”
“哦?生氣了?所以意思就是說我剛才說的話是對的?居然真的能把你激怒?”姜環開始幸災樂禍。
顏語氣的不想說話,她天真的以為自己不說話就不會讓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可偏偏在這種關頭,顏寬和孫初藍看不下她被一群人集體責怪,鼓起勇氣站出來說:“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
“我們其實……”顏寬和孫初藍對視了一眼,似乎內心也非常糾結,現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是要把所有說清楚,還是說謊包庇女兒,他們其實也很為難。
他們認為女兒的做法是錯的,卻又不忍心看到女兒南信難過。
“閉嘴!你們兩個不許說話!”顏語就已經忍不住出聲制止了,“我讓你們說話了嗎?給我好好看着就是了!沒你們的事!”
顏寬和孫初藍面面相觑,都對女兒突然出聲怒喝感到非常尴尬。
“怎麽?突然就惱羞成怒了?”姜環繼續說風涼話,“我姐可不是你這樣的,你看看你,現在就像一個女瘋子,我姐就算情緒失控,那也是優雅的。”
“如果他們真的是你的父母,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他們……太過分了嗎?”這次說話的是關夜梅。
同樣是父母,關夜梅和鐘離浩廣其實很清楚那對夫妻的感受,所以也有點同情他們。
“我又沒有承認!”顏語嘴硬地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哪裏來的消息,為什麽會這樣認為,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不是嗎?”
“沒有承認就可以無視事實了嗎?”鐘離歸平靜的問,“你的父母在這種時候還想着維護你,而你卻在千方百計想跟他們撇清關系。”
“我沒說他們是我的父母!我沒說!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顏語更加崩潰了,她捂着腦袋,搖頭低聲說,“我沒說過他們是我父母,他們不是……他們不是……”
也正是顏語一直抗拒着承認自己父母的反應,讓顏寬和孫初藍下定了決心。
他們不能任由着女兒就這麽繼續退避下去,而且他們也确實很心寒。
他們可能在氣勢上确實不如這幾個有錢人,可能看起來還有點唯唯諾諾,但他們在該擔責任的時候也不會逃避不會退縮。
“各位,可以聽我們夫妻倆說說心裏話嗎?”顏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起來走到姜家和鐘離家兩家人面前。
顏寬很有禮貌,走到姜星賢和浩廣面前,跟這兩個父親握了握手。
而孫初藍則跟關夜梅抱了抱。
顏語捂着眼睛,怒斥:“夠了!我不是說了沒你們兩個的事嗎?你們給我回到房間裏待着!”
顏寬和孫初藍只是回頭慈愛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站在原地沒有動。
姜家人和鐘離家人此時都安安靜靜地吃瓜,并沒有打斷這對夫妻說話的意思。
“正如你們所說,我們确實是小語的父母。”顏寬一張嘴就抛出重點。
顏語更是瘋了一樣沖過來,“不許說!誰讓你說的!你憑什麽這樣說!”
姜環上前給她來了一記手刀,顏語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但她眼前一黑之後,發現自己好像雖然暈過去了,但意識還清醒,只是身體動不了。
現在她是真的只能被動地聽着事情的發展,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
顏寬的話還在繼續,他聲音很溫柔,聽起來也不娘,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能在你們眼裏,這個人應該叫做姜尤,但是我們的女兒叫做顏語。她的靈魂好像是被困在姜尤的身體裏了。我們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然後受到指引找到小語。”顏寬說到這裏還是非常慶幸的。
一行人已經坐了下來,把被敲暈的顏語放在另一張沙發上。
孫初藍接着丈夫地話繼續往下說,“剛找到小語的時候,我們真的很高興,其實我們是想帶小語回家的。小語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裏,前兩天還突然出現了身體機能衰竭的現象。”
“後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她的身體又恢複了。但是有高人跟我們說,她不醒來只是因為靈魂不在這裏了,在另一個世界裏等等,只要我們去把她接回來,她就可以醒來了。”
兩家人聽得都很認真,對于這對夫妻,他們其實并沒有惡意。
他們所有的惡意都是對着顏語的種種挑戰他們底線的行為,說真的,如果一開始顏語就直接表明身份,并且真誠地跟他們讨論這個問題,而不是一直隐瞞一直造作拿着錢各種浪。
如果顏語一開始就說明身份,而且态度好,人也不錯,他們也不會介意她拿着姜尤的錢去玩去享受。
顏寬繼續接着妻子的話往下說,“我們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然後在高人指引下,找到了小語。我們能夠看見小語靈魂的樣子,所以我們才能确定你們眼中的姜尤就是小語。我們也很意外,小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居然成為了一個這麽有錢有地位的人。”
“說句各位可能不太高興的話,當然這也是我作為父親的一點私心。”顏寬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們一開始很欣慰,幸好小語是變成了一個有錢人,而不是變成了生活困難的人,又或者其他可能生活會糟糕的身份。這樣就說明小語到了這邊并沒有受苦。”
他們夫妻倆就這麽輪流着說出他們各自的看法。
“但是我們欣慰之後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小語迷戀這邊的有錢人生活。”孫初藍說到這裏重重地嘆了一聲,“我們也後面才突然想起來,如果我們的女兒靈魂在姜尤的身體裏,那原本的姜尤去了哪裏呢?”
“這個想法讓我們很愧疚。畢竟小語擁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本來應得的,而且她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不想跟我們回去,勸我們留在這裏跟她一起享受榮華富貴。可是我和老伴都接受不了,只是以為答應小語的要求可以慢慢說服她。沒想到小語也是一樣的想法,她也希望能夠說服我們。”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顏寬和孫初藍都沒有再贅述。
他們只是在最後還是為他們的女兒着想。
顏寬對着姜家人不停地替她的女兒道歉:“我真的很抱歉,對不住你們家,是我們沒把小語教好,我們這當父母的責任。”
“可能說這話很自私,我真的希望各位能給小語一個改過的機會,她還年輕,她會犯錯,她可能只是一時間被金錢蒙蔽雙眼。是我們以前不能給她富足的生活,才會讓她對金錢如此在意。”
姜環衆人長長的沉默中,第一個先說話,“哪怕她剛才那樣對你們?哪怕她能夠為了錢不惜朝你們大吼大叫,不惜跟你們撇清關系,就算這樣,你們還是要包容她?”
“我們就只有這麽一個女兒。”顏寬沉重地說,“我們只有這麽一個孩子,怎麽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孫初藍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角濕潤,擡手擦了擦眼角,伏在丈夫肩頭,低聲抽泣着。
“別說的這麽可憐,什麽白發人送黑發人。”姜環明顯是不高興了,“如果她不願意走,那我姐姐怎麽辦?你們既然也知道她是不對的,也知道她只是在偷別人的東西,為什麽還想要包庇她?”
“她都這樣對你們了,你們為什麽還能為她求情?你們難道不知道,只要她不願意走,我姐就永遠都不能回到她本來的身體裏嗎?你們是一家團聚了,那我們呢?”
姜環指向兩家人,“那我們家呢?就因為我們家孩子多,所以就可以讓我父親送黑發人嗎?那鐘離歸呢?他愛的是我姐,不是你們的小語,就讓他跟愛人永遠無法相見相擁?那我姐呢?我們看不見她,聽不見到她的聲音,摸不到她,你們有沒有想過,她該多孤獨?”
“別說的顏語有多委屈,真正委屈的人還什麽都沒說呢。”
姜環語氣越發激昂,指着昏睡過去的顏語,“她委屈什麽?你們又委屈什麽?她在這邊過的不知道有多快活!多潇灑!我姐掙的錢都讓她享用,我姐的一切都讓她占了!你們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嗎!”
姜環犀利的話語把顏寬和孫初藍說的羞愧難當,他們當父母的,還是有點私心。
這一點私心在姜環咄咄逼人之下,顯得那麽醜陋,那麽難堪。
“你們說的多好聽,她只是犯了錯,她只是被蒙蔽雙眼。她還可以改。”姜環繼續發洩怒火,“可是我姐呢?她犯了錯,我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憑什麽她犯的錯要讓我姐來買單?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姜明達伸手拉了一下姜環的手,讓她坐下來,順便抽出一張抽紙給姜環擦擦眼睛。
顏寬和孫初藍已經被姜環怼的說不出話,兩人好像被姜環這麽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