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深已深,牆上的水晶時鐘已經指向淩晨十二點,整個孟宅裏的人差不多都已睡下,安靜得可以清楚的聽見孟晚晚踩着拖鞋下樓的聲音。
繞過一樓大廳,再往裏走一點,就到了住家傭人居住的房間。
張媽是孟家的老傭人了,原來還伺候過原主的奶奶,在孟宅有自己的單獨房間,除了張管家,她算是待遇最好的傭人了。
孟晚晚走到張媽房門口,趁四下無人,立刻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靜音符貼到房門上,這張符是她特制的,全新隐形材料,貼上去保管誰都看不見,也揭不下來,在一定時間內,誰也聽不到裏面的任何動靜。
要是她原來的靈力都在,這張符至少可以維持四十九天,現在嘛,最多四個小時,符就會失效了。
必須抓緊時間。
孟晚晚擰開房門,一閃身便進去了。
張媽面朝窗戶側躺在床上,孟晚晚手腳輕,她一時并未察覺出有人進來了,還在呼呼地睡着,只是她睡得并不很沉,額上似有隐隐的冷汗冒出,手裏還緊緊攥着一串佛珠。
夜色中,有三團顏色不一的光暈沿着窗簾布透了進來,那三團光暈移動速度緩慢,等到了窗簾邊才悄悄探出頭,看到孟晚晚站在門口,并未行動,靜靜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指示。
孟晚晚滿意的笑了笑,這個小蛙精辦事還挺得力,說十二點就十二點。
她收回笑意,慢慢地走到張媽床邊,俯下身子輕輕推了推她,“張媽?張媽?”
她聲音極輕,但張媽很快就被驚醒,正巧她剛做了個噩夢,在夢裏從前的夫人化成了厲鬼纏着她不放,還掐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麽要害小姐。
結果一醒來,就看到孟晚晚面帶微笑地看着她,臉還貼得那麽近,在月光下看起來白慘慘的,無比詭異。
“啊!!!”張媽吓得驚叫出聲,手攥着被子縮到床角,哆哆嗦嗦地,話都說不完全。
孟晚晚早料到她會吓到,但沒想動居然吓得這麽厲害,她還沒讓那幾個小東西出動呢,張媽就已經吓得快要尿褲子了。
果然是做了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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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你怎麽了,好好睡個覺怎麽出了一身冷汗,該不會是做噩夢了吧?”孟晚晚“關切”地問。
張媽稍微鎮定下來,咽了咽口水,結結巴巴地問:“小姐,你,你怎麽大半夜跑我房間裏來了,快點回去睡覺吧。”
孟晚晚嘆了口氣,不僅不走,反而直接坐到了床上,她直勾勾地盯着張媽說:“張媽,那天我出事之後,我怎麽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麽溺水的,您是看着我長大的,知道我從小就會游泳,那天怎麽會出事呢?”
張媽被戳到了痛處,眼神閃爍了一下,含糊其辭:“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廚房做飯,不知道泳池那邊發生了什麽……”
“媽媽這兩天老是給我托夢,她說我那天溺水是有人害我,還讓我來找張媽,說張媽肯定知道這件事。”孟晚晚一邊說,一邊觀察張媽的反應。
張媽的臉色越來越黑,聲音也越來越慌張,“我怎麽會知道?小姐,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嘴還挺硬,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正好,窗簾邊那幾個小家夥已經蠢蠢欲動了,扒着窗簾,就等着孟晚晚給它們發號令。
“蛙哥哥~怎麽大師姐姐還不發信號啊,我都要等不及啦,這個老媽子太可惡了,那天我都看到了!”那道白光碎碎念。
黃光也插嘴道:“對呀對呀,那天我也看到了,這個老媽子明明知道還不承認,壞人!我們要代表大師懲罰她!”
“大家安靜!大師還沒有發話,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大師會生氣的。”小蛙精妖齡比另外兩個稍微大些,說話也明顯沉穩很多。
它們三個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進了孟晚晚耳中,她暗自一笑,使用靈力給三個小東西發出一聲只有它們能聽到的訊號,行動開始!
夜色仿佛更深了,突然一陣妖風襲來,吹的窗戶呼呼直響,剛才還平靜的窗簾被風吹得整個掀起又落下,那三道白黃綠的光暈驟然放大,将屋子照得如同白晝一樣亮堂。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凄厲的笑聲,仔細去聽又像是鬼哭狼嚎,嗚嗚咽咽的,格外吓人!
張媽心裏本就害怕,這幾天一直噩夢纏身,本來就疑神疑鬼,被這詭異的場景一刺激,幾乎當場就要暈過去,還好孟晚晚早有防備,搶先一步握住張媽的手,暗渡了幾分靈力讓她強打精神。
做了壞事就想暈?沒門兒!
“小姐啊!夫人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是夫人她逼我這麽做的!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夫人,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來找我索命啊!”
張媽已經吓得不行,言行無狀,嘴裏一口一個夫人,要不是孟晚晚早已猜到內情,此刻還分不清她說的夫人是哪一個呢。
這種瘋言瘋語也說不明白,孟晚晚暗嘆一口氣,趁張媽不注意在她後背拍上一張靜心符,效果立竿見影,張媽神志稍微清楚了些,眼神也恢複了清明。
張媽這才意識過來孟晚晚還在她身邊,她一把抓住了孟晚晚的手,涕淚橫流:“小姐啊,您千萬不要怪我,是新夫人她命令我不要說出去的,否則就要讓我吃不了兜着走,我完全是受了她的脅迫才會做出這種事,小姐您要相信我啊!”
孟晚晚一字一句地說:“你先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再考慮要不要相信你。”
“那天上午新夫人和小姐你在泳池游泳,我做了點甜品送過去,小姐你突然間腿抽筋了,一頭栽進了水裏,旁邊有幾個傭人都看到了,”張媽嗫嚅着說,“我剛準備喊人,新夫人卻命令我不準出聲,當時小瑜正在往泳池走,新夫人叫我去拖住小瑜,把她弄去廚房。”
孟晚晚疾言厲色地問:“也就是說,我出事之後,沒有人救我,就這麽看着我溺水?”
張媽神色恐懼,避開孟晚晚的視線,“是……新夫人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分給那天在游泳池旁邊的幾個傭人,吩咐她們拿錢走人,閉緊嘴巴不要亂說話。”
“呵,你也收錢了吧?”孟晚晚毫不客氣地問。
張媽沒說話,沉默已經代表了她的答案。
這個真相跟她的猜想雖然有些出入,但也合情合理,薛美珍心機深沉,諒她也沒那個膽子光天化日直接行兇殺人,但是故意見死不救,跟殺人也沒多大區別。
“小姐你原諒張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受了夫人的要挾,我要是說出去她肯定會趕我走的,到時候一分錢都拿不到!小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讓夫人不要再來找我索命了!”
張媽作為幫兇,也是可恨,何況還是這麽久的老傭人了,看着原主長大,居然也能冷眼旁觀。
現在的道歉和解釋,不過是因為做了虧心事害怕被懲罰罷了,根本沒有真正的忏悔。
孟晚晚神色冷淡:“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既然做了,還想安然無恙嗎?”
說罷,她嘆息着搖了搖頭,伸手将張媽背後那張靜心符揭了下來,張媽原本被強行穩定的神志立刻又慌亂了起來,表情也哆嗦着,眼神亂得跟瘋子一樣。
那副可怖的景象還在繼續,張媽吓得魂飛魄散,口裏還嗚嗚啊啊的亂嚎亂叫,還好貼了靜音符,不然方圓百裏的都能被吵醒。
點到為止,孟晚晚向那三個小家夥打了個手勢,她已經得到答案了,至于張媽,她自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蛙哥哥,好好玩!我還沒玩夠!我們繼續玩好不好?”
“乖,老大說收就收,以後肯定還有我們玩的機會。”
嗯,還是小蛙精懂事。
房間裏頓時風平浪靜,剛才哪些怪聲怪象通通不見了,可張媽已經神志不清,哆嗦着倒在床上,嘴裏還在念着“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小姐”之類的話。
孟晚晚懶得再看她,轉身離開了張媽的房間,順手将門上那張符揭了下來。
完美收工!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小瑜就告訴她張媽瘋了。
“張媽披頭散發的,誰說話她都不聽,在屋子裏面跑來跑去,像是在躲什麽東西,嘴裏還瘋瘋癫癫地亂叫,夫人已經讓她的家人把她接回去了。”小瑜繪聲繪色地描述。
瘋了?真的也好裝的也罷,算是便宜她了。
“走,我們去找薛美珍聊聊天。”孟晚晚今天特意化了個妝,還特意加重了眼線,唇妝也用了姨媽紅,看上去光彩奪目,又充滿攻擊性。
撕逼黑化必備妝。
小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好跟着孟晚晚來到了薛美珍的房間。
薛美珍對孟晚晚的到來顯然很意外,她剛處理完張媽的事,頭痛不已,正想休息一下,就看到孟晚晚大步走了進來,氣場不同以前,臉上都泛着自信的笑容。
“晚晚,阿姨要睡了,有事找我待會兒再說吧。”
孟晚晚微笑看着她,開門見山地說:“阿姨,不着急,我們先來聽個好玩的東西,聽完了,你再睡覺也不遲。”
說罷,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只黑色的錄音筆,輕輕按下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