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群鳥商量了一會兒,有一只眉骨上有疤的老鳥,緩緩從樹梢飛下來,落到離地面比較近的樹杈上,歪頭打量陸炎。
它看看陸炎又看了看地上的鳥屍,叽咕一聲,展開翅膀抖起羽毛,開始跳舞。
陸炎:……
玄真:“它這是幹嗎?”
陸炎:“……求偶?”
玄真:……
“走吧。”陸炎沒發現它有攻擊意識,便不想再搭理這群怪鳥。
誰知他剛要轉身,那群鳥突然驚飛起來,密林之中隐隐傳來兩男子對話聲。“師兄,你看,我就說那群橐蜚往這個方向飛來了,咱們快些,争取能抓住一兩只。”
陸炎動作極快,回身摟住玄真,旱地拔蔥,直接飛躍到樹枝上,找了棵有茂盛樹葉的大樹隐藏起來。
“咦,師兄,你快看,這只橐蜚怎麽死了?”幾個呼吸過後,一身藏青長衫的男子出現,他頭發梳成圓髻,外罩銀冠,別了根碧玉簪,餘留下的發帶較長,向後垂到肩上。
陸炎眼尖,一眼便看出那人頭上簪子是用太山玉做的,心中猜測那是不是一件防禦法器。
這男子身後跟着一位身高八尺的大漢,可能是為了爬山方便,黑色繡金鎖子紋長袍下擺掖在寬腰帶上,他頭上也加了冠,是純太山玉的。
黑衣男子看到地上被劈成兩半的鳥屍,馬上過去查看,“這血還有一絲溫度,看來是剛死沒多久的。而且,屍體傷口很平整,像是被利刃瞬間劈開的。”男子迅速站起身,警惕四周,小聲叮囑身邊男子道:“這是人為的,師弟小心。”
“怎麽可能?”師弟看了看地上鳥屍,又看看四周安安靜靜的樹林,一臉難以置信:“橐蜚爪利,又好群攻,竟然有人能殺死橐蜚!而且它是祥瑞之鳥,怎麽會有人要殺它?”
黑衣師兄猜測道:“此鳥羽毛有抗雷電的功能,會不會是有人想用鳥羽制作法衣?不是有傳說,用萬根橐蜚翅膀之下的翎羽,制作出的法衣,可以抵抗渡劫時的天雷?”
陸炎與玄真對視一眼,都沒想到這獨腳傻鳥羽毛還有這個作用。
Advertisement
“等等,師弟你看,這有兩個人的腳印,且是消失在原地的。師弟小心樹上!”黑衣男子是個心思缜密的,發現異常後,立刻扯下腰間靈獸袋,放出兩只大老虎。
他師弟也立即翻手,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柄長劍,迅速移步與師兄背靠背,形成防禦之勢。
看這兩人長劍與老虎的标配,陸炎猜他們是君子國的人,君子國屬中立派,對人類與天妖都很友善。陸炎揉了揉玄真頭頂小耳朵,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玄真點頭,化成一只通體黝黑,皮毛隐有暗紅流光的黑貓。
“誰?出來!”黑衣師兄一揮手,兩只大虎全都聚集到陸炎藏身的那棵樹下。
陸炎勾唇,抱着玄真從樹上躍下。
當他落地的一瞬間,兩只大老虎不由打了個激靈,連忙後退兩步,給他讓出位置,并微低垂下頭顱,擺出一副臣服模樣。
陸炎擡眸與黑衣男子對視,用精神力将他們整個籠蓋住。
黑衣男子暗驚,他是四級武修,竟沒察覺到這人一直躲在樹上。一股冰寒之意迎面襲來,男子握緊拳頭,他咬着牙盯着陸炎,餘光掃到兩只變得溫順的大老虎,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緊張喝問道:“你是何人?”
藏青長衫的師弟轉身,便看到抱着黑貓的白衣男子立于樹下。男子一頭柔亮黑長直發,随意向後梳着,露出飽滿額頭,突出了他鋒利眉眼的同時,也顯露出他驚人的外貌。
那男子只是靜靜站着,全身帶着王者之威。離他兩米遠的大虎趴伏在地,一動不敢動。男子看過來的眼神,好像能冰封一切。
師弟抿了抿唇,不自覺向師兄身邊靠了靠。
“你是何人,為何不說話?”黑衣師兄想招回自己兩只大虎,怎奈那兩只大虎根本不理他,他心裏一咯噔,對陸炎更多了幾分警惕。
“別緊張,我是陸炎……”陸炎剛開口,樹林間傳出呼呼怪聲,陸炎擡頭去看,那一群橐蜚又飛了回來。它們在陸炎頭頂盤旋,而後有一只竟向着師兄弟兩人展開沖鋒。
黑衣師兄大驚,手在腰間一抹,瞬間抽出一柄閃着水光的長劍,對着沖下來的橐蜚就是一劍。
橐蜚長鳴,側身閃躲,後拉升飛起,還是被削掉了翅膀上的幾根長羽。
黑衣男子一擊不中,萬分緊張,當那只橐蜚再次俯沖而來,他一把推開師弟,吼道:“趴下!”
“師兄小心!”藏青師弟在地上打了個滾,擡頭望向天空,一臉焦急道:“橐蜚數量太多,我幫師兄引開它們。”說完,他從儲物袋裏掏出拇指粗的香,剛想點燃,就聽天空中傳來橐蜚尖銳長鳴。
然後,橐蜚就跟瘋了樣,将這兩兄弟團團圍住,一只接一只,用它們的獨腳,對這兩師兄弟展開連續攻擊,不一會兒在他們身上抓出好幾道血口子。
只有那只眉骨上有疤的橐蜚沒有過去,它扇着翅膀緩緩降落到陸炎附近,又一次跳起“求偶舞”。
抱着貓,站在戰圈外圍看戲的陸炎:……
陸炎本想與這兩位打好關系,再詢問太山玉的事,沒想到被這群獨腳怪鳥破壞了,他很不高興,精神力瞬間帶出幾分寒意。
橐蜚感覺到危險,集體懸停,扭頭看向陸炎。
這一詭異景象,吓得兩師兄弟後退好幾步,齊齊用劍指向陸炎。
陸炎:……
陸炎覺得自己出門沒看黃歷,或是今日犯水逆,他撸了兩下玄真,為自己順順氣。
那只臉上有疤的橐蜚愣了一瞬後,飛躍到陸炎身前,擺出老母雞護小崽的架式,對着師兄弟兩人叽咕叫了兩聲,像是威脅也像恐吓。
懸停在半空的橐蜚們,則飛到附近樹枝頭,圍成一圈,又開始新的一番讨論。
師兄弟兩人看向陸炎的目光瞬間複雜起來,黑衣師兄喃喃道:“沒想到閣下已收服了這群橐蜚!”
陸炎淡淡掃了一眼護在身前的橐蜚。暗道:收服橐蜚?什麽時候的事?
黑衣師兄收起長劍,又看了眼地上被劈成兩半的鳥屍,接着道:“橐蜚只崇拜強者,能一招殺死它們的人也不多。我等從未在白神山三層見過閣下,敢問閣下是?”
陸炎:“我來自白神山十層。”
“你是九尾貓族的?”藏青長衫師弟也趕忙收起長劍,看向陸炎的目光異彩連連。他向前一步,欲言又止,眉頭擰了一下,轉頭去看黑衣師兄。
陸炎也看向黑衣師兄,只見他嘴唇有些顫,再次向他确認道:“你來自十層?是九尾貓族的?”
陸炎微一挑眉,輕輕颔首。看這兩師兄弟模樣,像是對十層九尾貓很了解。
“太好了,那你可不可以救救樂怡?”黑衣師兄大喜過望,一改之前的謹慎,向陸炎大步而來。
叽咕,擋在陸炎身前的橐蜚,立刻要對他展開攻擊。
黑衣男子立刻後退,攤開雙手對陸炎道:“我沒惡意,我只是想請你救救我的伴侶。”
陸炎向前幾步,在黑衣男子震驚下,一腳踹開礙事的橐蜚,也不管摔成狗吃屎的橐蜚有多委屈,對男子冷聲問道:“把話講清楚。”
黑衣男子說他名叫帝悟,來自君子國,他的伴侶樂怡是只九尾貓,受傷昏迷至今未醒,他請了許多名醫給伴侶看診,卻查不出病因,又尋了很多其他方法,均都無效。今日來太山抓橐蜚,也是聽了一則偏方,想借這祥瑞之鳥的運氣,看看能不能助伴侶快點醒過來。
“九尾貓樂怡?”陸炎搜索原主記憶,想找出這位同族的信息。
“她原名叫大米,樂怡是我後來給她取的名字。”帝悟急切解釋道。
“白色,七尾的大米?”陸炎想起來了,那是位弱柳扶風樣的嬌嬌貓女。早在十多年前下山歷練,一直沒回族地。
“對,對,是的。”帝悟大喜,恨不得拽上陸炎飛速去見他媳婦兒。
在聖王大婚前,有兩位七尾族人下山歷練,其中之一就是這大米。九尾貓高階戰士并不多,七尾者一手就能數清,更何況救助同族,陸炎責無旁貸。
君子國人以君子之道聞名于世,陸炎沒懷疑帝悟所言,打算同他們一起去看大米,卻被疤臉橐蜚阻攔住。
它叽咕叽咕的,一直追在他們身後,而它的族群也一直盤旋在他們頭頂。
帝悟的師弟叫華辭,他回頭看了看那只一直跟着他們的怪鳥,又看了看陸炎,建議道:“陸兄,要不你帶上它吧。橐蜚是祥瑞之鳥,帶上它會有好運氣的。”
帝悟也道:“是啊,橐蜚認主千年不遇,再者它們的羽毛有抗雷電的功效,是做法衣的好材料。”
玄真聽了抖了抖小耳朵,爪子在陸炎懷裏一劃拉,陸炎臂彎裏多出一個靈獸袋。
陸炎低頭與他對視,在他琥珀色大眼睛中看到好奇與興趣,陸炎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颔首道:“行,咱們帶上它。”
帝悟聽他對一只小貓說話,頓時反應過來,他懷裏的并不是靈獸,而是只九尾貓。“在下疏忽了,請問這位是?”
“這是我伴侶。”陸炎勾起嘴唇,特別得意地舉起玄小真一只小爪爪,對帝悟打招呼。
玄真覺得這樣的陛下蠢透了,很想回手拍他一爪子,但他想起爹爹忠告,讓他不要在外人面前擰陛下,他只能忍下了。
然後,帝悟就看到陸炎懷裏的小黑貓,扯着飛機耳,翻了個白眼兒,在陸炎的把持下,做招財動作。
撲哧,帝悟笑了,這是他自伴侶受傷後第一次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