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傷的荊軻
偏僻的小路,茂密的叢林,飛馳的駿馬和它後面拉着那個颠簸的已經快要飛起來的車廂,以及一個沉默不語,卻将手中鞭子抽出殘影的壯碩車夫,共同組成了一副凄涼的畫面。
車夫擡頭看了看天色,張口道:“慶卿,天上雲層昭昭,晚上必定有大風,你看我們今天是不是在外面再住上一晚,明天再趕路。”
“慶卿?”車夫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回答,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卻猛然發現一道血流從車廂中流淌了出來,頓時臉色大變,猛然一拉馬缰繩,馬匹嘶吼着急速停了下來。
車夫不等車停穩,一個翻身已經進了車廂。車廂中原本應該平躺着被固定在車板上的人,此時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坐起來靠在了車廂上。蒼白的面色和白色的衣着在通紅鮮血對照下,顯得異常刺眼。
“慶卿?慶卿?”車夫聲音有些焦急:“你怎麽又流血了?我就說慢點跑麽,你的傷還沒有好,颠簸會讓你流血而死的!”
“。。。我沒事兒。。”白衣青年聲音很弱、卻異常堅定。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車夫一眼,嘴角面前勾起一個笑容,道:“車子不能停,屠狗,我們停不了也停不起!秦國已經知道了我們真正的城防布置,我們一定要盡快将這個消息告訴太子殿下!”
“我管他們去死!”屠狗者紅着眼睛大吼:“你我都是齊國人,幹嘛要為燕國的事兒拼上自己的性命。我爛命一條無所謂,你難道就不想想你兒子天明,不想想你祖輩的榮耀,你可是齊國上大夫之後啊!怎麽能如此卑微的死去?”
“屠狗!咳咳。。。”聲音稍微大了一點,白衣青年立刻咳嗽了起來,他擡手擦掉嘴角溢出來的鮮血,道:“不要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我的理由!”
“可是。。。”
車夫還待争辯,但白衣青年緩緩搖頭,只能迅速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嘆了口氣,從車廂中拿出白布與藥品,給白衣青年重新包紮。
看着自己最好朋友的黑臉,白衣青年突然笑了,那狹長的眼睛仿佛閃耀出了一道光芒,将他的整個臉龐都照耀的明媚了起來。
“還在生燕丹太子的氣麽?”
“廢話!”車夫冷着臉,道:“如果不是燕丹那個混蛋的催促,你怎麽會不等我就啓程,秦舞陽那個混蛋就是一個草包。他簡直就是拿你的命在賭博!”
“不要這麽說!”白衣青年緩緩搖頭道:“秦舞陽是個好漢,這次如果不是他拼死擋住秦宮侍衛,我那還有命能逃出來!”
“哼!他這輩子也就這麽一件事做的像個漢子!還有你,平時的武藝到哪裏去了,竟然叫區區侍衛砍上。快點好起來啊!我們可是要回去報仇的!”車夫将手中替換下來的血布扔到外面,扶着白衣青年躺下。
雖然他嘴上這麽說,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應有的表情,滿是好友将死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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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輕輕拍了拍車夫壯碩的肩膀,笑着道:“不要難過,屠狗,最起碼我死之後,荊軻之名将成為秦王嬴政一生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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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小路。
這是曹弘對公元前兩百多年野外唯一的印象。
不知道這時候全國加起來都沒有一千萬人。不過無論有沒有,這個數量都很顯然難以對大自然産生什麽明顯的影響。
大自然在沒有人類過度幹涉之下,猖狂的生長着。只要出了城市,無論是哪個地方都非常适合野外生存。
從汧邑小城離開已經有兩天了,除了到處都是密林讓曹弘有些煩躁以外,其他的事情都還算順利。特別是在曹弘的零碎詢問之下,終于弄明白了自己到底是為什麽來到公元前的。
“時間是一條河!每一個時間段都是特定的波段,而每一個人都是河水,只不過有人流淌在河面,随着微風濺起浪花,有的人卻沉澱在河底,與淤泥緊緊糾纏。”
諸說起這個時候,語氣讓曹弘覺得帶着那麽點兒神聖的味道。
“當一條河中原本應該沉入河底的人,突然掀起了巨浪,那麽也就是說明這個時間段的河水出了問題!必須有人來見這股浪花,重新拍進河底!”
“這麽說來,我們還是管水利的?”曹弘有些啼笑皆非。諸的意思他倒是聽明白了,不就是保證歷史的正常運行麽。只是他對諸大費周章的比喻,感到有些好笑。
“不是我們,而是你!”諸強調道:“我只不過是送你到這段河流的小船,船上有一些輔助的小工具罷了,真正幹活的人只有你!”
“但是荊軻既然從秦皇宮中逃了出來,就算我們後來幹掉了他,歷史還不是已經改變了麽?”
“跟歷史沒有關系!”諸聲音淡淡的:“我們的工作只是保證河水不會摧毀河堤而已,誰管河中心流過幾個浪花,浪花是什麽樣子的?”
曹弘懂了,說白了就是荊軻時間河自己本身搞不定,其他的都不在話下,只要我們将大的幹掉,小的他們自己就處理掉了。這倒是有點意思。
殺人,曹弘是不介意的,甚至對于幹掉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荊軻有些小興奮,這是咱本職工作啊。但他對于現在的交通工具真是頭疼的不得了。
這不,身下這貨他媽有不跑了!
“BOOK!”
召喚出黑白書看了看,距離還剩下一百公裏,時間還有十七天。好吧,總算是追到了最開始的距離。
曹弘甩身下馬,擡腳踢在馬屁股上,罵道:“去吧!你是要吃草還是要拉尿都随你。我屁股都快要被你颠成八半了,還得小心伺候着你。這他媽上哪說理去?”
白馬是不理會曹弘在旁邊咧咧什麽,徑自跑到旁邊的草從中,撕扯着上面鮮嫩的綠葉。曹弘随意的找了一塊平整點的地方,從包裹中拿出一塊烤肉也吃了起來。
跑了幾個小時了,說起來他自己也有些累了!
“你最近好像很煩躁!”諸的聲音帶着幾分好奇,仿佛在探究什麽。
“可能吧!”曹弘狠狠咬了一口烤肉,最裏面含糊不清的說道。
“為什麽?”
“我也不清楚!”曹弘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道:“或許是不适應吧。我是個殺手,不是間諜,做不到餘承澤那樣的潛伏。也沒有他的大毅力。我的任務是幹掉目标,盡可能的幹淨利落。知道麽,我是任務完成速度最快的保持者。那次我只用了十分鐘!你能想象這樣的我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到處都是荒野,就算是見到人也不敢多說話的時代待上半個月麽?我沒瘋已經夠好了!”
諸沒有說話,不清楚是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麽,還是對曹弘莫名其妙的情緒無語。
曹弘也沒指望他解答。諸再怎麽智能,說到底還是程序的集合體,人類的七情六欲自己都很難理解,何況是它們了。
“蔡米的事情你查過了麽?”發洩之後曹弘很快平靜了下來,注意力奇怪的轉向了另一個地方。
蔡米,就是米。最後知道他姓蔡的時候,曹弘下巴都快要砸到腳面子上了。這名字簡直絕了。
姓蔡叫米,晚上來偷肉,果然很配啊!
這小子偷馬前後的言語行動,給了曹弘一種這小子也是穿越過來的錯覺。路上沒事就叫諸查了一下。
“嗯,他沒有問題!”諸說得很肯定。
“你确定?”曹弘皺眉道:“偷馬的時候,說話的方式以及動作,還有理所當然的制造定滑輪調金屬籠子,感覺都不是這個時代人應該有的動作啊!”
“以智慧之名被人傳唱的,都是古人。你以為公元前的人就應該呆呆傻傻的等你騙麽?他們厲害着呢!”諸頓了一下,道:“從他的姓氏以及現在所在的位置來計算,他很有可能是當年被楚國滅掉的蔡國諸侯的直系子孫!”
“不是穿越者就算了!”曹弘很快失去了興趣。古人就算了,如果真是一個穿越者,抓過來還可以聊聊天。
“不過他也發了!”諸淡淡道:“以現在的行市,如果他手中的三匹馬能夠順利出手的話,夠他相擁到孫子輩了!”
曹弘聳聳肩,道:“這就不管我的事兒了。帶着我弄到一匹馬,我已經很滿意了。說真的,我真是沒有想到這時候的小偷就這麽專業!”
将最後一口烤肉松進嘴裏,拉過腰間的水袋狠狠的灌了一口,曹弘站起身來,拉住同樣吃飽喝足跑回來的馬,道:“不過還是任務要緊,吃飽喝足上路了!話說,你敢給我弄個不颠簸的馬鞍麽?你敢麽?”
“少點廢話,趕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