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手救父
夜色朦胧,月牙帶着淺金的寒意。
陸子筝獨自前行,眼神中偶爾透露出的對未來的彷徨。
其實他并不難想出是誰想要滅掉逍遙山莊,天下能與逍遙山莊相抗衡的勢力幾乎為零,他,那個普天之下的帝王,又怎能容得下這般強大的勢力?
陸子筝不怕皇帝采取行動,陸子筝擔憂的是如果真的公然抗衡,他究竟該站在哪一方?
陸家軍可是朝廷最有力的力量勢必會身先士卒……
到那時,他究竟該如何取舍?
正如冷羽寂所說,這一天不可避免,他注定兩難。這也是冷羽寂一直勸他回去,不要再待在陸家的原因。
可是,陸家就像是小孩子渴望已久的糖,明知道吃多了會牙疼,可是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迷戀,迷戀那份醉人的香甜溫暖。
一絲憂愁浮上明月般的面龐,寒鴉突然掠過天際,陸子筝恍然想起一句話“月黑風高夜,真是殺人時”,心中不禁一陣陰冷,雪白衣袖迎風飄蕩。
忽然前方有劍光閃過,陸子筝一驚,飛身上了屋頂,樹枝微微搖曳,他借着月光看去,月華之下的紫衫之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心中大驚,眼見那黑衣人步步緊逼,自己的父親漸漸無力抵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奈何如此貿貿然出去,定會暴露身份。
忽然間一把飛刀飛過,“小心!”一聲驚呼,來不及思索,防身用的一把短匕飛出,哐的一聲,恰好打掉了那把飛刀。
随手掏出随身攜帶的火鬼面具,飛身而下,白衣飄飄宛若畫中的仙。
黑衣人瞬間愣住。
陸尚也愣了,“若歡?”
陸子筝凝視着前方,眼神透着冷冷的寒意,令二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Advertisement
陸子筝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就伸手抽出寶劍,白衣翻飛間,沖着黑衣人直直的揮了上去,動作之迅速令人驚嘆。
那黑衣人一驚,飛身逃離。
陸子筝并無意去追,穩了穩心神,轉過身來,眼中剛剛騰起的殺意怒意瞬間消散。
“前輩,你沒事吧?”別扭的隐了自己原本的聲音,別扭的叫着前輩,無限的傷感。
“你就是江湖中的地獄來使若歡?”陸尚的眼神無比的犀利。
陸子筝神色一下子黯然,微微颔首,無措的像是個撒謊後被揭穿的孩子。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着陸尚提起寶劍,直指陸子筝。
陸子筝一驚,猛然擡頭,“為什麽?”
陸尚也是一驚,這句“為什麽”太耳熟了。但只一瞬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冷冷的說:“正邪不兩立,若歡公子人人得而誅之!”
陸子筝徹底石化在那裏,陸尚壓根沒看見那明眸如水中的落寞,拿着寶劍便直直的刺了過來。
失神的陸子筝沒見到刺來的寶劍,只是愣愣的站在那,無意去躲,無法去躲,此時的他還沉浸在那句“人人得而誅之”中不能自抑。
劍光閃現間忽然飛過一個黑色身影,拉起陸子筝飛身離去。
“公子,你沒事吧?”二人來到一個偏僻的樹林中,剛才那個黑衣人正是冷羽寂。
陸子筝微微點頭,眼神中仍是無法抑制的悲傷。
“雨寂希望公子以大局為重!”冷羽寂眼中滿是擔憂,如果剛才不是自己出手,以公子剛才的狀态他只怕此刻已經性命不保。
陸子筝點點頭,回過神來,眼神再次冷寂犀利,“羽寂你怎麽會在這?”
“公子,羽寂擔心公子會有危險……所以羽寂……”冷羽寂面色有些難看,他這可是擅離職守。
“哦?本公子會有危險?冷軍師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陸子筝笑語盈盈,冷羽寂卻聽得滿是寒意。
“羽寂失言還請公子恕罪!”冷羽寂拱手施禮,心中卻很是奇怪,平日裏自己的突然出現也不會遭到如此的盤問啊。
陸子筝看了他一眼,“冷軍師,希望你也記得自己剛才說的話‘以大局為重’!若歡死不足惜,可是逍遙山莊絕對不能有事!”
“公子,沒有了你逍遙山莊又能撐得了幾天?”冷羽寂驀然擡頭,眼中滿是堅定。
“若歡會考慮軍師的話的,但若歡同樣希望軍師管好你的弟弟,若歡還不想自己親自去處罰!”陸子筝的語氣裏有着滲人的薄怒。
“屬下領命!”冷羽寂心中一驚,突然想起剛開那奇怪的黑衣人,略一思索已是了然,難怪剛才公子沒有緊追,難怪會責問自己問什麽在這裏,現在這句話的意思是警告他沒有把他算作那家夥的同夥就是格外開恩了,那小子果真是膽大包天!
陸子筝丢下正在苦苦思索的冷羽寂,飛身離去,匆匆趕回陸家。
一進門就急忙脫下衣服躺在床上。
“子筝,你睡了麽?”門外陸尚的聲音不出意外的響起。
“沒有,爹你等一下!”陸子筝起身去打開房門。
陸尚一見陸子筝只穿着中衣,擔心的責怪道:“起來也不穿上件衣服,小心着涼……”
陸子筝心頭一暖,随口問道:“爹,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啊?”
“沒有什麽事,就是爹想來看看你!”陸尚刻意掩飾着眼中的慌亂,他剛才當真是有些懷疑眼前的孩子了,這下親眼看到陸子筝在王府安睡,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是自己多心了吧,子筝這孩子天真純潔又怎麽會是那等狠毒之人呢?
“子筝,你今天下午去哪了?”陸尚突然問道。
陸子筝一驚,索性沒有撒謊,他已然厭倦了謊言:“爹,對不起,子筝去了卉芳苑……”
“哦,你要記得你的身份……”陸尚眉頭微蹙。
陸子筝神色暗暗,喃喃的說:“是什麽身份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陸尚看着陸子筝失神的樣子,不忍苛責,溫和的拍拍他的肩膀,“子筝你要是真的喜歡那個什麽舞魅,只要她真的是個好姑娘,你就把她贖出來好了,別總去那種地方了,爹不會在意那些門第的,只是不喜歡你去那種地方,爹也打聽過了,這個舞魅只賣藝不賣身,想必也是個苦孩子……”
陸尚誤會了,他見陸子筝幾次三番的往卉芳苑跑,并且每次都是找這個叫舞魅的姑娘,以為陸子筝是喜歡上她了,而介于身份一直苦惱。
他原本就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怕孩子流連在那種地方腐蝕了本性。
“謝謝爹……”陸子筝苦笑了一下。
父子凝視,陸尚溫柔的目光像月光,陸子筝卻刻意錯目。
明明離的很近,卻感覺無比的生疏。
不是不知道父親的疑惑,不是不懂得江湖的險惡,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別人只知道他有着絕世的武功,又有誰知道身上這絕世的武藝究竟背負了多少血腥?
四位師父的內力都凝聚在他一人的身上,他究竟又背負了多少?
或許,聶花骨在最後的一刻讓他去尋父親,就是想給他一個解脫,可是他終究未能如她所願,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人生在世不是只要自己開心就可以了,往往還有兩個字重于千金——責任!
正是這兩個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好了,爹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陸尚拍拍陸子筝的肩膀,轉身離去。
陸子筝靜靜的關好房門,轉過身倚着房門,跌坐在地上,将頭深深的埋入胸前。
月華如水,一切皆沉默。
明明知道這份父愛是飲鸩止渴,卻偏偏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