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齊現坐在床頭,靜靜地守着他。向茫睡覺時很乖,很安靜,就像他平時一樣。時不時會微微蹙眉,應該是麻藥藥效過了,傷口有些疼。齊現伸出手想要幫他擦拭額間的細珠,卻又停在了半空中,搖搖頭,收回了手,繼續坐着。向茫傷勢很嚴重,已經昏睡了許久,剛剛醫生才告知他已脫離了生命危險,齊現望着他恬靜的睡顏,眼皮也漸漸沉重……傷口藥效過去,有點疼,向茫緩緩醒轉,剛醒過來就看見齊現睡在一旁,倚靠在牆上,兩只腿長得老大,雙手搭在膝蓋上。果然是齊現,向茫捂着嘴偷笑,一笑又扯到了傷口,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又怕吵醒了齊現,只能憋着難受。忽然想到什麽事情似的,趕忙拿出手機,又怕會吵到齊現,只好小心翼翼地捏着被子一角,一點一點挪出被窩。偶爾扯到傷口,頓時一陣劇痛,向茫欲哭無淚,只得更加小心。若是在平時,三兩下子就下了床,而現如今愣是花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才起了床,蹑手蹑腳來到窗邊,準備打電話。齊現忽然動了動,發出了聲音。向茫趕忙關掉手機,回過身去看他。原來只是換了個姿勢睡覺,并沒有被吵醒,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趕緊松了一口氣。走過去把被子拉了過來,蓋在了他身上,就這樣睡着萬一着涼就不好辦了。蓋被子時,齊現眼睫毛微微動了一動,竟然一把抓住了向茫的手。向茫想要抽出來,奈何他攥得實在是太緊,若不是他睡得香甜,向茫幾乎都以為他是在裝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手給抽出來,向茫趕忙溜走,生怕齊現再出什麽狀況。打開手機撥通警察局的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向茫将頭伸出窗子,詢問道:“我是齊現手下的向茫,想問一下程志澤姨夫的下落,有眉目了嗎?”聽見是齊現的人,那邊也不馬虎,趕忙回答道:“暫時還沒有眉目,不過我們正在全力調查。”“抱歉,我給警局添麻煩了。”向茫說道。“沒事沒事,向茫先生,是我們的疏忽,您就專心養傷,案子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警局那邊的人聲音洪亮,聲音調到最小都還能聽的清清楚楚。睡夢中的齊現被電話聲吵醒,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身上蓋着一層被子,再一看病床上已經沒了人影。心下一陣疑惑,聽到窗邊有聲音,又轉頭看去,果真,向茫正在打電話,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快要打完了。齊現壞笑着,輕輕捏開被子,放到病床上,緩緩起身,踮着腳悄悄摸到向茫身後,準備吓他一跳。“嘿!”向茫剛挂了電話,齊現就在他身後猛地一叫。“啊!”向茫被吓得渾身一抖,險些拿不住手機。向茫轉身一不小心就撞到桌角,順勢就倒在了齊現懷裏。齊現也是沒有準備,二人直接倒在地上,姿勢非常暧昧。
齊現派出去的人,經過多日的尋找,終于在一家廢棄的工廠內找到了程志澤姨夫。
他在這裏躲了多日,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更是蓬亂不堪的糾纏在一起,因着多日沒有洗澡,身上甚至散發出淡淡的惡臭氣息。
在察覺到有人來搜查他的時候,他丢掉了手中正在啃噬的從垃圾堆裏翻找出來的食物,調頭就跑。但到底是餓了幾日,體力比不上人高馬大的齊現手下,跑了不足兩百米,便被人抓住了。
這次來搜查程志澤姨夫的人總共有四個,在看到制止住他之後,其中一個手下,便走到一旁給齊現打電話。
“老板,我們找到程志澤姨夫了。”手下對着電話恭敬的說道。
“做的好,地址和我說一下,我馬上過去。”齊現的聲音有些急切,這幾日他其實也在帶人搜查,程志澤的事情需要盡快解決。
當然,其實最重要的是,他和程志澤姨夫之間還有一筆賬,需要算一下。
齊現只要一想起當日向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毫無知覺,身上白色的衣衫被鮮血染成鮮紅,齊現心中便有一股怒火升騰而出。
“城南郊區的一所廢棄工廠內。”手下快速的報出地址。
“好,我知道了,看好他。”齊現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後,這才挂斷了電話,帶着人一起趕往了城南郊區的廢棄工廠。
那裏原本是一家紡織廠,但因為廠長喜歡貪小便宜,一直在偷工減料,制造出來的布匹易褪色,還容易不結實,往往穿上沒兩天,便會壞掉。
在這樣的經營模式之下,沒過半年,紡織廠就成功的倒閉了。販賣器材的時候,廠長還漫天要價,以至于最終器械,廠子都砸在了手裏,無人接收。
賠的血本無歸的廠長最終跳河自盡了,而那裏也成功的廢棄,無人看守了。
齊現沒想到,程志澤姨夫倒回躲在那裏。自從這一連串的事故發生之後,那裏就被人傳做兇地,平常基本上都沒人敢進入。也不知道程志澤姨夫是聰明還是傻大膽,竟然進了那裏。
齊現感到的時候,程志澤姨夫正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仿佛是一個無人挂念的流浪漢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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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見面了。”齊現走到程志澤姨夫的面前,笑容有些冷。
程志澤姨夫聞言只覺得背後升起了一股寒意,這感覺令他忍不住又向裏縮了縮,企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說捅傷人的話,要被判幾年呢?”齊現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程志澤姨夫,話語裏是漫不經心的氣息。
“是你們先囚禁我的。”程志澤姨夫底氣不足的反駁。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雖然到處都在倡導着人人平等,但是有錢有勢的在法律面前,仍然可以開着數不盡的紅燈。
程志澤姨夫明白,所以那之後他連家都沒敢回,一方面是害怕被再次抓走,另一方面也是企圖逃離那牢獄之災。但該來的始終會來,是無法逃離的。
“那叫收押,不叫囚禁,你見過誰去警察局囚禁過人?”齊現挑了挑眉,他自認為是一個三好公民,囚禁這種犯法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程志澤姨夫瞪大了眼睛,有些絕望。此刻他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反抗,反正不管怎麽做,他都是鬥不過齊現的,又何必做那個無謂的鬥争?
齊現勾了勾唇,笑容有些諷刺。他見程志澤姨夫被吓唬住了後,也不再逗弄,喚來身後的手下将人再次帶回來警察局。
向茫的事情,他雖然氣憤,但終歸沒有失去理智。他們還需要程志澤姨夫告訴他們程志澤的真正死因,以及法律會對程志澤姨夫做出懲罰的。
程志澤姨夫再次回到之前的那個在警察局裏的小單間時,情緒也不似第一次那麽激動,只是無形中透着一股頹敗。
齊現命人給他端來了吃食與衣物,他現在身上的味道,真的是讓人難以忍受。
程志澤姨夫吃的狼吞虎咽,這幾日裏,他基本上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每日都過得心驚肉跳。加之他之前逃跑的也有些匆忙,身上一塊錢也沒有,旅館住不了,被逼無奈之下也只好進了那家廢棄工廠。
做完這一切之後,齊現便離開了。
程志澤姨夫現在情緒不是很好,并不适合審問任何事情,等到明日他情緒穩定的時候,他再來就好。
程志澤姨夫吃飽喝足,洗漱完畢之後,卻望着天花板發起了呆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如播放電影一般,飛快的閃過。
他嘆了一口氣,心情有些煩悶。以至于第二日他頂着一對大大的熊貓眼去見了齊現。
齊現這次來的時候,身後跟着向茫。程志澤姨夫那一下捅的并不深,以至于向茫在醫院住了沒具體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身上的傷口仍然沒有好。
向茫在看到程志澤姨夫模樣的時候,有些畏懼的抖了抖,冰冷的刀刃刺破皮膚的疼痛感,至今仍然清晰的回蕩在腦海中。
向茫下意識的躲到了齊現的身後,只留下一雙眼睛,偷偷的觀望程志澤姨夫。
他本來就習慣了小心謹慎的做人,長了這麽大,因為性格內斂害羞,周圍的人總是會對他多幾分照顧,以至于程志澤姨夫的那一刀算是他此生最大的意外了。
齊現察覺到了向茫的害怕,他伸手握住了向茫到手,企圖通過這簡單點動作給予向茫安全。
向茫抿了抿唇,齊現手很大,很溫暖,讓他躁動不安的心瞬間安穩了起來。
“這次來沒有別的事情,還是那個問題,程志澤是怎麽死的?”齊現帶着向茫做到了程志澤姨夫的對面。
程志澤姨夫聞言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頭頂的監控,警局裏有規定,審訊犯人,只能在審訊室裏進行。而頭頂上方的監控是防止辦案人員對犯人做出什麽不法的事情。
程志澤姨夫隐約看見監控攝像頭上面有紅色的細小燈光,這才放下心來。
“我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程志澤姨夫低垂下頭,不敢去看齊現的眼睛。
說起來,程志澤姨夫是怕齊現的。雖然這人一天天都笑嘻嘻,周身自帶這一股痞氣,但程志澤姨夫莫名就覺得這人并不簡單,每每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會帶給會他一股威壓。
“我希望你說實話。”齊現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就是實話,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程志澤姨夫索性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不知道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說。不能說的東西,是絕對不能透露分毫的。
齊現眉頭微蹙,“你還想餓肚子麽?”
程志澤姨夫一驚,前段時日滴水未沾的日子瞬間在他的大腦中回籠,他忍不住抖了抖。肚子餓不是罪,但是餓起來是真的難受,仿佛整個胃都攪在了一起,饑餓難忍。
程志澤姨夫咽了咽口水,眼神裏是滿滿的驚恐。他眸子裏透露出來了淡淡的掙紮,仿佛是在糾結着什麽。可是最終一切都回歸了平靜,“我不知道。”
簡單的四個字,仿佛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面目有些猙獰。
向茫原本就是怕他的,見他這副模樣,更是抖了抖,抓着齊現的手也微微用力。
齊現安撫的拍了拍向茫的手背,眼見程志澤姨夫這副模樣,知道今天也問不出來什麽了,便帶着向茫離開了。
出了審訊室,向茫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神情間也有些放松起來。直到出了警局,他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小臉上都有了一抹笑意。
“都說不讓你跟來,你非要。”齊現有些無奈的看着向茫。
向茫沖着齊現笑了笑,低聲的說道,“我想來看看。”
“嗯,看出了什麽?”齊現順着向茫的話語詢問。
向茫低頭的思索了一番,仿佛是在回憶之前在審訊室裏的一點一滴,最後小聲的說道,“他知道程志澤的死因。”
齊現點了點頭,這點他也看出來了,不然也不可能一直逼問他,但程志澤姨夫卻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怎麽威脅都不敢說出來。
而目前最為棘手的就是,如果找不到那個原因,那麽所有的詢問都仿佛是天方夜譚一般,都很難進行。
“那該怎麽辦?”向茫下意識的詢問。
不知道何時,在他眼裏,齊現變成了無所不能的代名詞,再困難的事情,到了他手裏,也是可以輕易的解決的。
可齊現不是神,自然也達不到真正的無所不能,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其實也無能為力。
向茫嘆了口氣,有些失望,“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齊現伸手揉了揉向茫的頭發,“放心吧,可以解決的。”
齊現的聲音不大,但莫名的卻能令向茫感到安心。
向茫咳了一聲,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對于齊現這樣的舉動,他的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色,莫名有些害羞了起來。
“嗯。”向茫悶悶的應聲。
都會好的,他相信齊現,相信齊現會解決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