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讨杯茶
鄭元暢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直接走到了她身邊。
兩道狹長的眉眼兒笑得彎彎,說道,“陸姑娘于情于理,你應該請我進去一坐。”
看他笑得一臉的狐貍相,嘉寧的臉色帶上了一層愠色。
本公主是叫你滾,滾滾滾,聽不懂嗎?
心中這麽想着,口中卻虛應着,“大公子,真是說笑了。小女邀大公子進屋,那才是于理不合。大公子就不怕被流言所擾?”
鄭元暢俊眉一挑,笑睨着她。
“當然怕,不過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他看着屋前的野菊花,笑得更加燦爛,湊到她耳邊低語,“陸姑娘肯定不會把這事說出去,我當然更不會。”
輕淺的呼吸夾雜着淡淡的藥香草繞在她的耳邊,嘉寧耳朵一熱。
轉頭看着這奸胚在夜色中明晃晃的笑容,她的怒火差點崩不住,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這個狡詐的小人。
經陳三一事,他吃準了她不敢得罪于他。
他就想借着她殺陳三一事要挾她。
“陸姑娘不必動怒在下只是夜路走的久了,讨杯茶水喝喝。”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看着她耳際那一抹暈紅,笑意蔓延。
誰動怒了,她只是生氣,生氣。
嘉寧怒瞪了他一眼,氣乎乎開了門。
還沒跨進屋子,就聽到背後傳來暢快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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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寧氣結。
她多少能猜出他的來意。
她之所以讓他進來,就是為了讓他死心。
面具少年走後,她把他曾來過的所有痕跡都擦掉了,就不信他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嘉寧嘴角微微一揚,眼中閃過狡黠的笑容。
他随她進屋後,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屋子,施施然在那面具少年曾坐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嘉寧點了油燈,親手拿了錫壺,取了點茶葉,給他泡了杯熱茶。
茶是粗茶,還是去年留下的一點點野菊花。
當然抽屜裏還有不少今年剛采摘的野菊,不過嘉寧沒有拿出來罷了。
哼哼,她沒拿茶葉渣子請他喝已經算不錯了。
前世裏也沒有幾個人值得她親自動手為其泡茶,這樣說來還真是便宜了這個小人。
她只想他喝了茶,早點兒滾蛋。
鄭元暢見她噘着嘴,再看了看她随手置于桌上的茶盅,杯中的茶葉色澤灰暗,黯淡顯然放了有段時間了。
他笑了笑,也不在意。
見鄭元暢端起茶盅,淺淺啜了一口,又放在了桌上。
笑道,“陸姑娘真是好手藝,清茶淡水,泡出來的茶卻是甘甜清香。”
她冷淡地觑了他一眼,也不說話,随意拿了櫃子上一個小挂件在手中把玩。
“陸姑娘,其實在下今夜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出金陵城來辦一件要事。”
對她不客氣的态度,鄭元暢不由失笑。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陸大小姐,以至于讓她這麽防備他,不,應該說這麽不待見他。
他繼續說道,“黃昏時刻,宮裏闖入了一名刺客,那名刺客闖入了九華殿。”
他看到她的臉豁地一變,鄭元暢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下桌上的茶盅。
九華殿是大景朝除了景帝的寝宮外,最大最華麗的宮殿,也是她的寝殿,
嘉寧擺弄物件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臉色微微泛白,恍如夢中。
宮人們凄厲的叫喊聲奔跑聲,在她耳邊飄蕩。
九華殿內那一張張沾滿鮮血的臉和死不瞑目的眼睛,如同一把利劍,直戳她的心髒。
讓她的心一陣陣的鈍痛。
嘉寧松開手,深吸了口氣,慢慢平複自己激動的情緒。
她會回去的,一定會回去,此刻的嘉寧無比的堅定。
依據陸菲兒腦子裏的記憶,今日已經是景泰十五年九月初九,離前世她身死的日子已經有三個月了。
在三個月後的今天,怎麽可能還有人會闖入九華殿?嘉寧皺眉。
那面具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有絲後悔,當時應該多問他一句。
幸好她手中還有他留下的一塊玉佩,她有預感他們還會見面。
清雅的聲音再次傳來。
“陛下非常生氣,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鄭元暢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所以,陸姑娘如果有什麽知情的消息,還請告知在下一二。”
嘉寧擡眸看他,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吧。
從小胖妞前言不搭後語的言論和莊頭一家的認罪書中,他就開始懷疑眼前的少女了。
一個纖弱的女子被莊頭女兒陷害,掉進密林的土坑中,匪夷所思地出了土坑。
巧合的是刺客也在密林一帶失蹤了,要說這兩者沒有什麽聯系,誰也不會相信。
從他提問開始,他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哪怕面上有細絲末節的變化,他都沒有錯過。
從她顫抖的雙手,他非常确定眼前的少女肯定知道些什麽。
他好奇的是她為什麽要包庇那個面具少年,對他隐瞞實情。
對上她故作用不解的眼神,鄭元暢挑釁地挑了挑眉。
本公子已經知道事實了,你就老實招了吧,那雙狹長的狐貍眼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不知道大公子為什麽要和小女談論這件事?”她問道。
又随意地瞥了眼窗外,“抱歉,小女也沒有什消息可以提供給大公子的。夜深了,小女累了,大公子既然已經喝過茶水,恕小女不便再招待大公子了。”嘉寧直接下了逐客令。
鄭元暢這一次很幹脆,也沒有為難她,他站起了身。
嘉寧真心對他笑了笑,為他難得的識趣。
“菲兒這個名字挺好。”他看着她柔柔地說道。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嘉寧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心撲撲地跳得厲害,他什麽意思?
單純覺得菲兒的名字好,還是他已經看出了什麽。
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嘉寧心亂如麻。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看出來什麽來的,嘉寧寬慰自己,一定覺得她的名字和陸菲兒的名字相差不大,無意提了這麽一句。
是她太大驚小怪,草木皆兵了,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