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标記的歐米伽

第3章 【03】

陳照錫目不轉睛地盯着合約上陳東海的簽字，無論他多麽希望那熟悉的筆跡是被僞造，現實卻不容他否認，親生父親以一紙合約将自己賣給了葉遲朗。

一瞬間排山倒海的悲傷壓得陳照錫透不過氣，他發了瘋似的将合約撕得粉碎，仿佛這麽做了，就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我要見爸爸……”陳照錫咬着牙，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快将他吞噬，他擡起頭，紅了的眼眶內蓄滿淚水，“我不信……”

葉遲朗沒有發怒，只是靜靜看着那張純潔無暇的面孔，因淚水而顯得越發楚楚可憐。

這世上最大的痛苦莫過于被至親背叛，葉遲朗比誰都明白都明白那種絕望。

“就算你把合約撕得粉碎，也無法改變事實。”葉遲朗面無表情地道出殘忍的真相，“你的父親已經将你賣給了我。”

淚水肆無忌憚滑過臉龐，陳照錫歇斯底裏地大喊：“你騙人！”

“那我就讓你聽聽真相吧。”

葉遲朗從西裝內側口袋抽出一支黑色鋼筆，輕輕在頂端按了一下，緊随而來的是陳東海驚恐的求饒聲。

「葉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別動我兒子……」

「你兒子是Beta吧，送到町佃正合适。反正父債子還本就很常見，不是嗎？」

「不行！葉總！不行！」

「難道陳總還有更好的提議嗎？」

「聞禮，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吧。」

「等一下！我兒子……我兒子是Omega……葉總不嫌棄，我可以拿他做交換！」

「陳總，我剛才已經提過了，你的兒子是Beta。請問你是從哪裏變出來一個Omega的兒子？就算撒謊，也得學聰明點。」

「我、我在，美國有個私生子。」

陳照錫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是因為他無意間發現了陳東海錢夾裏的合照。站在陳東海身邊的女人妝容精致，還有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上幾歲的男孩。缺少父親陪伴的陳照錫比同齡人早熟，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張照片背後隐藏的真相。

為什麽自己每年見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為什麽父親拒絕與他合照？又為什麽父親不能陪伴他成長

這一個又一個他曾經無法理解的困惑，因為那一張簡單的照片迎刃而解。

陳照錫自欺欺人的以為，陳東海如此費盡心機地隐瞞真相，至少證明他還是疼愛自己的。如今，鮮血淋漓的現實告訴他，從頭至尾他都只是陳東海随時可以丢掉的棄子。

陳照錫哭着哭着，笑了起來：“他……欠了多少錢？”

“一億兩千零九十八萬。”

“原來……我值那麽多錢。”陳照錫越想越覺得可笑，這世上怎麽會有父母将孩子明碼标價賣給別人？

葉遲朗第一次偶遇陳照錫時恰逢母親的忌日，同時也是母親的生日。他來到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蛋糕店，不湊巧的是當日最後一個提拉米蘇蛋糕被陳照錫買走。那并不是一家非常高檔的蛋糕店，起初葉遲朗不明白為什麽母親如此鐘愛這家蛋糕店，直到他讀到母親臨死前留下的絕筆書時，他才知道當年父親求婚時，買的就是這家店的提拉米蘇蛋糕。

所幸陳照錫沒走遠，葉遲朗追了上去，問他能不能将那只提拉米蘇蛋糕讓給他。陳照錫猶豫了一下，看向葉遲朗的目光清澈如水：‘為什麽？’

‘今天是我母親生日，她只喜歡這家蛋糕店的提拉米蘇蛋糕。’

聽到葉遲朗的解釋後，陳照錫想都沒多想，便把蛋糕讓給他：‘那這只蛋糕就當我請你吧，替我跟你媽媽說聲生日快樂。’

葉遲朗沒打算白要陳照錫的蛋糕，他掏出一張一百美金，陳钊卻沒有收下。

‘比起錢，不介意的話，你能和我說一句‘祝你生日快樂’嗎’

陳照錫的要求很奇怪，但葉遲朗從他眼中讀到了殷切的希望，沉默了幾秒，他輕聲道：‘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陳照錫燦爛一笑，然後轉身而去。

後來，葉遲朗才知道，陳照錫與母親的生日在同一天。

第二次見到陳照錫是在美國的商業酒會上，那時候在簇擁的人群裏，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架黑色鋼琴邊彈琴的陳照錫。陳照錫本不該出現在那樣的場合，聽說是原本該彈琴的人，臨時家裏出了點狀況，便讓他來頂替。

從陳照錫指尖淌過的音色清脆悅耳，向來對音樂不怎麽敏感的葉遲朗，第一次聽人談鋼琴聽得入了迷。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出席那般盛大的場合，陳照錫看起來有些許緊張，白皙的額角冒着細汗，鼻尖也微微泛紅。

酒會結束後，微醺的葉遲朗在回酒店的路上，耳畔不斷回憶起陳照錫純潔稚嫩的面龐，還有那如泉水叮當般清脆的音色，他吩咐聞禮調查了陳照錫的身份。

陳海東做事很小心，為了能和陳照錫撇清關系，他将陳照錫送進了孤兒院，但每年都會以別人的名義彙款給他。這麽多年來，陳東海小心翼翼隐藏了陳照錫的身份，如果沒有深入調查，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陳照錫和他的關系。

離開美國後，聞禮按照葉遲朗的吩咐，安排了一個保镖密切關注并保護陳照錫。

陳照錫在不知不覺間成了葉遲朗的囊中之物，他不知道當自己半夜打工回家，半路遇到劫匪卻僥幸得救，并不是因為遇到了好心人，而是因為葉遲朗在他身邊安插了保镖。

在聞禮看來，陳照錫雖身為Omega且面容姣好，但不至于讓葉遲朗對他如此癡迷。而且，葉遲朗的父親去世前，已經為他定好了結婚對象。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小葉遲朗五歲的青梅竹馬殷果。

殷果是殷氏二，還是Omega，在殷家受盡寵愛。唯一令人惋惜的，便是殷果患有先天性哮喘，産下葉家後代可能會有些困難。

聞禮起初以為，葉遲朗看中陳照錫，興許是想借腹生子。可後來他漸漸發現，葉遲朗對殷果，從未展現過那般炙熱的情感。

殷家與葉家向來交好，商業合作也極為密切，兩家的聯姻更是衆望所歸。聞禮不敢想象，如果葉遲朗為了陳照錫悔婚，會在晴都引起多大的波瀾。

“你好好休息吧。”葉遲朗似乎不打算多談陳東海将陳照錫賣給他的事，“有什麽需要就叫李嫂，她會好好照顧你的。”

“為什麽……”

聽到陳照錫氣若游絲的聲音，葉遲朗停下了離去的腳步：“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買我？”

因為葉遲朗背對自己的緣故，陳照錫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你以後會知道的。”

葉遲朗走出房間後，久候多時的聞禮迎了上去：“葉總，陳東海他們已經離開晴都了。”

“告訴法務部，清算陳氏旗下所有可變現的財産，在一周內全部給我變現。”從今往後葉遲朗不想看到陳氏在晴都一絲一毫的足跡，“還有，再派兩個人過來給我看着陳照錫。”

“明白了，我馬上就去辦。”聞禮緊跟葉遲朗的步伐，“葉總，剛才殷二少來電話了，說想邀您晚上用餐。”

“就說我今晚有安排了，替我回絕。”說起晚餐，葉遲朗想到了陳照錫，“之前讓你查陳照錫喜歡的食物，都查到了嗎？”

“已經查清楚了。”

“下樓的時候交給李嫂，讓她吩咐廚房好好做。”

聞禮從未見過冷情的葉遲朗對誰如此用心過，哪怕是殷果，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