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步履不停
越臨近開幕式, 茹藘的工作就越忙。一忙起來，她也就無暇去想自己是不是癡了這個問題了。
而成怒飛也沒閑着, 他每天都要和師兄師弟們去球館觀摩、陪練、打下手什麽的。四年一次的奧運會，牛棟梁希望小将們也能來感受一下這次盛會的氣氛。
開幕式的這一天裏, 真正要參加比賽的都穿好了番茄炒雞蛋的西裝, 準備着最後的入場。教練們也要去幾個，壯大一下聲勢。
成怒飛、紀莘和馬麟三人就被放了假，教練讓他們自己玩去，随便幹嘛。
本來三人都說好了要一起到現場去看開幕式的，但是才走出宿舍，成怒飛就看到了茹藘。
“去吧, 去吧, 我們不會嫌你重色輕友的。”紀莘雖然嘴裏這麽說, 但是臉上卻是帶着鄙視的神色。
馬麟也呵呵笑着, 說不出是羨慕還是羨慕。
“你小子有女朋友的時候，我肯定不會笑你。”成怒飛威脅了紀莘一下, 立馬跑去了茹藘的身邊, “小茜，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啊？”
“你就別來添亂了, 今天不能出錯的。”茹藘從前幾天起就緊張得不行，大家都一樣, 希望這次的開幕式100%的完美。
“讓他一起吧，小汪。”杜阿姨在一邊卻是發話了，他們真的忙得不行, 多一個人看着也好啊。
既然領導都這麽說了，茹藘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拿了一塊工作牌，遞給了他，“戴上，免得被人攔下來了。”
“你給我戴啊？”成怒飛低下頭，把脖子伸了過去。
“又不是金牌，自己戴！”茹藘也是服了，這個時候他還有這種心思呢。
成怒飛笑了笑，也不鬧了。戴上了工作牌，他四周看了看，“今天你負責什麽啊？”
“領隊，把運動員先帶到鳥巢那邊去，然後指揮他們站好位置。等到開幕式結束，又引領他們回宿舍。”茹藘這個工作并不難，但是特別麻煩。這麽多人，這麽多不同的語種。而且場館還特別大，停車的地方一塊平地，大巴也長得差不多，能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那不是你看不到開幕式了嗎？”成怒飛替茹藘可惜，他自己倒是對這種聯歡晚會一樣的大場面沒什麽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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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重播就好啦，又沒什麽區別。”茹藘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挺遺憾的。不過能參與到這一次盛會之中，她已經很滿足了。其他人是能在電視上看到，但是又有多少能直接參加，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呢。
多想一想，她心理就平衡了。
兩人快步走到了停車場，茹藘給成怒飛簡單地講了一下基本的流程。反正他都跟在自己身邊，充當個擴音器吧。
運動員們慢慢集中了過來，每個國家都有專門的引領員。他們将其帶到了停車場，就開始上車，準備出發去鳥巢。
茹藘在其中調整着，免得人潮彙集太多，堵住了通道。
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車，熱鬧得不行。
“好像春運啊。”成怒飛笑了起來，他的身高優勢在此刻完全被忽視了，也一樣被擠在了人群之中。
“哈哈，你還真會想。”茹藘擦了擦臉上的汗，她覺得自己都有些呼吸困難了。沒辦法，矮子還不能穿高跟。
這時一隊北歐的運動員被擠了過來，他們每個人似乎都有一米九的樣子，兩人一下子就被沖散了。
“小茜？”成怒飛墊着腳，伸長了脖子，就是看不到茹藘。
茹藘被一堆金發白膚的美人們擠在中間，她瞬間什麽都看不到了，完全就是進入了巨人國的霍比特人。她努力地用英語維持着秩序，一邊拼命地擠出去，希望旁邊都是來自亞洲國家的代表隊。
突然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一開始她還有點慌，但是看到那只手，她卻笑了起來。
除了非洲人，誰還有那麽黑的手臂啊。
而且這一只手，她前幾天才認真地觀察過。
骨節分明的手指，長而有力。指腹上薄薄的繭，還有手背上鼓起的青筋，配着黝黑的皮膚，都是他的特征。
“SORRY， SORRY！”成怒飛一邊喊着，一邊擠到了茹藘的身邊。他用自己的背擋住了大部分的高個兒，把茹藘給帶離了這一片巨人森林。
旁邊是幾個東南亞國家的代表團，平均身高一下子就陷下去了。不過這裏依舊喧鬧無比，根本聽不到周圍人都在說些什麽。
成怒飛一直握着茹藘的手沒有放開，他另一只手也在身側舉着，隔斷了大部分的人潮。
即便周圍的環境如此混亂，茹藘的心中卻是一片清澈。她的手指甚至能感覺得到他指尖傳來的脈搏跳躍，一下又一下，高歌着他蓬勃的生命力。
……
大巴一輛一輛地離開，人潮漸漸散去。周圍的喧嘩聲和熱度都降了下去，一切又重歸寂靜。只是遠處卻開始熱鬧，沸騰的聲音不斷傳來，預兆着歡樂的盛宴即将開始。
茹藘望着遠處燈火輝煌的鳥巢，心情也很是激動，她完全忽略了還被成怒飛拉着的手，呆呆地望着前方。
“小茜姐，快走了，我們也該過去了。”吳思雲跑了過來，準備喊她一起坐工作人員的大巴車趕過去。
“噢，好。”茹藘向前邁了一步，終于感覺到了左手還被牽制着。
成怒飛連忙放開了，把手揣進了衣兜裏，一整套動作順暢自然，一點都不尴尬。
“趕緊的，小飛飛也一起吧。”吳思雲笑着先上了車，也不多說什麽了。
“走吧。”茹藘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走上了車。她坐到了吳思雲的身邊，并沒有給他留位置。
成怒飛跟着她，自覺地坐到後面。他咧嘴笑着，已經非常滿足了。
吳思雲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盯着茹藘，還伸出手捏了她的胳膊一把。
茹藘也只能瞪她一眼，自己又不能在這裏解釋什麽。她雙手互相握住了，保持着剛才他和自己的姿勢。只是自己的手遠不如他的有力，終究感覺不對。
大巴坐滿了，很快發動往着鳥巢那邊開去。把他們放下之後，又立馬開走了。
運動員們在場外等候着，要等文藝演出完了再進場。
八月的北京熱得跟蒸籠差不多，晚上也不退涼。運動員們都西裝革履的，有的人襯衫都濕透了。為了避免中暑，工作人員還要不斷地給他們分發給飲料。這些飲料都是冰鎮過的，但沒有結冰，不會太涼。
等他們喝完，這些瓶子又要回收，不能讓他們帶着進場。
幾千人彙聚在這裏，加上工作人員和一些表演者，人數早就過萬了。
這樣的陣勢，真的一輩子見不了幾次。茹藘很快忘了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開始工作了。成怒飛跟在她身邊，認真地幫助她，一點沒添亂。
“诶，成怒飛！”這時一個操着蹩腳中文發音的聲音響了起來，把成怒飛給一把抓住了。
“李逍遙？”他轉過頭去，看到的是奧地利的一個乒乓球運動員。
李逍遙是他本名，他是一個華裔，父母早年移民過去的。很多人看到他的外貌都會誤會，以為他逆輸出的人才。
“這次你要參賽嗎？我怎麽沒在名單上看到你呀？”李逍遙的中文發音很爛，但是語法還不錯，不會颠三倒四的。
“我來打雜的，我還有事，待會兒再說啊。”成怒飛就這麽說了兩句話，就看不到茹藘的影子了。他連忙跟李逍遙道了別，在人群之中尋找了起來。
茹藘走了一段，她也發現成怒飛跟丢了。不過現在工作這麽多，她也不可能去找他。于是只能自己照常工作，等開幕式完了再說。
場內的文藝演出肯定很精彩，茹藘在場外都能聽到觀衆的驚呼之聲。她有點羨慕地看了兩眼，又被周圍的人聲拉了回來，繼續工作了。
覺得自己都要啞了的時候，終于等到運動員入場了。人潮慢慢彙入場內，涼風也能吹到臉龐之上了。
連忙拿了一瓶水一口飲盡了，茹藘差點要坐到地上去。
吳思雲找到了她，兩人回到了停車場那邊，上車去吹空調了。
“我的媽呀，我要虛脫了。”吳思雲沒想到維持個秩序這麽累，她一個人躺在最後一排的椅子上，全身都伸直了。
“嗯。”茹藘只哼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的體力真是遠不如打乒乓球的時候了，累得話都不想說了。
兩人在車裏休息了好一會兒，終于是恢複了一點。
突然外面響起了歡呼之聲，兩人連忙也下了車，原來是煙花表演開始了。
夜空之中爆出了無數的花朵，夜幕變成了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園。
慢慢的，這些花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遠處慢慢走來的金色腳印。
茹藘眯起眼睛，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煙花組成的腳印從遠處綻放開，越來越接近鳥巢。
她的身後也有一個人在慢慢靠近，一步一步地，穩健無比。
砰的一聲響，天空之中便出現一個腳印，就像是腳步聲一樣。茹藘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她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成怒飛。
他就在不遠處，可是走得卻很慢，好像是故意跟着那腳印在走一般。
一個煙花腳印炸上天，他才跟着走一步。他還伸出了雙手來，保持着平衡，以為自己真的在天空上行走了。
茹藘笑了起來，他怎麽就這麽愛玩呢。
吳思雲也注意到了成怒飛，她伸出雙臂，對他喊道，“加油啊，小飛，你馬上就要接近目标啦。”
“什麽目标啊。”茹藘把她的手給拉了下來，周圍還有其他人呢，又是這種場合，鬧什麽呢。
“好的，我會努力的。”成怒飛還來勁兒了，他一邊擡頭看着天空，一邊注意着腳下，小心翼翼地樣子簡直要給他的演技打100分。
茹藘也懶得管他了，等他演吧。不過她沒有轉過身去看煙花，而是一直看着他。
天空上的金色腳印已經走到了鳥巢，抵達了目的地。成怒飛也剛剛好，他并起腳，跳到了茹藘的面前，“小茜你看，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亞蘭那個換手拉球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奧義一般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