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吵架
馮沅幾人在茶肆彙合，馮沅換下了衙役衣衫還給了王名，李富貴問起勘察的結果。
“胡大叔先說吧。”
胡榮搖搖頭，“回到京城的第一日我就去了現場，所有的記錄都在卷宗裏。”
卷宗馮沅看過。
“還是你來說說發現了什麽？”
馮沅嘆道，“我所發現的與卷宗無二。”
如此說，便是沒有發現了？
李富貴甚為驚訝，“一點線索都沒有？”
馮沅搖搖頭。
“不可能吧。”李富貴看了看王名，湊近馮沅小聲道，“剛才我還将你誇上了天，你不能掉了我的面子，随便說點什麽都行。”
馮沅瞪他一眼，“你別的沒學會，到是學會四處炫耀。”
富貴苦臉一笑，暗忖這不跟你學的嗎？
胡榮聽馮沅也沒有找到新的線索，嘆了口氣。
“胡大叔先別着急，雖然沒有找到什麽，但有幾處凝點我卻想不通。”
“什麽凝點？”胡榮即刻問道。
馮沅道，“一，楊季前幾次皆是盜現銀，是為劫富濟貧，為何此番要盜那玲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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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榮一怔，富貴一幅我知道的表情，“平日盜銀也就幾百兩，這次盜玲珑珠可以賣個好價錢，得了錢他可以金盆洗手了。”
馮沅看向富貴，“如今這案子天下皆知，誰敢要這玲珑珠？”
富貴張了張嘴，回答不出，馮沅又道，“其二，楊季盜得的財物皆分給了百姓，可見他并非是濫殺無辜之人，為何要将婢女如玉殺死？“
富貴又一幅我知道的表情，“如玉取珠時正好撞見楊季，楊季殺人滅口。”
馮沅道，“楊季每次做案皆要留名，生怕別人不知是他，何必要殺人滅口？”
富貴道，“楊季怕如玉大聲囔囔引來他人，就不好盜取玲珑珠了。“
馮沅道，”他大可以将其擊暈。
富貴道，”也許是失了手。“
馮沅道，“擊暈會需要刀嗎？我看了卷宗，如玉被匕首連刺兩刀，楊季是有武藝的人，如玉是弱小女子，為何要刺兩刀？這不合常理。“
”他只是想吓唬如玉，楊季手滑，他太緊張了。“富貴道。
“一個慣偷，做案時會緊張？”
“這......”富貴無法反駁。
“不錯。“胡榮聽馮沅與富貴一問一答，有所了然，”這的确說不通，可這能說明什麽？“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還有一點。“馮沅頓了頓，“這一點，我要先去證實一番，阿呆......咦，阿呆呢？“
馮沅這才發現阿呆不在。
“剛才還在呢，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富貴左右看了看。
王名道，“适才我見他出門了。”
“喲，這不是胡爺嗎？”
恰時，又一隊捕快走進茶鋪，馮沅但見那為首的正是前日她在茶鋪見過的紅衣捕頭。
胡榮起身揖了一禮，“李捕頭來喝茶？”
李捕頭瞟了衆人一眼，見他們面前的茶水，笑吟吟，“我那有時間喝茶，比不得胡爺清閑。”
胡榮淡笑，“外面天氣炎熱，諸位兄弟辛苦了，我請諸位喝茶，大家都坐吧。“胡榮招呼着，幾個捕快有的擇空位坐了，“多謝胡爺。”
有的站着看向李捕頭。
“看我做甚？胡爺叫坐就坐，你們還敢不聽長官的命令？”李捕頭說話酸溜溜的，那幾人這才坐下。
李捕頭坐在胡榮對面，笑道，“這大熱的天，胡爺身上又帶傷，還出來查案莫是有什麽線索了？”不等胡榮開口，李捕頭又道，“我知道了，這沒幾天時間了，胡爺自然着急，若屆時找不到盜賊，胡爺要如何交待呢？”
衆捕快聽了都看了過來。
胡榮顯得有些尴尬，他頓了片刻，起身朝衆人一揖，“諸位對不住了，不過大家放心，不管是否找到盜賊，後果都由我胡榮一人承擔，絕不會連累諸兄弟。”
有些捕快起身還禮，“胡爺嚴重了，抓捕盜賊本是我等職責。”
李捕頭卻冷哼一聲，“職責？怕小命也會不保哦，說不會連累，難不成漢王要聽你的話？”
“若不是你将盜賊放走，我等兄弟這大熱的天能毫無頭緒四處收查嗎？”李捕頭身邊的跟班方成仗着有李捕頭撐着，以下犯上，直言指責胡榮的失職。
“方成你說什麽呢？”王名起身與方成對峙。
“我說錯了嗎？“方成冷笑。
胡榮心有愧疚，不便為自己辯解，到是一邊的馮沅見李捕頭咄咄逼人，出言相諷。
“喲，這位捕快大人也知道自己毫無頭緒四處瞎晃？”馮沅笑話方成。
“你是誰？”方成頓時臉色一紅。
“我是胡爺的朋友。“馮沅道，這廂胡榮向諸位介紹，馮沅得知那李捕頭名叫李光照。
“哦，胡爺的朋友。”李光照将馮沅打量一番，“适才聽見胡爺與這位朋友在說案子？”
“是。”胡榮也不避諱，“馬公子破案頗有經驗......”
李光照哈哈大笑起來，“我說胡爺，你找一個黃毛小子商讨案情，我沒有聽錯吧？你不怕又害了這位小朋友？”言畢，對馮沅笑道，“小朋友，你怕是還沒有成親吧，這人間樂事還沒有享受過，可別枉丢了性命。”
李光照的手下皆笑了起來。
馮沅是何人？從小與衙門的人打交道慣了，知道他們口無遮攔的，聽了也不氣，笑吟吟的道，“李捕頭，要不咱們打個賭可好？”
“打賭？”
“就賭這餘下的幾日，胡爺一定能尋回玲珑珠，并且将兇手繩之以法，賭約嘛......親自為對方斟一杯茶，如何？
胡榮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沉默不語，馮沅落在後，有些歉意，适才她問了王名，得知胡榮與李捕頭之間明争暗鬥多年，她急走兩步來到胡榮面前，“對不起胡大叔，我沒有征得你的同意，便與李捕頭定下了賭約。”
事己至此，胡榮又能說些什麽，但他并非因此而生氣，畢竟馮沅是一片好意，他擺了擺手，“我并不介意為李捕頭倒一杯茶，按理說，我該給所有衙門的兄弟倒一杯茶，只怕沒有機會了。”
馮沅但見胡榮神色的沒落，眉頭因着急而緊緊皺在了一起，從昨日到此刻，他的臉上只有凝重。
“胡大叔你要相信我？”馮沅試圖安慰，胡榮轉過頭來，勉強的笑了笑，“小元，謝謝你們，助我破案或許你有你的目的，但不管怎麽說，你有這個心，我領了，但是我不想連累你們。”
“胡大叔......這是什麽意思？”馮沅甚是驚訝，李富貴也是一怔。
胡榮搖了搖頭，“李光照說得沒錯，我不能害了你。”
“這......怎麽就說害了我？胡大叔......”
“小元，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叔，當我是長輩，我也不防告訴你，此案不破必定要有人買單，人人都遠離我，只有王兄弟。”胡榮看了王名一眼，“所以你不能再趟這混水。”說着拍拍馮沅的肩，抱拳一禮，“就此別過。”過了兩步又轉過頭來，“衙門裏有什麽差事，我讓王名為你留意着。”
“不，我不是因為差事......我......胡大叔，胡大叔......”
胡榮己攜王名離去，馮沅站在原地，眉頭緊緊皺起，心裏又糾結又慚愧。
“怎麽了？“
這時，阿呆不知從那裏冒了出來，馮沅轉過頭看着他，将氣灑在他的身上，“都怪你。”
阿呆面不改色，“怪我什麽？”
“你去哪裏了？”
“随便走走。”
“誰許你随便走走？”
阿呆不悅，冷眼看着她，馮沅更惱，也知自己無理取鬧，便獨自坐在街邊石頭上生悶氣。
富貴将阿呆拉到一邊，嘆氣道，”他們進了王府，并沒有查到什麽，胡大叔怕連累我們，變卦了，不讓小沅調查了。“然後将李光照的話說了。
“本來就不該趟這渾水。”
“你說什麽風涼化。”富貴指着阿呆，原指望他勸勸，他到是火上焦油，富貴又跑到馮沅跟前，“咱們不理他。”
阿呆雙手抱胸，“你想調查錦衣衛，你想用三司的力量，利用這個案子，你想讨好葉宗人，可現在連衙門也進不了。”
阿呆見她神色恹恹，本是拿話激她，馮沅會錯了意。
馮沅聽得那利用，讨好二字，突然覺得自己像小人，她漲紅着臉，朝阿呆吼道，“是，我就是為了我阿爹，我就是為了對付錦衣衛，但我也是為了胡大叔，為了那死去的婢女。“
阿呆嗤之以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你連死者的面都未見過，你與胡榮也是萍水相逢。”
馮沅挑眉道，“那又如何？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我見不得死者冤死，我即能為死者生冤，又能達到我自己的目的，你，你說我虛僞我也認了。”
阿呆眉頭一挑，“我何時說你虛僞？”
“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小沅不虛僞......”富貴前來幫架，叉腰對阿呆道，“你才最虛僞。”
“對。”馮沅氣紅着臉，瞪着阿呆。
阿呆一窒，突然覺得面前二人有些不可理喻，特別是這個女人。
有種有理無處說的感受，不由得哼笑一聲，”是，你要查案，可我見你一愁莫展，有些事不是光靠說的，有些路是不好走的，一點點措挫就受不了了，還不如回餘杭縣去。“
馮沅氣道，“便是滿地荊刺，我也要踏出一條路來，便是怪石猙獰我也要劈出一條道來。”
阿呆冷笑，“縱然失了性命也再所不辭。”
”是。“
”縱然查到最後，結果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你也不後悔？“
”是。“馮沅極快回答，卻沒有細想這句話的意思，她擡起頭學着阿呆冷冷的表情，“我說過，你若怕了，大可以離開。”其實心裏害怕得很，害怕他真的會離開，不知從什麽時侯開始，她覺得自己開始依賴他了。
二人對視着，馮沅目光似火，阿呆目光似冰。
好一會兒，阿呆才說道，“你既然要繼續下去......吳家班的唐賽兒有凝。”
馮沅聽言猛的站起身，沖到阿呆面前，“你也懷疑她？”
阿呆依舊面無表情，馮沅一喜，哈哈笑兩聲，“我正要去吳家班呢，一起。”言畢，拉起阿呆的手就走。
徒留富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是吵架嗎？怎麽眨眼之間就不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