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眼鏡男相處
齊琦高頻率邁動小短腿,嘴裏叼着一塊面包,以百米沖鋒的速度到達田徑場。
田徑場內,隊伍短時間內已排列整齊,看得出教官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而安屹一出寝室,甩得她老遠老遠,長腿快人一步,偷偷混進隊伍裏,瞬間拉高隊伍的身高差。
齊琦正要偷溜進去,肩膀被猛地拍了下。
回頭一看,見一個身穿綠色軍衣,面骨嶙峋清瘦的年輕軍人,兩眼銳利如鷹隼的自己。
齊琦很快反應過來,朝他敬禮:“教官好!”
教官和藹可親的一笑:“好啊,你該知道自己遲到了吧,看你還是年輕女孩,我應該要放你一馬。”
李諾和三個男生連連稱是:“教官英明。”
教官臉色突變,沖他們幾個暴喝:“不是剛教過你們,開口第一句是報告教官?全部給我出列,做二十個俯卧撐!”
李諾他們立馬跟鹌鹑似的,撐着肩膀趴在草坪上,東倒西歪的做着俯卧撐。
“還有你,女生應該享受特權。”教官轉向齊琦,揚起下巴,“可是在我這裏沒有任何特權,遲到一分鐘,罰站半小時,你整整遲到兩分鐘,給我算算罰站多久?”
齊琦:“一個小時……”
教官點點頭:“嗯,知道就好,現在照我的話……”
站在後排的安屹,猝然打斷教官的話:“報告教官,她不用罰站。”
教官一聽,怒睜着眼:“又是哪位,這能由你決定?”
安屹撩開衣袖,露出手腕的石英表:“現在是八點零二分,教官你剛剛說話用了三分鐘時間,證明她來的時候還沒到八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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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走到安屹那邊,看看他的腕表,又看看自己的懷表:“胡說八道,現在八點零五。”
齊琦也擡高手腕的表,給教官看看:“報告教官,真是八點零二了。”
教官發現齊琦的表,跟安屹的準确無誤的對上了,面上浮出詫異的神色,對隊伍裏的同學喊道:“還有誰知道時間?”
齊琦額頭微微冒汗,緊張地看着隊伍。
其實她跟安屹在演雙簧戲。
先前在寝室的那會,安屹要她戴上手表,并把時間調慢了三分鐘,結果這個教官還是十分謹慎。
軍訓是不能帶手機的,大部分同學不知道時間,然而還是有人戴了手表。
立在第二排的樊文銘,看了看腕表:“報告教官,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零二分五十一秒。”
教官再看一眼懷表,尴尬地陷入沉默,好一會,對齊琦擺擺手:“愣着幹嘛,趕緊找位置站着。”
居然能忽悠到教官,安屹的計謀真夠絕的。
不過,這樊文銘又是什麽情況,是手表真的慢了,還是在幫她一把?
8個女生站第一排,22個男生後三排。
齊琦擠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左邊是高個子,右邊是矮個子,她恰好站在高矮分界線。
安屹作為全班最高的那位,站在末排的最邊緣,即便如此也惹人眼球。
齊琦不由昂起頭,往安屹的方向瞧上一眼,突地被鏡片反射的光晃到眼睛。
定睛一看,站在她正背後的,正不是樊文銘嘛?
樊文銘指了指下颌,唇邊噙着笑意:“這裏有東西。”
齊琦手伸向下巴,摸到了面包屑。
原來她挂着面包屑,跟教官周旋那麽久,難怪教官看她很不順眼。
教官吹了聲口哨,喊了聲各就各位。
齊琦趕緊回過頭,心裏有點惴惴不安。
自從在三樓走廊與樊文銘撞見後,齊琦一直很害怕,被他揭穿男女混住的事。
此時此刻,他還在她的正後方,鏡片後的眼睛,就像兩束聚光燈,射在她大腦門上,随時随地能看穿她。
軍訓以學站軍姿開始,稍息立正向前看,每一步都要跟上節奏。
更可怕的是,要在太陽下一動不動的,站半個小時的軍姿。
由于時間太急,齊琦沒塗防曬霜,在九月烈陽下,烤得滿身大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教官一旦發現小動作,就用戒尺伺候。
整整一個小時後,教官總算寬宏大量一次,容他們在草坪休息十分鐘。
齊琦渾身酸軟的坐下,還不忘抓緊時機,跟左右的女生,搞好組織關系。
然而事情總是背道而馳。
左邊的高個子一直板着臉,很不平易近人的樣子,齊琦都不敢找她說話。
右邊矮個子性格內在,問十句答一句,齊琦索性沒再理她了。
齊琦向來女生緣很好,來到大學後,突然信心全失。
“七七,累不累?我這邊有水。”
李諾擰開礦泉水,殷勤地遞給齊琦手裏。
齊琦道了聲謝,接過礦泉水。
李諾斜了眼後面的樊文銘:“看什麽看,四只眼。”
樊文銘不氣不惱,指着他的鞋帶:“我想提醒你,你的鞋帶松了。”
李諾低下頭,發現鞋帶真松了,正要彎身系上。
教官突然吼一聲:“時間到,即可歸位,我數三二一……”
李諾急得往後擠,一不留神撞到齊琦,齊琦又撞到後面的樊文銘,三個人像三明治一樣倒在一起。
教官吹了聲口哨:“幹什麽!快點起來!”
李諾趕緊扶起齊琦,而樊文銘仍半跪着,摸索着草地:“我的眼鏡……”
齊琦蹲下身,幫他在草地上找眼鏡,腳底突地踩到又韌又細的東西,發出卡擦一聲脆響。
齊琦心裏咯噔一下,往腳底下摸去,果不其然,碰到一根折斷的框架。
“你的眼鏡在這。”齊琦拖起踩斷的鏡框,“對不起,是我踩壞的,我賠你一副。”
樊文銘丢失眼鏡後,雙目十分渙散,迷茫地看一眼鏡框,然後收進口袋裏,笑着說:“沒關系,我還有一副備用的。”
教官見他們磨磨蹭蹭,吹了聲口哨催他們快點。
齊琦心懷愧疚,一直在注意樊文銘,生怕他出什麽岔子,所幸他雖然走軍步有點跟不上,其他倒沒任何問題。
等軍訓過去後,齊琦快步追上樊文銘:“看得清路嗎?”
樊文銘點點頭:“不用擔心我,軍訓一天夠累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齊琦良心過意不去,堅持着說:“我還是賠你吧,要不今晚覺都睡不好。”
樊文銘忍不住笑了:“好,那你陪我去看。”
齊琦:“我給你帶路吧,你前面……”
“不用,我看得清。”樊文銘像是在證明看得清路,急速走了幾步。
砰地一聲,他迎面撞上一棟電線杆,白皙的額頭馬上多了一道紅印。
“你讓我先說完再走……”齊琦無言以對,走到前方為他開道。
學校超市的旁邊有一家眼鏡店,眼鏡框的樣式不多,而且價格還偏貴。
齊琦挑了好幾副眼眶,讓樊文銘試戴。
樊文銘很有耐心的一幅幅戴上,還問齊琦哪種适合。
齊琦湊近一看,發現樊文銘雖然沒有安屹帥氣,面容的輪廓卻十分的柔和,皮膚不像其他男生粗糙,細膩白皙得看不見毛孔。
樊文銘指着玻璃櫃的一副:“這一副銀灰色的怎麽樣?”
齊琦點點頭:“試試看。”
事實證明,他戴着銀灰色細框眼鏡,更顯得人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果然是自己懂自己,齊琦點點頭,掏出錢包:“就這副吧!”
樊文銘伸出長臂,将她的錢包推到一邊,從自己包裏夾出一張銀.行卡,對店員說:“刷這個。”
齊琦急了:“不是說好我賠嘛?”
樊文銘:“就是讓你陪啊,陪我看眼鏡。”
這家夥居然玩字面意思,齊琦頓時無話可說。
樊文銘戴上新眼鏡後,在鏡子前照了照,側身對齊琦一笑:“我還得謝謝你,陪我一起來看。”
齊琦聳聳肩:“你說的太客氣了。”
樊文銘:“那我們不用相互客氣,眼鏡的事就忘了吧,回寝室好好睡一覺。”
齊琦點點頭:“你也是。”
樊文銘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問:“話說,你跟安屹最近走的很近吧。”
齊琦微微一驚。
樊文銘瞧她神色,平靜地說:“別誤會,今天看到他為你說話,所以我随口問一問,說起來,他跟我曾是三年的高中同學。”
難怪昨天課堂上,他倆人坐到了一起,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由始至終,安屹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我還是想提醒一句。”樊文銘扶扶眼鏡,口氣平淡地說,“你最好別接近安屹,這家夥沒你想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