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校長辦公室裏，幾個穿着得體的中年女人氣勢洶洶的看着雲濛一中的校長,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班裏有這種作風不正派的女孩子, 我們怎麽放心讓孩子來學校？李校長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警察親自來學校抓人, 這影響也太壞了，我們不僅是為自己的孩子考慮，也是為咱們雲濛一中的百年校譽考慮。”
“就是, 李校長不是我說，像這種亂搞男女關系的女學生, 學校應該開除才對, 不然孩子們都讓她給帶壞了。”
“這個......具體情況學校還在了解，不過各位家長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 還請大家放心，是開除還是處分，學校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我現在還去教育局開會，各位看”
李校長看着不依不饒的幾個女人，知道她們難纏, 只想盡快躲出去。
“處分？”一個身材幹瘦, 容貌刻薄的中年女人不幹了, 站到李校長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說道：“都被公安局抓走了, 那就是幹了犯法的事, 這還有什麽好調查的？我告訴你, 學校要是不馬上開除她, 我就去教育局舉報你們學校包庇犯罪分子。”
“這......”校長被煩的不行，恨不得把她們全都攆出去，可這幾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燈，特別是牽頭那個，她老公來頭可不簡單，李長明還真不敢得罪對方。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個中正平和的男聲。
“警察不過是來調查情況，既沒有給人定罪也沒把人關起來，我就想問問你們憑什麽認定喬穗穗同學是犯罪分子。”
許叢文說着大步邁進了校長辦公室。
花甲之年的他已經是頭發花白，可雙眸清亮，目光銳利、腰板筆直，氣勢淩然的完全不像一個剛滿六十歲的老人。
幾個女人都被他的氣勢給震住了。
許叢文在雲濛名聲很響，每年都有不少家長想辦法、托關系、擠破腦袋的想把自己的孩子塞進他帶的班裏。
眼前這幾個女人也例外。
“許老師，我們也是擔心孩子啊，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那個女孩把對方......”女人說到一半，想起還有兩個男人在場頓覺不好意思，“把那什麽都給捏碎了，小小年紀就這麽心狠手辣，以後萬一和同學有了矛盾，那可怎麽辦，現在家家都只有一個孩子，誰不當眼珠子一樣的疼着，真要點什麽事，不說家長，就是學校也得負責不是？”
許叢文面色平靜的看着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女人，待她說完後，問道：“照你這麽說，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都應該放棄抵抗，仍由惡人為所謂欲了？我很想知道如果換做是你們的孩子，你們今天還會不會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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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聽了後被噎住了，幹笑了兩聲後讪讪道：“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孩子下手實在太狠了，在哪裏像個女孩子？恐怕連成年男人都做不出來。”
“人都有應激反應，在生命安全面臨威脅的情況下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我認為喬穗穗同學只是力氣大了一點而已，況且這大半個學期以來，我從來沒有發現喬穗穗同學和任何人起過沖突，我認為你是的那種可能性不存在，除非有人威脅到了她的人生安全。”
說完他還意味聲長的看了那個女人一眼。
縣官不如現管，她們都指望着許叢文能好好教自己的孩子，争取以後考個好大學，眼下也不敢下對方面子。
于是剛剛還吵吵嚷嚷的辦公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校長看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還有人能治得住這幫老娘們，不然他怕是好幾天沒安生日子過了。
可在場也有堅持原則的人，那就是蘇雅柔的媽媽鄭青青。
“許老師，我理解您愛護學生的一片心意，不過我之前可是聽說了，這個叫喬穗穗是農村來的，在當地她的名聲可不好，是有過前科的人，所以關于您所謂的被侵犯一說，我保留懷疑的态度。可是她把人傷了那是實實在在的，派出所都有記錄，出于安全考慮，我覺得學校應該做出相應的舉措，這樣才是對學生負責任的态度，而不是試圖來勸服我們這些家長，去相信一個人品存疑的人。”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位女士請問你去做過調查了嗎？有沒有證據表明喬穗穗同學的人品有問題？作為一個心智成熟健全的成年人，作為一個老師，我是不會在聽了一些波風捉影的流言後，就對一個孩子的人品下如此草率的定論的。”
鄭青青對女兒說的話還沒放在心上，現在看許叢文的表現，才終于明白，女兒的話絕對不誇張。
不過是一個農村來的土包子，許叢文有必要這麽護着嗎？
從開學到現在家訪都沒來自家做過，每次開家長會對自己都是不鹹不淡的許從文，如果這次出事的換成是自己女兒，他能做到如此程度？
習慣了被人巴結的鄭青青對許叢文是不滿的。
她氣憤的說：“聽許老師的意思，這事兒是不是就這麽算了？”
校長正準備說話，許叢文搶先一步開口了，“這件事情喬穗穗同學才是受害者，所以我不認為需要對她做出什麽處分，至于開除那更是無稽之談。”
鄭青青被這一句話氣的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強忍着怒火說道：“好！既然學校不管這事，我就去找能管這事的人來管。”
說着就踩着黑色的中跟皮鞋，氣哼哼的出了校長辦公室，其他幾個人也陸陸續續的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以後，李校長嘆了口氣 ，“我說許老啊，你這是何必呢，為了一個女學生去得罪這幫人，我跟說她們幾個可不好打交道，萬一真告到教育局去，到時候又得有調查小組來咱們學校了，麻煩得很啊!”
“我知道後續的事情很麻煩。”許叢文慢慢走到沙發上坐下，點了一根煙說道：“可也不能看着好好的一個孩子，蒙受不白之冤啊，她才算受害者，為什麽到頭來所有的人都來指責她？我在這方面可是跌過大跟頭的，實在不願意好好的孩子就這麽被毀了，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還有一句話許叢文沒有說，那就是他希望能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公平和正義存在的。
對此李長明很不能理解，他一直認為許叢文身上有一種文人的酸腐和天真，在他看來對錯根本不會重要，重要的是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硬誰自然就有話語權。
許叢文為什麽會從一個燕大的知名教授淪落到雲濛這個小地方教書，李長明認為和他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名字是雲濛的金字招牌，李長明早就讓他回家養老了。
許叢文和以鄭青青為首的家長一番交鋒，喬穗穗毫不知情，直到調查小組到了學校後找她談話，喬穗穗才隐隐的知道了一些內情。
當下不知道是應該感到可笑還是生氣。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麽所有人都忽略了這個事實，轉而把矛頭指向自己？
“喬穗穗同學，事情的大概經過我們已經了解過了，今天來找你談話呢，主要是想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空曠的辦公室裏，只有喬穗穗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
“事情的經過你們真的了解嗎？”喬穗穗譏诮反問，“如果你們了解，我想就不會來找我做什麽思想工作了。”
女人被喬穗穗這麽不軟不硬的怼了一句，當下臉色就有點不好看，“喬穗穗同學，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配合我們調查小組的工作。”
“難道我還不夠配合嗎，不然我為什麽要坐在這裏？”
女人被她的态度氣的夠嗆，深吸了一口氣才接着說道：“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對學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雲濛一中自創校以來還沒有哪個學生是被警察帶出校門的，現在不止是學校，就連很多學生家長都對此事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這個相信我不說你也應該感覺到了。”
喬穗穗點點頭沒有說話。
“所以考慮雲濛一中的百年校譽，以及本着為同一中學生負責人的态度，我們希望你能自願退學，這樣對你自己也是一種保護，以後還可以轉到別的學校繼續念書，以你現在的成績考大學是不難的，如果開除的話......後果相信你是清楚的。”
“自願退學？”喬穗穗嗤笑，一雙漂亮的杏眼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女人，裏面仿佛有一簇簇火苗在燃燒，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退學是不可能的，你們還是開除我吧。”
女人沒想到喬穗穗态度那麽嚣張，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愣了幾秒才撂下了狠話，“別以為我們不敢，讓你退學是為好，你既然不領情，信不信現在就開了你？”
“信！”喬穗穗無所謂的說道：“所以請問一下現在能去辦手續了嗎？”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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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穗穗一回到教室陸甜甜就沖了過來，“穗穗你沒事吧？”
“我這不是好好站這呢嘛，能有什麽事？”
“可我聽說什麽調查小組的人把你叫走談話去了，一定是那個蘇雅柔搞的鬼，我聽說就是她媽媽聯合了其他幾個家長去找校長抗議的。”
“是嗎？”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什麽時候得罪過她嗎？”喬穗穗完全不記得自己和蘇雅柔有過什麽過節，頂多是用話怼過她兩句而已，這樣也值得對方大動幹戈嗎？”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啊，她這個人嫉妒心特別強，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好，你就算沒得罪過她，只要比她優秀照樣坑你沒商量。”
“這樣啊！”看來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确實挺可怕的。
陸甜甜見她收拾東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連忙問道：“穗穗，你收拾東西幹嘛？”
“因為我被開除了呀。”
“什麽？”陸甜甜驚叫了一聲，“怎麽會這樣！不行，我去找蘇雅柔去，這次她實在太過分了。”說着就要去找蘇雅柔算賬。
“你去找她也沒用，”喬穗穗攔住了她，“這件事你別管，我自有打算。”這件事她是不會這麽輕易算了的。
“可是開除诶？”陸甜甜都快哭了，“你要是被開除了還怎麽考大學啊，你成績那麽好，以後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學的，現在可怎麽辦。”
念不念大學的喬穗穗還真不在乎，大學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是一種經歷，值得慶幸的是她之前都經歷過了，所以不念也沒什麽，回家種菜經營農莊也挺好的。
“沒事，大不了我換所學校就好啦！”
“有些人學習成績好有什麽用？不自愛，不檢點，人品不行到了大學也是給咱們雲濛中學丢臉，與其到時候再被開除，還不如現在就卷鋪蓋回家呢。”
喬穗穗轉身看見來人，心說真是冤家路窄，我不去找你，你到找上門來了。
“呵，被開除也沒什麽，頂多費點力氣再找所學校，總好過某些人的爸爸貪贓枉法，目無法紀，小心以後吃牢飯，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說完她嘴角喊着意思譏诮的笑容看着蘇雅柔。
“喬穗穗，你什麽你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蘇雅柔氣憤填膺的看着喬穗穗，厲聲說道：“你知不知道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喬穗穗無所謂的笑笑，“知道啊，”說着她拎着書包走到蘇雅柔身邊，嘴角擒着一絲冷冽的笑意，小聲的說道：“所以你回去告訴你爸爸，夜路走多了，總是要見鬼的，讓他千萬要小心哦！”
說完也不給蘇雅柔說話的機會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穗穗，你等等我。”陸甜甜說着也追了出去。
陸甜甜追出教室的時候正好碰到吳睿，見她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就問身邊的猴子，“發生了什麽事？”
“哎！”猴子無比心痛的嘆了口氣，“我的女神被開除了，以後的日子難熬了！”
“被開除了？”吳睿愕然，“誰被開除了？”
“喬穗穗啊！”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還不就是之前那件事，要我是......”
猴子話還沒說完就見吳睿風一樣的跑出了教室。
喬穗穗剛走到學校門口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轉身見是吳睿，很是疑惑，“有事嗎？”她問。
“那個......”這是吳睿第一次和喬穗穗說話，當下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憋了半天才說道：“我聽說你被開除了？”
喬穗穗聞言好笑，“是啊，你叫住我不會是想說這個吧？”
“不.....不是......”吳睿急忙解釋，“我是想告訴你，你并沒有做錯，錯的是他們，我相信學校最後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
喬穗穗忍不住笑了，随即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她看着吳睿真誠的說道：“謝謝你吳睿同學，謝謝你相信我。”
吳睿看見她笑整個人都呆了，愣愣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用客氣。”
看着眼前像呆頭鵝一樣的吳睿，喬穗穗完全想象不到有一天學校裏出了名高冷校草會這麽呆萌。
怕再待下去對方更不自在，喬穗穗強忍着笑說道：“我要走了，有機會歡迎你來我們農莊做客，再見！”
見她要走了，“等等！”兩個字從吳睿嘴裏脫口而出。
“還有事嗎？”喬穗穗轉身問他。
“那個，能不能問一下你們家的農莊在哪裏？”
喬穗穗聞言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我們家就住在江左鄉，你到了打聽一下雲清道觀在哪裏就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正好開車趕到的簡修遠透過車窗玻璃，看到了喬穗穗正和一個身材清瘦的男生說着什麽，看樣子聊的還挺高興。
簡修遠看着不遠處“相談甚歡”的兩人，雙眼微微眯起，指節分明而修長的右手不由主的放到了方向盤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