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接連幾天蔣氏總部都是一片惶惶不安的氣氛,沒人知道誰惹怒了頂樓的那位，就算以前冷峻嚴謹，可不會莫名地爆發脾氣,就僅僅幾天,只要進過他辦公室的,沒人不是灰頭土臉地出來。
他待在公司加班，下面的人就沒人敢走，深怕被點到名時人不在，又将承受一場雷霆之怒。
蔣肇庭現在就像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張牙舞爪,見人就咬,沒人敢靠近他。
即便如此,可憋在心底的那團怒火卻始終無法發洩出來。
沒日沒夜的工作,加上暴躁的脾氣，蔣肇庭不出意外上火了，牙龈腫痛講不出話，沒了罵人的架勢。
蔣仲澤帶着皇天娛樂上個月的業績報告過來時,只見蔣肇庭神情陰郁可怕,但是面色又透露着蒼白憔悴。
短短時間沒見，蔣肇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觸及他那冷淡的目光,已經在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公事公辦地結束了業績報告，順便跟他彙報一下下個月的計劃，主推的自然是密室逃脫這檔綜藝節目,固定嘉賓也落實好了，除了一早就确定的應暖可，剩下的三位都是男mc。
聽見應暖可的名字，蔣肇庭就覺得太陽穴一陣陣地發疼，距離郭書沫的生日過去半個月了，她就根本沒找過他，連一句敷衍的解釋都不肯說，枉費他天天盯着手機，深怕錯過她的消息。
“為什麽要找三個男的？”蔣肇庭語氣漠然，眼皮微微一掀，看似漫不經心，蔣仲澤卻覺得這是一道送命題。
“您要是覺得不合适，我們也可進行更改。”蔣仲澤說得很小心，雖然跟其他三位男MC都談好了細節，就差簽合同了，可是比不上讨好眼前這個盛怒中的祖宗來得重要。
“我說不合适了嗎？”
蔣仲澤心想這吃醋都吃成這樣了還不承認，臉上卻一副恭維的狗腿樣：“是我覺得好像不大合适，要不換成四個固定女嘉賓？”
蔣肇庭冷冷一笑：“做個花瓶綜藝嗎？”
蔣仲澤頓時一口血想噴出來，真是難讨好啊，沒見過蔣肇庭如此蠻不講理的樣子，這樣也不對那樣也不對。
“行啦，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不用告訴我了。”蔣肇庭估計也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下了最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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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事我就先走了？”蔣仲澤看了看蔣肇庭那冷峻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怪不得來之前游斌就提醒過他說話要小心，最近的蔣肇庭喜怒不定，沒一天不罵人的。
“等等。”
臨到門口的蔣仲澤愣了愣，難道剛才沒想起來罵他，現在要來了？
“你最近有跟小可聯系嗎？”
蔣仲澤聽着蔣肇庭的态度沒剛才那麽冷硬了，倒像是帶着一股別扭勁，他靈光一閃，該不會是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一思及此，蔣仲澤就知道如何捋順這只老虎的胡須了。
嬉皮笑臉地坐下，蔣肇庭見他這架勢，忽然又有些後悔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低頭假裝批閱文件，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我啊，每天都會跟她讨論這檔節目的問題。”
“每天？”
蔣仲澤心裏嘲笑蔣肇庭的不動聲色，恐怕此時在羨慕嫉妒恨吧，咳了咳嗓子說道：“是啊。”
蔣肇庭面色陰冷了幾分，“然後呢？”
“哥，我跟你說啊，可可真是人間瑰寶，長得漂亮不說，為人又聰明親和，大家都很喜歡她。”
蔣肇庭微微擡眸，輕飄飄地問：“哦？是嗎？都有些誰啊？”
蔣仲澤心想：這哪能說啊，不是将別人往火坑送嗎？
“不說也無妨，你們的制作班底名單很容易拿到。”
“我的親哥，你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吧？”蔣仲澤隐忍着笑意說道。
“我吃什麽醋了？”蔣肇庭面不改色地問，一點點異常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那我要是說可可跟男嘉賓處得挺愉快的呢？”
蔣肇庭在批閱的筆頓了頓，淡漠地回道：“那是她的自由。”
蔣仲澤腹诽：死鴨子嘴硬。
不過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哥哥，蔣仲澤透露：“雖然可可在我們面前笑容滿面，但休息時總有些心不在焉，眉眼之間多了絲愁容。”
這話似乎觸動了蔣肇庭的心弦，停下手中的工作，往座椅後背靠了靠，問道：“是嗎？”
蔣仲澤也開始正色：“她似乎将情緒控制得很好，不輕易在外人面前暴露，估計不想別人擔心。哥，你們是吵架了嗎？”
算吵架嗎？似乎稱不上，但他就是非常生氣，蔣肇庭也說不出個問題症結在哪裏。
如果換成工作上的事情，他可以不費吹風之力就想到解決的最佳方案，但是碰上應暖可，他的理智就蕩然無存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說對我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蔣肇庭別扭地開口，即使是對着無話不談的蔣仲澤，他依然覺得難以啓齒。
蔣仲澤了然地一笑，蔣肇庭看見他這樣面色更不自然。
“哥，先說說你吧，天之驕子，蔣家的大少爺，從小便是別人圍着你團團轉，名媛千金哪個不是對你窮追猛打，說難聽點，你願意的話，她們估計都自願扒光了等你臨幸。”
聽到這裏蔣肇庭不适地皺了皺眉，仿佛那樣對他來說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折磨人。
蔣仲澤繼續說道：“你習慣了被推崇被膜拜，現在忽然碰見個動心的人吧，偏偏人家對你沒感覺，當然會受挫，可你的自尊驕傲又注定你不會輕易低頭，即使拿所有人出氣，依然無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是吧？”
蔣肇庭雖然不語，但也沒制止蔣仲澤說下去。
“可是關鍵是你又沒對可可說過你的感覺，你也不能怪她說那句話吧，對了，是她親口對你說的嗎？”
“她跟小夢說的時候，我正好聽見的。”蔣肇庭沉聲說道，臉上很不自然。
“小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你的心思，說不定是故意刺激可可說的呢。”
蔣仲澤一副難怪了的樣子，不然無端端的應暖可怎麽會說那樣的話。
蔣肇庭也意識到那天氣氛的異常，只是嘴上始終不肯承認，“那她可以辯解啊。”
“哥啊，人家是女孩子，你有說過喜歡她嗎？難道讓她先開這個口嗎？萬一遭到拒絕，她的臉面往哪裏擱？”
蔣肇庭頓時陷入沉默，他當時被怒氣沖昏了頭，的确錯失了一些判斷。
“還有啊，你們身份地位相差也有些大，可可又不是貪慕虛榮，攀龍附鳳的人，對着你這樣的人總有些自卑心理，就算她真的有些喜歡你吧，她也不可能先開口表白的，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你想不想要得到這段感情，如果想，就要自己采取主動，如果她對你也有感覺，那就好辦了，如果她對你沒感覺，那麽你就追到她對你有感覺為止。”
蔣肇庭陷入沉思，聽了蔣仲澤的分析，思緒也明朗了起來，長時間以來的陰霾慢慢開始驅散。
“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可可跟王宇哲出國拍MV了，聽說會待一個星期。”
剛剛才有點轉晴的臉上又一次陰雲密布。
“聽虹姐說，可可有段時間很迷王宇哲的歌，這次也是友情幫忙，不收錢的。”
寒光閃爍的目光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蔣仲澤吓得立刻站了起來，“幹……幹嘛？我可是透露消息給你啊。”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真是無情，利用完人家就丢。”
被蔣肇庭冷冷瞥了眼，周遭的溫度直降冰點，蔣仲澤趕緊遁走了。
等蔣仲澤走後，蔣肇庭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面，從他的辦公室俯瞰下去，基本能看見整座城市的輪廓。
蔣氏地處最繁華的中心地帶，單從地理位置上來講，也可知他的生活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不可能輕易對誰服軟，只是腦海裏浮現出應暖可的臉，似乎覺得先低頭也不是那麽難的事情。
對感情一片空白的他處理起事情來的确有些生澀，他自認為蔣仲澤說得合情合理，是該找個機會将自己的心意說明白先。
既然應暖可要出國一個星期，他也可以利用這個星期來做好心理建設。
即使面對再大的生意談判，他都沒像此刻如此忐忑緊張。
漫長的一個星期對他來講，簡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七天才算過去。
又從蔣仲澤那裏打聽到他們回國的班機，蔣肇庭甚至推了一個重要的應酬，親自去機場接機。
到了機場，他才終于拉下臉來給應暖可打了電話，這是自那天後，兩人的首次通話，結果顯示對方關機。
蔣肇庭猜測着估計她還在飛機上，所以也并不着急，過了一會兒再次撥打，還是關機。
看了看時間，離飛機落地已過去了十分鐘，理應開機了才對。
又讓人問到了王宇哲的電話，給他去了電話，他沒像應暖可那樣關着手機，沒響幾聲就接了起來。
蔣肇庭自報家門：“我是蔣肇庭。”
對方似乎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說道：“蔣大少。”
“小可在你身邊嗎？”蔣肇庭跟別人講話時，語氣很平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可可嗎？她沒跟我一起。”
“你們不是一個班機回來的？”
“本來是計劃一起回來的，可是在我們拍完MV的那天，她似乎看見了什麽熟人，連道具衣服都沒換，直接追着人跑了。”
蔣肇庭的心咯噔一聲，語調總算有了起伏：“後來呢？”
“第二天她打了電話給我，說要再停留一陣子，讓我們先回來，我是覺得畢竟是因為幫我拍MV才出的國，讓她一個女孩子留在那裏實在不放心，就想問清楚她在哪裏，确定了她的安全再回來，可是她怎麽也不肯說，只說自己很安全，讓我不必擔心。”
“所以你就這麽丢下她一個人了？”
王宇哲也自認有愧，無言以對。
蔣肇庭胸膛的那口火氣再次燃燒起來，要是王宇哲此時站在他面前的話，他恐怕會不顧形象打他一頓，冷冰冰地說道：“将她跑開的地址告訴我。”
“對不起，蔣大少，可可着重提過讓我別跟你提起她的行蹤。”
王宇哲講得非常小心，聲音都放低了不少，蔣肇庭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字如同锉刀一樣在他心上來回锉着，苦不堪言。
“她真這麽跟你說？”
“是……是的。”王宇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緊張得簡單的對話都開始結巴。
蔣肇庭先行挂掉了電話，略思索了半晌，又給游斌打了電話。
他在生意場浸淫多年，對人的話從來只信一半，對王宇哲自然如此，不管應暖可是否那麽交代過，他都要自己查清楚，而且他很在意那個讓她不顧一切跑開的人，心裏頭總有一種隐隐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