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看着縮在牆角, 小臉上還帶着絲得意的兒子, 秦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天真得小家夥,以為自己躲到角落裏, 他就夠不着了嗎,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不過秦君倒是并沒有再打兒子一頓的想法, 即便被這熊孩子氣了個半死,他也知道, 這小家夥主意太倔, 今日若是不能讓他心服口服,來日這樣的事情還是杜絕不了的。
心思一轉,秦君很快便有了主意, 要不怎麽說父子父子, 秦子軒長成今天這幅樣子不是沒有原因的,所謂的遺傳學, 當真是有科學依據的。
“你可知道你二十六叔當年是怎麽死得?”
眼神微閃, 秦君輕輕嘆了口氣,在心裏默默的跟自己父皇說了聲抱歉,本來兒子便已經夠多了,連名字都記不全,還給他老人家又多添了兩, 實在是不應該。
“二十六叔?”
一聽秦君這話,秦子軒便不禁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不明白自家父皇說這事幹嘛。
他只不過是一個小皇子,還總是窩在錦文閣裏當宅男,哪能知道那所謂得二十六叔是怎麽死的。
不過他父皇的父皇兒子多,他倒是知道的,可也沒想到都排到二十六去了,還真是有夠能生得o(?□?)o
“你二十六叔當年便也像你這麽大,結果被人撺掇着爬到假山上,從那上面摔了下來,磕到了腦袋,當天便沒了,這件事父皇本不想跟你說,怕吓到你,可無奈……”
說着,秦君還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一幅拿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無奈表情。
看得秦子軒一愣一愣的,還以為真的有這麽回事,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父皇有可能在騙他。
古代死者為大,秦君再怎樣,也不會拿死人開玩笑,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弟弟。
“……”
張了張嘴,秦子軒很想問問,這好好的,怎麽就會從假山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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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到這是皇宮,便瞬間又把話給咽了回去,人好好地,自然是不可能自己摔下去,可若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呢,在這後宮之中,實在是太過常見了。
這麽一想,秦子軒瞬間手心冰涼一片,心裏難免有些後怕,這些年安穩日子過慣了,受到最大的委屈,也不過就是那些宮女太監不把他當回事,但這種後宮裏的陰謀陷害之類的,他還真是沒有遇到過。
想想前世看到的那些古裝宮廷劇,再腦補了一下剛剛父皇跟他講得二十六叔的事情,秦子軒頓時覺得自己以前的那些舉動好像都是在作死,這麽多年沒出事,還真是自己命大??
“現在知道自己做錯了吧!”
看着面前小包子愣愣的樣子,秦君唬着一張臉,心中卻忍不住多了些笑意。
秦子軒乖乖得點了點頭,因為剛剛哭過,眼睛紅紅得,頭發散亂随意的貼在臉上,越發顯得臉圓圓得,像個白團子,原本據理力争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這麽一幅被吓住了的模樣,還真是又乖巧又可憐,讓人不禁有些心疼。
“那你應該明白父皇為何打你了吧?”
看着面前得小可憐,秦君絲毫不為所動,再接再厲得問道,若不趁着這個時候,等兒子反應過來,那可就晚了。
還處于後怕狀态中的秦子軒本能的就要點頭,可屁股上的一陣悶痛卻瞬間把他喚回神來,瞅了瞅面前正笑着看他的父皇,秦子軒明智的沒有開口,他可沒有忘記,自己剛剛那會說了什麽話,就算是心裏面承認了,嘴上也絕對不能說出口。
見面前的小家夥反應過來了,還用着一種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秦君不禁暗道了一聲可惜。
不過卻也并不在意,能讓兒子有個怕,以後想做那些危險的事情,才是他的目的,其他得,并不重要。
眼見着屋內的兩父子終于談完了話,一直趴在帳篷上觀察的德公公,才有些戰戰兢兢得走了進來,本來影一出來喚他的時候,他便打算進來了。
可還沒等他掀開簾子,就聽到了五皇子那句不對,瞬間吓得他又把簾子給撂了下來,蹲在帳篷門口,不知道是該進好還是該退好。
若是進吧,那五皇子正在跟皇上争辯,一個弄不好,便容易殃及到他這個無辜的池魚,可若不進,那皇上的吩咐也是一個問題,實在是讓他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沒過多大工夫,皇上就把五皇子給擺平了,雖然擺平的方法讓他連吐槽都不想吐,可到底也是解決了他進退兩難的尴尬局面。
“怎麽,不趴在帳篷上,舍得進來了?”
瞅了眼小心翼翼走進來的德公公,秦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眼神中卻帶了些深意,還微微掃了眼一旁的某只小包子。
“皇上恕罪,奴才該死!”
德公公瞬間會意,立馬跪下請罪,心中卻并不如何擔憂。
“行了,少在那裏裝模作樣,起來吧,天色也不早了,找人伺候五皇子就寝,明日還要起早回營……”
秦君說着,站起身來,瞅了眼低着頭小臉鼓鼓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兒子,揉了揉那毛絨絨的小腦袋,便徑直出了帳篷。
直到自家父皇的背影都看不見了,秦子軒才從自己腦補得那些劇情中回過神來,掃了眼帳篷內忙來忙去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麽的小太監,還是把目光對準了就站在他身邊的德公公。
“德公公,父皇剛剛說二十六叔,是摔下假山才夭折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件事情不管怎麽想,秦子軒都覺得有些不太對,一個皇子,怎麽可能死的那麽悄無聲息呢,尤其還是這種疑點頗多的死法,他那位皇爺爺,當年難道沒有追查嗎。
“五皇子,這件事已經是陳年舊事了,很少有人提起,奴才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牽涉怕是很多……”
德公公頓了一下,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言外之意,便是讓秦子軒不要再問了,把這件事埋在肚子裏。
這也是皇上那會給他使眼色的意思,雖然依言照辦了,可德公公實在是搞不懂,皇上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這樣一個衆所周知的事情,能夠瞞得住五皇子多久。
到時候,若是讓五皇子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看着秦子軒那帶着疑惑的小臉,德公公心裏面暗暗得嘆息了一聲,他總有種感覺,皇上這是在自己給自己挖坑。
不過轉念一想,皇上雖然有的時候不靠譜,但每一次看似不靠譜的事情後,都有着自己的用意,想來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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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得秦子軒經歷了慘不忍睹得挨打事件,這邊他剛認識的小夥伴賈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有些提心吊膽的。
話說因為五皇子沒有搭理賈環,而是首先注意到了自己,還不嫌棄自己髒,友好的帶着自己一起玩耍。
自覺收獲了第一個人生小夥伴的賈琏小朋友,從秦子軒帳篷走出去的時候,那叫一個興高采烈。
他本就不是一個會隐藏情緒的人,心裏高興,自然也就表現了出來,一路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便往自家祖父的帳篷處奔去。
這樣的表現,在其他人眼裏,頂多也就不過是奇怪一下,可落在早上剛剛出了醜的賈珠眼中,那就不一樣了。
大乾注重兵事,圍獵更是朝廷的慣例,每年春秋之時都會舉行,前來的文武大臣,還有那些世家顯貴,雖然看起來不多,但營帳本身就那麽大,給了這家就不能給那家。
若是先皇還在世的時候,榮國公府自然是能排得上號,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榮國公又隐隐有所偏向,新皇不打壓便已經算是極好的了,自然是再沒有從前那樣的待遇。
雖然說帶了兩個人,但是容國公也只被分到了一個帳篷,這樣的情況下,賈琏和賈珠自然都得住在一起。
賈琏這歡脫的樣子,自然是被賈珠收在了眼中,頓時令後者深深的皺起了眉。
在賈珠看來,要不是因為賈琏,早上他便不會在衆多少年面前出了醜,給五皇子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雖然說五皇子并沒有因為他這個可惡的弟弟,而對他有所偏見。
但如他原本想象中的,與五皇子相談甚歡的場景實在是不符,本來就已經是憋了一肚子氣,現在又看着賈琏穿着一身連他都沒有的漂亮衣裳,這麽高興的跑回來,頓時便忍不住了。
“賈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怎麽能夠到處亂走,萬一沖撞到了貴人,該怎麽辦,還有,你這身衣服到底是從哪裏來得!”
望着那身上好蜀錦織成得新衣,賈珠眼裏閃過一絲不悅,他還沒有穿過這樣好的衣裳呢,賈琏這個不學無術得,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騙來的。
“關你什麽事,你未免管得也太多了吧,怎麽,我穿衣服你也要管……”
本來還很高興的賈琏,一見到賈珠這樣子,不由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回了自己的床鋪,很是不屑的說道。
“怎麽不關我的事,誰知道這身衣服是不是你偷來得,你看,連袖子都長出那麽一大截,明顯得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賈珠嗤笑了一聲,上前兩步,扯了扯賈琏那塊不合适的袖子,眼神中帶着濃濃的鄙視,似乎已經認定了這是對方從哪裏偷拿過來的。
“你胡說什麽,這是別人送給我的,不合身也是正常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賈琏一把拍開對方的手,怒目而視,平日裏賈珠總是欺負他便也就算了,這樣的事情,可不是能夠由着對方污蔑的。
“那你倒是說說是誰送給你得,好好的,誰沒事會送你一件衣服?”
賈珠雙手環胸,嘴角邊帶着一絲冷笑,很是淡定的看着氣得滿臉通紅的賈琏。
對方說得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他這個堂弟,平日裏便不做什麽好事,逃課鬥雞遛狗,什麽不做,他可不相信,這營帳裏的那些公子,有人能夠看得上對方。
就算是有,也沒有送衣服的道理,若是原本的衣服髒了,自己回來換了也就是了,幹嘛還需要穿別人不合身的衣服,便是那衣服再好,也是別人穿過得,他們容國公府幾時窮到了那個地步。
“是五皇子送得,怎麽不行嗎,至于讓你在這裏大呼小叫,污蔑我偷東西嘛!”
賈琏小臉一揚,看着自己那位一向眼高于頂的堂兄,一幅驚訝的樣子,頓時頗覺得有些揚眉吐氣。
“五皇子,五皇子好好的,送你衣服做什麽,莫非是你儀容不整,沖撞了五皇子,讓其實在看不過眼,所以才賜給你得!”
收起臉上驚訝的表情,賈珠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眼賈琏,語氣有些怪異的說道。
“才……才不是這樣呢,我…我并沒有沖撞五皇子!”
賈琏小臉一白,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完了,被對方給套進去,怎麽把這事給說出來了。
“原來真的是這樣啊,我就說嘛,你要是不闖禍,那太陽就要從西邊出來了,也虧得五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要不然,祖父可不會輕饒了你!”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賈珠頓時心情就放松了,嗤笑了兩聲,嘲諷的看了眼自己這位堂弟。
正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響動,一個身穿铠甲,面容威嚴,已近花甲之年的老者走了進來。
看着站在屋內成對峙之态得兩個小人,頓時深深的皺起了眉:“這是怎麽了,在屋外就能夠聽到你們的聲音!”
望着面前的老人,賈琏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原本面對賈珠還有得辯駁的精神頭,頓時便消失個無影無蹤,這人,正是容國公府的頂梁柱,賈琏的嫡親祖父,同時,也是他最畏懼之人。
相比于一見到賈代善,就變得呆呆傻傻的賈琏,賈珠的應對就很是從容了,不屑的看了眼現在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的堂弟,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禮。
“祖父,事情是這樣的,賈琏他剛剛沖撞了五皇子,幸好五皇子未曾計較,孫兒怕堂弟再不知輕重,出了什麽事,便多告誡了幾句,只是堂弟怕是誤會了什麽,以為孫兒在教訓他,喊得聲音便大了一些……”
賈珠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還帶了些無奈,妥妥的一個好心的兄長,被自己弟弟誤解的委屈模樣。
“……”
一看到賈珠這做戲的樣子,賈琏頓時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感受到自家祖父那傳過來的冷冷的視線,本想說出口的話又瞬間被他咽了下去,頭更是恨不得埋到地縫裏。
掃了眼也不知為何,一見自己就雙腿打顫,連句完整得話都說不出來的賈琏,再看了看瞅準機會,便在自己面前打小報告,見縫插針技能練到滿級的賈珠,賈代善心裏不禁有些無奈,他這兩個孫子,一天天得,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珠兒,你舅舅今日也來了獵場,還跟我說起了你,若沒事,你便去見見,也替你母親問個好……”
沒有理會賈珠剛剛的那些話,賈代善卸下盔甲,幾句話便擺明了态度,順便把賈珠給打發了出去。
雖然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賈代善雖然不太關心後宅的事情,但自家這兩個孫子之間的矛盾,他還是很清楚的,若是往常,被打發出去的,一般都是賈琏,這孩子一見他,就吓得不行,實在讓他看不過眼。
不過現在所處地方特殊,未免有什麽不必要的麻煩,被打發的那個人便成了賈珠,王子騰便住在不遠處,正好也可以讓孫子與對方聯絡一下感情。
“是,祖父,那孫兒便先過去了!”
賈珠行了個禮,看出賈代善今日心情不佳,沒有再多說什麽,便恭敬的退了下去,打小報告也是要分時機的。
掀開帳篷的簾子,賈珠微不可查的往賈琏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那小小的身影恨不得把自己完全隐藏起來,顯然是怕的厲害。
賈代善不知道賈琏為什麽會這樣,賈珠卻是清楚的很,這其中,甚至還有他母親的手筆,想到上次那頓家法,再看看賈琏這害怕的身子都快顫抖的可憐模樣,即便剛剛還在祖父面前打小報告的賈珠,心裏也不禁有些難過。
或許現在總是跟他作對,把他當成敵人的賈琏并不知道,在對方很小的時候,在自己也很小的時候,他們也曾經有過一段兄弟友愛的歲月。
那個時候,他沒有弟弟,便把賈琏這個堂弟當成親弟弟看,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着對方一份,就連賈琏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他也會幫這個弟弟出頭。
只是随着他漸漸長大,随着他舅舅王子騰的官位越升越高,随着他母親的心一點點轉變,終究便是不一樣了,大房和二房之間的隔閡,嫡長子和次子之間的差距,注定他們之間,不可能和平共處。
就如同他母親說得,有些人生下來,就什麽東西都有了,而有些人便必須自己去争去搶,若不然,便什麽都得不到。
他這個堂弟總覺得祖父對他不公平,卻不知,他從一出生,便已經得到了最大的公平。
心裏面泛起的一絲絲波瀾,很快便被賈珠給平複了下去,他毫不留戀的放下簾子,沒有再去看他那位堂弟,徑直便往自己舅舅所在的帳篷處走去,既然早就已經注定彼此之間的關系,多想又有何意。
賈珠那一瞬間轉過的念頭,賈琏絲毫都不知道,他現在只覺得兩股戰戰,腿軟的厲害,明明站在帳篷裏跟他待着的是他的祖父,但他卻總覺得像是要把他吃了的大灰狼一樣恐怖,連心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剛剛珠兒說你見過五皇子了,感覺如何?”
賈代善随意的坐在塌上,看着面前低着頭,吓得聲都不敢出的賈琏,主動挑起了話頭。
五皇子年紀小,他并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性情如何,不過看眼下皇上這樣子,倒是對其頗為看重,若是能夠接近一下,對于緩解賈家現在的尴尬局面,還是有一定幫助的。
“五皇子?挺……挺好的……”
賈琏愣了一下,然後才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
“這衣服是五皇子給你得?”
掃了眼那料子雖然極佳,但卻明顯不合身的衣服,賈代善又一次問道,同時心裏也有了些盤算。
“是……沒錯……”
回想起剛剛賈珠說得那些話,賈琏頓時小心肝一顫,不禁偷偷的掃了賈代善一眼,就怕對方真的誤會了什麽。
“如果是這樣,那你明日記得去向五皇子道謝,對了,順便帶上珠兒一起!”
賈代善沉吟了一下,果斷的說道,半點不給賈琏拒絕的機會。
對于剛剛賈珠說得那些話,賈代善一點都沒有在意,他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怎麽會看不懂自己孫子的那些小心思,相比于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把戲,他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現在六王爺那邊,明擺着是不行了,賈家當年雖然并沒有明着倒向對方,但暗裏也給了不少方便。
現在上皇一死,若是皇上真要清算,自己在時還好,起碼還能撐一撐,若是自己不在了,老大老二連半點用都不頂。
如今皇上要為五皇子選伴讀,正好便是一個機會,若是能成,那自然是最好,就算是不成,起碼也向皇上表明了态度,就算六王爺真的倒了臺,賈家也有了從那攤泥潭中脫身的可能。
至于六王爺那邊,賈代善現在已經顧不得對方會怎麽想了,原本以為是一只潛力股,誰成想竟然會一跌便跌倒了底,若是再跟着對方走下去,那賈家就真的是要傾家蕩産,血本無歸了,說不定,連小命都要搭進去。
“我知道了,祖父……”
眼眸一暗,見賈代善什麽好事都不忘了他那位寶貝大孫子,賈琏嘴上雖然應了下來,但心裏卻頗有些憤憤不平。
他就知道,跟賈珠那顆大珍珠相比,在祖父這,他賈琏連根草都不如,還說怎麽今天把賈珠給趕出去了,而不是把他趕出去,原來是抱着這個目的。
賈琏一直低着頭,雖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小臉上滿是嘲諷,但賈代善卻一點都沒有看到,自然更不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已經把自己想成了偏心眼的老糊塗。
其實,關于這件事,賈琏還真就是冤枉了自己這位祖父,相比于賈琏,賈代善更希望賈珠成為伴讀的原因,與賈母完全不同,賈母是因為單純得偏心,賈代善卻是怕賈琏那個性子,進宮以後會闖禍。
倒不是說賈琏會惹出什麽事情來,而是怕對方被人陷害了,自己都不知道,這可不是賈代善自己想得太多,也不是他這個做祖父的小瞧了自己孫子。
只是賈琏平日裏連珠兒那些小手段都頂不住,若是當真把對方放到那個複雜的皇宮之內,能有什麽好結果,別到時候,賈家沒撈出來不說,再把他自己給陷進去。
“行了,別在這杵着了,這次圍獵,得了不少獵物,你不是想要嗎,便自己出去挑吧!”
武将出身的賈代善,實在是瞅不了賈琏那個畏畏縮縮的模樣,事情說完了之後,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把賈琏給打發了出去。
看着對方那忙不疊一溜煙跑走,明顯解放了的身影,賈代善實在是有些氣悶,他也就是服了,這麽多年吃得虧,怎麽就沒叫他這個孫子長點心呢。
不求他學着珠兒那樣,多些心眼,起碼也要學會做些表面功夫啊,這麽一個如釋重負的樣子,讓誰看了,心裏能夠舒服,跟老大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父子兩一樣都是沒長心的東西。
對于自家祖父的心思,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的賈琏并不清楚,賈代善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每次見到對方,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個樣,總覺得,對方像是要把他吃了似得。
雖然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錯覺,但常年形成的陰影,還是很難改變,所以,每次見了對方,賈琏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能不想起對方就不想起對方。
現在也是一樣,賈琏出了帳篷,一點都沒有停留,便飛快的離開了這裏,向賈家下人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賈代善年輕的時候從過軍,做過武将,雖然現在年紀大了,手上也沒有了兵權,但曾經的親衛還是跟在他身邊的,這些跟随而來的下人,其實都是對方以前的親衛,手上很有兩把刷子,收獲很是豐富。
賈琏到的時候,這些親衛正在處理那些抓回來的獵物,因為東西多,有些是要帶回去的,需要收好,剩下得,自然是烤來吃了,來圍獵總不能還啃幹糧吧,那說出去多讓人笑話。
“二少爺來了!”
見賈琏過來,那些親衛手上動作不停,臉上卻是帶着笑意,顯然與對方很是熟悉。
與賈珠不同,賈琏功課不好,又總是逃學,相比起于讀書,倒是更喜歡玩,男孩子嘛,總是有些武人的夢想,雖然受不了習武的辛苦,但也願意跟這些退下來的親衛接觸,他被秦子軒拿走的那個小彈弓,就是這些親衛幫他做得。
能當上賈代善的親衛,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了,一個個年紀都不小,最年輕的也有賈琏他父親那麽大了,對于這個願意與他們親近的小少爺也都很有好感,有幾個沒有子女的更是把賈琏當成了小孫子看。
“二少爺,你不是想要自己烤嗎,我特意多弄了幾只兔子,給你練手,就算是烤糊了也沒關系,咱們還能有東西吃……”
一個年紀比較大,原本是坐在那休息的親衛,一見賈琏過來了,頓時站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幾只處理幹淨的野兔,臉上帶着滿滿的笑意,頗有些揶揄的味道。
其他人聞言,雖然都忙着,卻也忍不住哄笑了起來,顯然是不太看好這位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自己動手的能力。
“別小瞧我,今天我就給你們露一手,保證好吃到舌頭都掉下來!”
賈琏眼睛一亮,伸出雙手把袖子撸了上去,看着四周一片哄笑聲的那些親衛,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
他與這些親衛平日裏也是厮混慣了,全都是沒大沒小得,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人嘲笑他的事情,只是心裏面難免有些不服氣,大有展露一下身手,亮瞎這些人雙眼的意思。
“行啊,二少爺,那我們就坐等着開吃了!”
賈琏這麽一說,隊伍裏有一個比較年輕的親衛,頓時把原本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湊到賈琏跟前,開始起哄,還不忘招呼其他的那些人:“行了,行了,大家都先別幹了,今天二少爺要大展身手呢,我們可是有口福了!”
這些人都是從親衛退下來的,大多都見過生死,與那些普通的下人相比,對于大家族的身份地位規矩,并不是那麽清楚,又曾在兵營中呆過,這種起哄架秧子的事情,最是拿手,有人一招呼,瞬間便都圍了過來。
賈琏木着一張臉被衆人圍在中間,環視着四周都帶着看好戲目光瞅着他的親衛,頓時心裏暗暗叫苦,頗有一些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他原本只不過是有些不服氣這些親衛嘲笑他的話,才回了那麽一句,其實心裏也明白的很,他這第一次動手,到底如何當真是說不準的,可沒想到,這些人太能起哄,反而弄得他現在有些下不來臺。
正想着是不是該說些什麽話,墊墊底,別到時候一個弄不好再自己打自己的臉,就發現這些混蛋,已經開始幫他搭柴火點火了,更過分的是,那個最開始起哄的親衛,還把兔子穿好,沖他比了比,一臉你不會後悔了吧的表情。
賈琏那個氣啊,磨了磨牙,到底是中了對面的激将法,什麽都沒說,一把便把那只穿好的兔子搶了過來,放在火上開始烤,人争一口氣,佛争一炷香,再怎麽也不能讓這些人看了笑話?(?^?)?
瞅着小少爺氣呼呼的拿起兔子就開始烤,圍着的親衛,頓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說實話,他們年紀都大了,早就已經沒了年輕人那種起哄的心思,更別說還是跟一個才十歲的小孩子。
只不過二少爺每次從将軍那裏出來,心情都不會太好,他們這些做親衛的,雖然與将軍的關系挺親近,但也管不了将軍的家務事,能做得,也只有想辦法,讓小少爺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開心起來。
“二少爺,這兔子不能這麽烤,您好歹給它轉轉個啊,這樣下去該糊了,那可就沒法吃了……”
雖然是抱着讓小少爺心情好點的念頭,可看着賈琏就那麽拿着手中的兔子,一直放在火上烤,其他什麽動作都沒有,賈明還是有些忍不住,這再怎麽烤下去,可就全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