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算什麽, 除了愛卿之外, 朕會再選一位翰林院的學士,愛卿完全不需擔心,只要安心教導小五即可!”
秦君大袖一揮, 直接了當得便定了下來,絲毫不在意林慕是不是真的樂意去教導一位皇子。
“臣領旨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慕撩起衣擺,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叩頭謝恩。
還有什麽好說得呢, 皇上明顯是早就已經想好了,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絕,即便沒有今天這一出, 聖旨也會頒到他家裏, 還不如老老實實,還能省點事。
而且抛開他心裏面的意願不提, 能夠成為皇子老師, 确實算得上是皇恩浩蕩,萬分榮寵了,若是他執意不願,即便是秦君心腹,也難免會惹來帝皇不悅, 那又是何必呢。
“平身吧,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愛卿可有興趣與朕比一比箭術?”
眼見着林慕領下了差事, 秦君頓時心情大好,對于圍獵一事,也來了興致,更是站起身來,大袖一揮,想要與自己這位心腹大臣好好得賽上一場。
“皇上既然有此興致,臣自然願意相陪……”
從地上爬起來,林慕有些驚訝于秦君這突如其來的好心情,但還是很快便接上了話頭,與一般的文臣不同,于弓馬騎射一道,他也是很有研究的。
早年,秦君還沒有登基的時候,他也陪對方出去打過獵,也得了不少獵物,只不過這幾年,因為六王爺八王爺得事情,皇上已經很少有興致再去圍獵,即便每年秋圍,也不曾親自下場,只是在上方觀看,現在皇上突然說出此語,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高興,還是想要借機做些什麽。
想起特意被皇上留在京城之中的六王爺和八王爺,還有并未跟随皇上前來圍獵的左都衛大将軍,林慕眼睛微微一眯,心中瞬間轉過了許多念頭,當然,面上還是一副榮幸之至的表情,半點都看不出來其心理的活動,當真是應了小五的那句話,又是一個黑心芝麻包。
心理已經轉動了無數陰謀詭計,猜測皇帝是不是已經要準備拿六王爺和八王爺開刀,同時又在盤算着自己該如何應對的林慕,并不知道,秦君說得這句話,還真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他只是真的很高興,想要活動一下筋骨而已,就是辣麽簡單,根本就沒有林慕自己想得那麽多彎彎繞繞。
要說起秦君為什麽會這樣高興,那還真是一言難盡啊,任誰像他一樣,攤上小五那麽個兒子,也會是他這個樣子。
就像是秦君自己說得那樣,他家的小五是很不錯,各方面都很優秀,但缺點卻也一點都不比優點要少,秦君有時候甚至都覺得,他今生居然能遇到一個優點多到數不過來,缺點同樣多到數不過來的兒子,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其他的缺點就先不提了,單說小五那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就夠秦君頭疼的了,偏偏他那個兒子自己還不覺得自己有錯,還很引以為傲,而且別看這小家夥平日裏只是一個五短身材的萌包子,那性子卻是獨立自主的很,對自己總是有那麽一股子蜜汁自信,別人的話根本就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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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家兒子這性子,秦君這段時間不知道掉了多少頭發,傷了多少腦筋,若是換了他父皇那會,根本就不會為了一個小皇子費這麽多心,不聽話就罵,再不聽就打,糾的過來就好,糾不過來那就幹脆放棄,反正他兒子多,閉着眼睛挑還挑不過來呢,根本就不用擔心繼承人的問題。
可秦君不行啊,他兒子不多啊,他可不像他那位父皇,他膝下就只有三根小豆芽啊,哪是說放棄就能夠放棄得,更何況,比起優點缺點同樣數不過來的小五,連優點都很少得其他兩位皇子,那是讓他連糾正的地方都找不過來。
若是再放棄了這一只,難道讓他繼續埋首後宮努力生包子嗎,新包子能不能讓自己滿意暫且兩說,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努力,可是天公不作美,總給他公主,他也很無奈啊。
既然放棄已經是不可能得了,那就要好好的板一板兒子的性子,林慕便是秦君為兒子選的第一位老師,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兒子學學,這只狐貍那愛惜自己愛惜得不行不行的樣子,少用點那些自殘的手段,也讓他這個做父皇的少操點心。
日夜懸在心裏的事情,終于邁出了解決的第一步,即便秦君貴為皇帝,也難免心情大暢,做出些特殊一點的舉動,其實一點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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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沖沖得從秦君的營帳中走出去,秦子軒并沒有回自己的帳篷,而是找了塊石頭,也不管那上面的灰塵,便坐了上去,小手托在下巴上,看着遠處的林子,臉頰還是氣鼓鼓得。
不只是氣秦君不守信用,跟他咬字眼,還嘲笑他人小個矮,也有一部分是氣他自己,明明已經被秦君這樣子戲耍了好幾次了,怎麽還是不長記性,竟然真的能夠相信他那位無良的父皇。
冬兒和不知道什麽時候找過來得小六子,都默默的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位置,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得守着,倒是要比剛被秦君分過來護着秦子軒的那些護衛,冷靜多了。
沒辦法,誰經歷的多了,都會像他們這樣的,皇上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喜歡逗弄主子,主子那麽小,哪能鬥得過皇上,只能每次自己生悶氣,弄得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可他們雖然習慣了,但那些被德公公傳話叫過來得那些少年,并不習慣啊,眼瞅着五皇子一個人氣鼓鼓得坐在石頭上,這些小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德公公也是腹黑,對于那些小少年拿眼瞄他的動作,全然當做不知道,靜靜的站在一旁看去,這些小孩子不知道,剛剛在帳篷內目睹了全程了的他,可是清楚的很,這五皇子現在正被皇上給氣得不行,他才不會上去找不愉快呢。
眼見着德公公沒有反應,這些小少年就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們的年紀也都不大,放在前世,也就是剛上小學或者是小學幾年級還沒畢業的年歲。
只是身在古代大家族中,一個個難免早熟了一些,想得事情也要比同齡的孩子多上幾分,更何況,在出發之前,他們又被家裏千叮咛萬囑咐過,千萬不能得罪五皇子,要哄着對方。
現在一看這情況,即便是被德公公叫過來,讓他們陪着五皇子得,卻也不敢在對方明顯氣頭上的時候過去,萬一被遷怒了該怎麽辦,那多冤啊。
出于這樣的考慮,大多數少年都機靈得站在離秦子軒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的觀察着,即不靠近惹人煩,也不離開到時候不好交代。
但任何時候,都會有那種沒有眼色的少年,在大家都安安靜靜得時候,一直跟在衆少年最後面得地方,突然傳來了激烈的争吵聲,惹得衆人側目。
秦子軒本來還在郁悶,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響動,不由得回頭看了過去,見到那一群少年的時候,還被吓了一跳,這群人就好像是飄過來的一樣,他剛剛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掠過了那群一樣向後看去的少年,秦子軒有些好奇的看向那激烈争吵聲傳來的地方,那是兩個身穿錦衣的少年,一個大概十歲左右,與那些少年得年紀差不多,長得不說多好,卻很順眼,眼珠子滴溜溜的,看上去很是機靈。
至于另一個更是讓秦子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是對方長得有多好,而是對方的年紀實在有點太大了,在普遍不超過十歲的小少年中,冒出個十四五歲的實在是很突兀。
只見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少年,正皺着眉頭,很是厭煩的看着那個小點的男孩,剛剛那有些激烈的聲音,便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
“離開之前,祖母已經交代過多少次了,讓你懂點事,你這手裏拿得都是些什麽!”
大點的少年仰着頭,訓起話來,倒頗有些疾言厲色的味道,像是恨鐵不成鋼的家長一般,看得秦子軒不禁一樂。
“我拿了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礙着你什麽事了?”
那個小一些的男孩,翻了個白眼,很是不屑的看着對方,硬對硬的反駁道:“還有,沒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你嗎,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懂事!”
那個大點的少年轉頭一看,見衆人的目光确實都望了過來,頓時臉色一紅,憤怒的瞪向那個小男孩:“都是你的錯,回去我一定會告訴祖母,讓她給你個教訓,明白長幼規矩!”
小男孩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有些鄙視對方這個一說不過就要告狀的做法,但心裏也是清楚的很,在這樣的地方,與對方吵起來,不管是誰對誰錯,有他那個偏心眼已經偏到天邊的祖母在,處罰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他。
見小男孩服了軟,那少年又得意的訓斥了兩句之後,便也停下了話頭,顯然是被衆人看得有些心虛,或者是對方也知道,這裏并不是他可以随意吵鬧的場合。
眼見着沒有了熱鬧可看,秦子軒無趣的嘆了口氣,正要轉過身,繼續裝憂郁少年,卻突然間掃到那小男孩手中拿着的東西,眼睛瞬間一亮,秦子軒便跳下石頭,噔噔噔便跑到了那小男孩的身前。
“這是什麽?”
指着對方手裏拿着得那個好像彈弓一樣的東西,秦子軒擡頭看着那個小男孩,眼睛亮閃閃的,就像是看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這是打小鳥和兔子用得,有的時候我也用它打果子……”
像是沒想到五皇子竟然會突然跑過來,還問起這樣的問題,那小男孩明顯的愣了一下,才有些拘謹的回道。
不遠處清楚聽到這句話的少年們,都不禁有些無語,原本對于其吸引到了五皇子注意,還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情緒,瞬間平複了七七八八。
他們這些人被家長帶過來,說是圍獵,但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是為了什麽,裝乖巧規矩懂事還來不及,竟然還傻兮兮的暴露起自己貪玩得一面,真以為吸引了五皇子注意,就萬事大吉了嗎,真正做主的人可不是五皇子啊。
“五皇子,看,就像這樣,瞄準自己想射中的東西,一松手就可以了!”
沒等秦子軒繼續問,那小男孩從地上撿了顆石子,便主動的演示了起來,這周圍也沒有什麽獵物,他便只往地上射了一下,地面上頓時就多了一個坑洞。
秦子軒眼睛亮閃閃的,有些興奮的接過彈弓玩了起來,這種東西他只有前世的時候,在電視裏看到過,因為家裏管得嚴,從小就是各種補習班之類的,根本就沒有玩過這種小彈弓,沒想到,穿越之後,反倒彌補了曾經的遺憾。
一時間,剛剛被秦君戲耍的氣憤,和不能去圍獵的郁悶,都消失了幾分,與那個小男孩一起玩得歡快。
“五皇子,這種東西不過是民間小兒的把戲,您身份尊貴,不該玩這種東西!”
眼見着自己的弟弟,借着自己看不上眼的東西,竟然唬住了五皇子,少年頓時有些眼紅,語氣中也帶了些別樣的味道。
轉了轉手中木質的彈弓,秦子軒掃了眼那個少年,瞬間便明白了,着無非又是一個家族裏面争寵得那些事,做哥哥與做弟弟的關系僵硬,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
這種事本是常見,不過秦子軒覺得,這少年也未免有些太過不識趣了,就算是不顧及自己家族的面子,他這玩得正高興,你這麽說話,是在諷刺你弟弟,還是在諷刺他啊。
沒有理會那個不會看眼色的少年,秦子軒把玩着手中的彈弓,掃了眼身邊的小男孩,随意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五皇子,草民賈琏,家父榮國公長子賈赦……”
賈琏躬身一禮,恭恭敬敬的回道,他雖然性子有些纨绔,但也是大族出身,該有得禮節絕不會差。
“你說什麽?”
秦子軒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賈琏,手中的彈弓差一點便掉在了地上,神情恍惚像是被雷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