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樓（一）
我在他心中幾斤幾兩，就算再愚笨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如何，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其實，恕奴婢直言、娘娘不必為了成為誰而委屈自己，只要成為自己就可以了。終有一天，您的真心王爺會看到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王爺對娘娘，也不是全然沒有一點私心。碧兒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我見她一副對我很有信心的模樣，一時來了興致，就問到
“碧兒，你能跟我說說王爺的事麽？”怕自己言語不清，我又補充到“跟那個女子的事。”
與我相處的幾個月，知道我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讨他歡心，并無他意，也就沒了隐瞞的心思。
她回我到
“王爺的事，奴婢也知之甚少。只是知道，那女子算是王爺的青梅竹馬吧。先皇做皇子的時候，一時失了勢，被貶江南，王爺和皇上幼時就一同跟去。那時候王爺只有十歲，因貪玩調皮，竟迷了路，在路邊受了些餓，一時半會就模糊不清了，後來遇到一個年幼的官家小姐，舍了些吃食，才救回命來。”
“那後來呢？”
這個故事我倒是頭一次聽說，想象着不可一世的他落魄的樣子。竟覺得有幾分樂趣，一掃陰霾，眉眼間笑了起來。
“王爺獲救了以後，可能覺得丢臉難堪，就把自己悶在了屋子裏好幾個月不肯出門，也不登門拜謝。恰逢聖旨诏他們回金，就索性回了金陵。”
碧兒許是想起當年主子，倔強任性的模樣。掩嘴笑了笑，繼續講到。
“回了金陵以後，王爺便日思夜想，耿耿于懷。想起那小姐，又覺得惋惜悔恨，就害了相思。聽說，當時，王爺得了一口飯，就放言要八擡大轎将她娶進門共享榮華富貴呢。”
怪不得，我心中暗笑，怪不得不曾聽他提過，原來是有這麽一層緣由啊。
“那後來，有沒有回頭找過。”
這故事聽得我頗有幾分興趣，便停了手中的動作，領了碧兒坐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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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也說得來勁，也沒了規矩就索性坐下，細細與我說明。
“早幾年前是派人找過了，只是時過境遷，那故人早就搬離那地方。只有王爺記得，那位小姐，身上配着一圈碧色璎珞。”
我低頭應道，心中卻浮現出，溫雅高貴的他流落街頭的落魄模樣。覺得幾分好笑，這樣的人，也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一段經歷啊。
就這樣，風平浪靜了許久，我們又像從前一樣，過着相安無事的夫妻生活。
除了偶爾進宮時、太後會催我早點為李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孫以外，沒有任何波瀾，
這期間，父親和重韞皇上之間的關系，似乎有所緩和，父親交出了兵權。
現如今，虎符交于安親王爺暫管，雖然文武百官衆說風雲，朝堂上，聖上又找了借口貶了些紀府門生，将自己的寒門人才，力排衆議，提拔了上來。
這些官員，礙于情面，只得私下找了父親。但是父親，卻不為所動，反而歸還了些政權。
這天下，怕是要大變了
而我，也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重韞已經好幾日沒有回府了。
坊間都在傳言，安親王爺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一擲千金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心中苦澀，但是卻不能說什麽，我沒有做出回應。
只是，終日将自己躲在房間裏，撫琴作畫。
但是府中的下人早已議論紛紛，而他也經常會派下人回來，拿些筆墨紙硯，或是換洗的衣物，送去春花樓。
本想佯裝自己落落大方，不為所動的樣子。
奈何流言一傳十 十傳百，才短短幾日，竟弄得滿城風雨。府中的婢子嬷嬷這幾日見我的眼色都多了幾分同情，這大婚才沒多久，獨守空房不說，又失了王爺的恩寵。
現如今，連這外面的莺莺燕燕也都蹬鼻子上臉來觸我的眉頭，這實在是讓人惋惜這新王妃的命運啊
我一時也沒了辦法，只終日假裝充耳不聞的模樣，即使再不願意，這些流言多少還是入了我的耳
“聽小林子說，那姑娘長得美若天仙，冰肌玉骨，渾然天成啊，”王府後院，一個下人竊竊私語道
“怪不得入了咱家王爺的眼，只是這身份過于低微、出生青樓。”
“這算得了什麽，人家之前可是清官，王爺已經包了她一個月，就算把她帶回府，做個小姨太太又何妨
”“
“對啊，上次王爺還讓我把他最心愛的水墨硯送了過去，可見對她的喜歡、只是可憐了王妃一往情深。”
幾個下人躲在轉角處竊竊私語，卻一字不落的入了我耳，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徹夜未歸的原因麽？
緊緊絞着繡帕，心卻被撕裂的痛，決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要去尋他，問個清楚明白，好好的人怎麽就一夜間變了心性
“娘娘，你這是，”桂兒見我吩咐碧兒找來兩套男人的衣服，驚訝道，
“去春花樓找王爺。”我說的雲輕風淡
“這，娘娘，萬萬不可，您千金貴體，怎麽可以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呢。”桂兒阻止道
桂兒雖知我脾性，但一只以來做什麽事也沒有多加幹涉過，只是這一件，是萬萬不可的
“可是王爺已經好幾日沒着家，不知情況如何，我若再不去看，任由這些人風言風語的，怕是毀了王爺清譽”
我何嘗不知其中的是非厲害呢，只是名義上我終究還是安親王府的王妃，不管如何還是要去看看。
見我言之鑿鑿，桂兒也沒了聲響，
更何況他已經幾日沒回家了，我又能怎麽樣！我親自去看，如若是真的情投意合，把她帶回來也罷、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不是小氣的人。眼睛輕輕飄向遠方，只是青樓乃人來人往、煙花九流之地，自然不适合他長住
桂兒見勸不了我，便與我喬裝打扮，不消一會兒，鏡子俨然一副翩翩公子風流倜傥的樣子。
輕扯嘴角，鏡中的人勾出一絲苦澀的笑。整裝完畢以後，準備些銀票和碎銀，和桂兒從王府後門偷偷溜出去，內心裏竟有一絲絲隐約的興奮。
叫了一頂轎子、幾步的腳程就來到金陵最大的青樓妓院，春花樓
一時間香粉撲鼻，門外站着幾個丫鬟，将我們引進大廳、裏面果然是一番“香帏風動花入樓，高調鳴筝緩夜愁。”的景象。
自古以來，這青樓，就是男子的溫柔鄉，即使是名留青史的文人墨客，帝王将相也不能免俗。
大堂裏，果真有許多的賓客，嬉戲調笑，不絕如耳、我們不敢細看、就被丫鬟引上了二樓，二樓有許多半敞開的包間，
我們挑了一個坐下，不一會，就上了上好的碧螺春、這是揚州剛出的新茶，我手裏拿着這景德鎮出的瓷杯。
果然，這裏的一瓦一木都有講究，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大堂中設了半丈高的擂臺，上面灑着各式各樣的花瓣，一位穿青衣的女子在琴聲中，翩跹起舞，妙曼身姿，莺聲笑語中，竟一時迷了心神，聞着淡淡的幽香，
心道，這青樓楚館不愧為紙醉金迷之地。連這香，皆是上等，竟引的人平白無故丢了心魂
恍然間，一位老鸨狀的女子，一搖一擺的上樓，見我正襟危坐，“呦，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來春花樓呢”
桂兒站在我的面前，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她說，“勞煩媽媽、我們找人。”
她捂着嘴笑道、“公子果真大方，不瞞您說、來我們這裏的都是找人的、公子要找哪位姑娘？”
“憐惜姑娘。”我執一杯茶盞，抿了一口、嗯、好茶
這，她面露難色
桂兒又給她兩張銀票，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就把一沓銀票塞進她手裏
她急着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看到手的銀票卻不能收，“這……憐惜姑娘早就不挂牌了、公子不妨看看別的”她為難的說
“我只找憐惜。 ”我堅定的說
“唉，奴家真的愛莫能助，”她看看四周、小聲的跟我說、“這憐惜姑娘啊、早就被當今聖上的麽弟，安親王爺給包了，所以您啊，就算借我一萬個膽也不敢做這掉腦袋的事。”
聽聞此言，我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臉上卻面無表情，怕被她看出什麽端倪，只是将眼睛瞟向別處，掩去自己的心傷，放低姿态略微懇求她道
“我只是想見一面。”
“怕是見也見不得，唉、這丫頭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鴻運、幾次貴人上門。”
那老鸨見我是動了幾番真情的模樣，以為我心中挂念的是那憐惜，一時也沒主意，只是安慰我說
我見她說的毫無緩和的餘地，知道是沒可能了，那眼下就只能另尋法子，也不為難，就對她說
“那媽媽退下吧、我在這喝喝茶便可、不必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