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睡覺
“總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漏網之魚摸過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 白小桃立即滿血複活, 敢把頭擡起來看了。
然後就看到一個颀長的黑影提着還滴血的匕首一步步朝她走來。
因為認出了錦衣衛的聲音，白小桃沒有那麽害怕了。
直到那黑影路過一具屍身的時候停了下來, 又讓白小桃心裏咯噔了一下。
模模糊糊中，白小桃果然看到黑影彎了下去，接着呲啦一聲在死寂的夜裏分外刺耳。
直至隐藏黑暗的烏雲散去, 白小桃才借着慘白月光看清他割的是布料，還用割下來的布料擦着匕首上的血。
也不知道是嫌血不幹淨, 還是怕滴血的匕首吓着白小桃，錦衣衛走近時他手中的匕首已經雪白如鏡，正如同錦衣衛沒有戴面具的臉, 在慘白色月光底下顯得格外碜人。
這是一張白小桃從未見過的臉。
錦衣衛的臉很白，白得有點兒吓人。
白小桃隐約直覺這才是錦衣衛的真實相貌。
白得泛藍的膚色倒是和手的色號統一了，可這也太可怖了吧！
就算周展陽沒戴面具露出英俊無比的臉也沒用, 白小桃被駭得夠嗆根本沒能細看。
直至周展陽走到白小桃跟前, 被迫擡頭的白小桃這才看清他的臉。
不知為何，白小桃更加覺得他恐怖了。
比起白小桃的本能僵硬, 周展陽對白小桃可就溫柔多了。
還伸出手幫白小桃擦了擦她臉頰上沾着的沙土。
周展陽的手很幹淨，沒有血跡, 也沒有汗, 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的, 完全看不出他剛剛殺了人。
“不問問我殺了些什麽人？”
“不知道。”白小桃頂着髒兮兮的小臉沒敢動。
大眼睛裏裝滿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不安。
周展陽偏偏沒讓白小桃如願，她不想聽也要聽。
“私兵，目的是綁走白舉人。”周展陽還在給白小桃擦着臉頰上的沙土, 輕若拂風的力道完全看不出他剛剛射殺死士的冷血。
自從朝廷嘉獎下來之後，小月山農莊周圍一直不太平。
像設局讓林平安夫婦混進小月山農莊偷水晶瓷方子的還算輕的，狼子野心者更是惡向膽邊生，直接派人到小月山農莊擄走白舉人。
更是打了殺人滅口的主意。
為此，朝廷雷厲風行抓了不少人。
卻不料抓到全是死士，不僅審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甚至還損了他不少兵力。
之後，再抓到人直接格殺勿論。
“私兵？！”
一聽到那些人竟是來綁架白茂文哥哥的，白小桃立即恨不得自己上去再加幾刀。
白小桃可不敢低估古代草菅人命之厲害。
要知道白茂文哥哥是替她當了這個出頭鳥。
白茂文哥哥若是被綁走了，那他就不可能活着回來。
她甚至不用去驗證都知道為了逼迫白茂文哥哥交出方子會如何動用酷刑了。
“都殺完了嗎？”白小桃現在看哪兒都覺得哪兒黑影處還藏着人。
周展陽一挑眉，居高臨下看着白小桃的眼睛，像是賞識她的膽量。
“很好，沒跑。”周展陽意有所指。
“我腳軟了……”白小桃幹巴巴道。
意思就是說，要不是腳軟的話，她早撒丫子跑了。
“腳軟？”
周展陽微微眯眼，想着要不要直接撕破白小桃的畫皮。
這小鬼實在太滑不溜秋了。
看來不戳穿她，她是不會說實話了。
認出這一大片地瓜之後，周展陽就知道不能再把這小鬼當有點兒本事的小鬼來看。
天知道她還能弄出什麽來。
捅破天了到時候想補救都來不及。
就比如現在，光是小月山農莊一片鹽堿地裏地瓜今年所産之量，在有心人手裏運轉之後，不出三年就會遍布大周，讓貧瘠之地的窮苦人家能吃飽肚子。
這就是“天賜神糧”。
不過仔細想想，這小鬼不是普通的滑頭。
居然想得出豬草這招。
還有那個白舉人給她做掩護。
小月山農莊本就盛名在外，以豬草的模式大力肥豬，這些“豬草”估計用不了多久也會遍布大周。
現在的豬種并不大。尋常豬養一年，能有一百五十斤左右算肥壯了。
白小桃用不花錢的豬草喂養的這批豬，到年底怕是能突破兩百斤。
那多出來的幾十斤肉，就跟白撿似的。
如此顯著的肥豬效力，根本不需要小月山農莊費勁去推廣，那些無時無刻不盯着小月山農莊的人會以最快速度把小月山農莊發財的法子學了去，而這些随處能長的優質豬草就能以最快速度往外擴散。
再來一個“偶然”發現豬草能吃還很好吃……
“大，大哥哥。”白小桃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
周展陽見白小桃被吓出一身的白毛汗，脫下外袍将她整個兒裹了起來，然後伸手一撈繼續走。
“大哥哥，你帶我去哪？”
白小桃直覺不太妙。
“回去睡覺。”
周展陽本來的确想直接撕破白小桃畫皮的。
心想她一個小姑娘家家除了愛財了點能有這樣的心性和心眼已經很不容易。
這麽喜歡金子，還得拐着彎來種地瓜。
想想，便作罷。
“诶？”
白小桃懵了。
錦衣衛擄她出來，就為了讓她當目擊證人？共犯？還是想吓唬吓唬她？
白小桃實在想不明白。
帶着周展陽氣息的外袍暖得出奇，不知不覺中穩住了白小桃的緊張情緒，可也讓她更迷糊了。
白小桃直覺剛剛錦衣衛有話要說。
結果錦衣衛說的就是這句？
回去睡覺？
別又是麻痹她的吧？
白小桃努力睜大眼睛辨認方向，萬一覺察有什麽不對再跑路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沒有電燈的夜晚特別黑，烏雲還不作美又把月亮擋住了。
白小桃瞪着眼費勁看，好不容易看到隐隐約約的饅頭山，發現看到錦衣衛還真往回走。
這就讓白小桃更費解了。
神不知鬼不覺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白小桃臉上的表情還是呆滞的。
“睡覺。”
周展陽将人原樣塞回被窩裏。
今天就這樣吧。
“(⊙o⊙)…哦。”白小桃閉眼，沒到兩秒鐘又噌地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目光吓人得緊。
“大哥哥，你看着我睡不着。”白小桃可憐兮兮地看向周展陽。
原來周展陽沒走，就立在她床頭看着。
跟之前她突然從睡夢中紮醒時一模一樣。
“睡。”周展陽再度将人塞回被窩裏。
白小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
反正被周展陽盯着睡，她不得不閉眼睡覺。
“這小鬼。”
周展陽真盯着白小桃直到她睡着。
腦袋裏冒出幾十個想法，有讓皇帝把那小鬼封為郡主的，有立即派軍隊将這方圓幾十裏全變成生人勿進軍事重地等等。
不行，還不夠妥當。
周展陽生生剎住了想要連翻下令的腳步。
他原本以為白小桃就只是有點本事的膽大小鬼，完全沒想到遠遠超出他的預想。
那他能嘗到甜味，怕也是這小鬼搞的。
不行……這小鬼的異樣存在不能讓皇帝知道。
既然前面有白舉人了，那以後也便是白舉人擋着。
周展陽知道這個小鬼很聰明，還懂得找聯盟各種打掩護。
若非周展陽的原因，基本就是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長生不老的誘惑，因為他的存在才使得皇帝對此并不熱衷。
畢竟連味覺都沒有，活得久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不是樂事。
所以，還是得看着點這小鬼，省得她不知輕重亂來。
白小桃醒來的時候，周展陽已經不在了。
“做了個奇怪的夢。”
白小桃揉揉眼，一翻身撅起屁股打算繼續睡個回籠覺。
“啊！”
白小桃突然又猛然從床裏紮了起來。慌慌張張檢查自己全身上下。
只是無論她怎麽檢查，既聞不到血腥味，腳丫子也沒沾着泥土。
仿佛昨天晚上那只是白小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做噩夢了。
畢竟白小桃拿出地瓜這的确冒了很大風險。
會日夜擔憂導致做噩夢很正常。
“不行。我得去看看。”
白小桃記得昨晚周展陽殺了人。
如果不是做夢，鹽堿地那邊應該還有血跡存在。
白小桃也顧不上吃早飯了，穿好衣服就往鹽堿地那邊跑。
“小姐！小姐！”
張虎緊跟在其後。
好在還有林嬸趕忙塞了張虎一個籃子，裏頭有素菜包子和豆漿還有水煮雞蛋，不怕餓着小姐。
白小桃走到半路才意識到餓了。
唯有一邊走一邊吃。
張虎還當白小桃緊張被割過一茬的豬草，趕緊跟白小桃說豬草長得很好。
“嗯嗯。”白小桃由得他誤會。
繼續沿着記憶找昨晚周展陽殺人的地方。
可是她把整片地瓜田都繞了好幾圈了，愣是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不要說血跡了，就連被踩過留下的腳印都沒。
真是奇了怪了。
難不成她昨晚真做夢啊？
白小桃一頭霧水往回走。
回到房間之後，白小桃打算趁午飯時間還沒到開個小竈吃個飽。
吃飽了再睡個回籠覺，簡直完美。
誰料白小桃才抖了抖枕頭，發現底下多了把匕首。
看到那多出來的匕首，白小桃當即渾身毛都炸了。
這把匕首！
昨晚錦衣衛就是用這把匕首殺人的。
那昨晚發生的就就不是夢而是真的了？
“要什麽不好要殺人兇器……我腦袋有坑？”白小桃掩面。
白小桃是真以為自己昨晚做夢來着。
至于匕首的來歷……好像還是白小桃臨睡前問錦衣衛要的。
錦衣衛手中有兇器，白小桃不敢睡。
索要了匕首，還一把塞枕頭底下壓着。
“我膽子有這麽肥嗎？”
不知道推鍋給夢游還能不能作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展陽：快睡！
白小桃：男女授受不親。
周展陽： 敢碰瓷我送你定情信物還怕授受不親？
白小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