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1
要聖誕了，A市還沒下一場雪。
夏氏集團一樓中間鋪着紅毯，兩邊員工竊竊私語。這是夏承墨外出視察要回來了。
“哎哎，夏總幾點到？”
“馬上了吧……”
“好消息好消息……”
這兩天夏承墨都不在公司裏，他去要建的大型游樂場視察去了，高鄭也被派到南方考察，尚暇溪成了22樓的留守兒童。她總覺得這幾天和夏承墨之間怪怪的，發短信也只是收到一個“好”或者“我知道了”，再沒有之前他傲嬌橫行的語氣。
尚暇溪以為他忙。總是感覺忽近忽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過他們倆也只是合作以上，好友未滿的關系，所以這樣公事公辦的感覺似乎也正常，只是等半天收到他短信只有短短幾個字的時候還是心塞塞的。
尚暇溪站在中間位置，但她知道夏承墨能一眼看到她，然後像往常一樣拎小雞兒一樣把她拽到自己身後。她下意識地摩擦了右手中指的戒指。
哈哈，夏承墨會不會氣得跳腳！！這樣會不會太顯眼，會不會讓女同胞們羨慕嫉妒恨！！
她知道她對夏承墨是特殊的存在，不光是因為那一紙合同，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白的感情。
想到這她得意地笑了笑，踮着腳看着外面，心髒位置緊張地酸了一下，好像是當時忽然得知全校演講簡星海要當衆朗讀給她的情詩一樣。
“哎哎，來了來了……”
有人小聲報信，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帶着一臉幹練的微笑鼓掌，好像剛才讨論中午吃不吃雞腿的不是他們。
好久不見啦！尚暇溪往耳後別了別頭發，伸脖子看去，臉上笑意卻僵住了。
為什麽美景姐會跟他在一起？！
夏承墨嘴角噙笑，目光比之前溫柔了好幾倍，一身白色西裝，眉如遠山；韓美景也是穿着白色連衣裙，拿着手包，挎着夏承墨，言笑晏晏。這兩個人點頭微笑一起走，時不時耳語一番，比畫還要好看。尚暇溪頓覺自己很醜，醜到不敢擡頭。
身後一男一女低頭小聲交談：“真的哎，真是韓美景，咱們年中獎有着落了……”
“是啊是啊，她是咱市孤兒院的公益大使，訂婚和她最合适了！”
珠聯璧合。男才女貌。強強聯姻。
怎麽他們倆訂婚了？尚暇溪蒙圈了，只覺得這幾個詞不斷冒出來。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笑也牽強僵硬也醜的很，她往後縮了縮，假裝和周圍人點頭微笑，和一個普通職員沒什麽區別。
22樓。夏承墨辦公室裏，韓美景靠在辦公桌上和夏承墨談笑風生，要離開時，她給夏承墨整了整領帶。尚暇溪看她往外走，覺得緊張的腳趾頭都要勾起來了。
高鄭！我要你有何用！這種時候你不在靠誰來化解尴尬！！！尚暇溪想了想，只好低頭打字，裝出一副沉迷于工作無法自拔的樣子。
“小溪~”韓美景走到她桌子面前俯身朝她笑了笑，親切溫暖。
尚暇溪頓時內心大哭：韓美景你為什麽不是個小bitch啊！你這麽美好我怎麽好意思在心裏罵你啊！！
“美景姐~嘿嘿~”
“剛才就想跟你打招呼了，只是承墨有急事，所以……”
承墨！！你叫他承墨！！
“哈哈，說哪的話！”尚暇溪拍了她一下，笑得可愛極了：“美景姐你能甩了閑川那種渣男我從心裏祝福你。”
“啊？”韓美景掩唇笑了笑，她到她身邊坐了下來：“誰知道呢，其實很久之前我連和他蜜月去哪裏都計劃好啦，只是計劃哪裏趕得上變化，老天安排你走哪一步你自己都想不到。”
游樂場碰到夏承墨。和夏承墨同雙方家人吃了個飯。兩人訂婚。雙贏。
尚暇溪突然想起前幾天是自己為了救徐良品才騙記者們說他要訂婚，看來是逼得他走了這條宣傳的路。
“小溪~你怎麽臉色有些難看，我之前聽說你和承墨……”韓美景下意識的看了眼屋裏盯着她們的男人，似乎想幫尚暇溪戳破她心裏的窗戶紙。
尚暇溪誇張地比劃了比劃，似乎一點沒把他訂婚的事當回事：“我們天天打，我們天天打架，你來還能治他。”
“這樣啊，”韓美景看她死不承認的幼稚樣子，只嘆了口氣，她摸了摸尚暇溪的頭：“小溪，幫我去跟閑川說一聲吧，說我要訂婚了。”
“哦。”尚暇溪看着她離開的窈窕背影，才深深嘆了口氣。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夏承墨簽了名字的文件，突然有一種要去質問他的感覺，不管要問什麽，先打他一頓再說，反正自己心裏不舒坦，憑什麽他就能訂婚這麽開心！！大不了以後朋友也沒得做喽！！
來電顯示——尚閑川。
“喂，閑川？”她決定了，只要閑川也支持自己，自己就去胖揍夏承墨，他開除了自己自己還有別人養着呢！
“我聽姜花說美景要訂婚了，和夏承墨？”
“被搶了老婆這麽淡定嗎？”尚暇溪哭笑不得，“這樣，你不是天才嗎，不如你設計設計，咱們拆散……”
“我早就猜、到、啦~~”尚閑川調一升像個太監，他在那頭啃着蘋果，得意地說：“有些人你永遠等不到，這種時候呢，聰明人就會選擇換個坑去拱白菜，美景比你聰明多了。”
“你？！”她捂着電話，小聲罵了句“媽賣批”，然後看了一眼他辦公室，又洩了氣：“可是閑川啊，我現在心裏好難受啊，就是不舒服，我很想去問他，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去問……”
“他喜歡你。”
“啊？”尚暇溪有些懵了，她沒想這樣說，可是聽到尚閑川這麽回答了，似乎也沒覺得不妥。
“但不重要。”尚閑川在那頭翹着二郎腿，啃着蘋果又來了一句，“我們和他們不是一種人，淺嘗就好，切莫深交。”
是啊。夏承墨應該是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吧，可是那又怎麽樣，他心裏有很多很多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夏承墨和韓美景是誰？那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啊！就算在一起了怎麽樣，最後一定不能結婚走到最後的。她突然覺得中國社會其實階層分的清楚的很，而且固定的很。
“知道了，還是你最好！”尚暇溪似乎想通了，覺得自己都可以立地成佛了，“我突然很想給你唱，‘世間始終你好’。 ”
“什麽？！太感人了！媽呀！一定要寫書裏！‘小兔子想對男孩唱’…… ”
“你可拉倒吧！！！”
尚暇溪聽到那頭閑川誇張的哭聲，忍不住挂了電話。她想了想，重新擠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像往常一樣看向了夏承墨。
夏承墨雙肘撐在桌子上，目光沉郁地盯着她，沒關百葉窗。
九點多了。小路上行人甚少，賣栗子和地瓜的老爺爺也收了攤。韓美景靠在路燈旁，12月份的寒氣讓她緩緩醒了酒，她緊了緊身上運動服男士外套，一臉失神。剛才在大排檔喝多了酒，想給尚閑川打電話卻誤打電話給了姜延桦。姜延桦陪她去了她繼母家裏，又陪她坐公交車。
“久等啦久等啦！”姜延桦嘿嘿笑着跑到她身邊，手裏拿着一個玩具風車。五顏六色的塑料風車，随風打轉。
“你從哪裏弄的？”韓美景驚喜地接了過去，像個孩子似的吹了吹。
“這個……”姜延桦撓了撓頭，看了眼不遠處哇哇大哭的一個小女孩回了屋，吐吐舌頭笑了笑。
“你搶了那個小妹妹的？”韓美景哭笑不得。
“不是不是，”姜延桦慌忙擺手，“我問她要她沒給，我就一狠心借了過來，但我給了她兩百塊錢讓她買糖……”
“啊？”韓美景一愣，緊接着又笑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風車啊？”
姜延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她小心背起：“你去年過生日的時候不是說過嗎？”
去年生日？去年生日也是在那個不入流的大排檔裏過的，她，尚閑川，尚暇溪，還有角落裏的第一次見面的姜延桦。二十年前她爸爸還沒入伍，家裏窮得很，連媽媽換腎都沒錢，她過生日只是想要個班裏人手一個的紙風車而已；後來媽媽病逝，爸爸也因為作戰英勇不怕死不怕累當了少将，娶了後媽，生了個弟弟。
只是她喜歡風車的話是對尚閑川說的啊，尚閑川沒記住倒是他記住了；就像尚暇溪随口一說明天下雪想騎白色老式自行車出去買菜，她自己都沒記住尚閑川卻記住了。
她把頭靠在姜延桦肩膀上，原來他的肩膀也這麽厚實，和平常娘娘的樣子不一樣，有點像爸爸的肩膀，爸爸當年就是背着自己一遍又一遍走過這條長街。
“我恨她。”韓美景癟了癟嘴。
“我知道。”姜延桦不用問也知道她說的是誰，“可是她老了。”
她繼母是爸爸部隊裏的文藝兵，軍銜和爸爸一樣，心高氣傲，得理不饒人的那種；後來生了個弟弟更是目中無人。她和弟弟跟爸爸出去玩的時候，坐的車遭了車禍，只有她活了下來。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她永遠記得繼母給了她一巴掌時那惡狠狠的眼光。她把自己送去了瘋人院，那是一個你越說自己沒有病越被當作是神經病的地方，所以她一直怕和別人争辯。
她以為自己會恨她一輩子，她發誓要靠自己飛黃騰達，在已經年老無力還有點精神衰弱的繼母面前耀武揚威滿臉風光，只是剛才去看她，她倚門而立似乎等了很久，見到她怕她不開心又一臉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又是泛酸。
“她老了啊，我們也會老啊。”
姜延桦想起剛才她媽媽拜托自己照顧好她的時候，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再上揚。
“我覺得這已經很親媽了，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他開玩笑似的說：“你不如看看我媽，她想要個女兒，從小讓我穿粉色裙子啊！粉色裙子！說我是公主，今天灰姑娘明天白雪公主的，搞得我現在都是個死娘炮！”
“哈哈~”她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美景美景，我的美景……”他聽到她笑居然得意哼起來自己編的小曲子。
韓美景看他傻了吧唧唱歌跑調卻一臉認真，鼻子一酸哭了起來。他唱歌聲音越來越大，韓美景哭得越來越厲害。趁着他聽不見，韓美景小聲嘆氣：“對不起啊延桦，你那麽好，真的真的很好，可是我還是喜歡尚閑川那個渣男啊……”
“美景美景，我的美景……”
姜延桦聽到她說的話，只一邊大聲唱歌，鼻子一酸，悄悄攥緊了拳頭。
《男孩與兔子》——
2016年12月10日
小兔子想對男孩唱：
世間始終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