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聽蘭芝講,南門天和公主一夜未合眼,不知是歡喜還是憂心,她自己倒是歡喜得很,以為慕容将軍看上了自家小姐,替小姐高興呢。
事後雲瑾只要碰到誰提那晚的事,就岔開話題,連疼愛自己的哥哥南門羽試探性地笑話她,她都不理會。
每年除夕的前夜,公主都會帶着雲瑾和羽兒去宮裏探望老祖宗,今年不必去宮裏,老祖宗在普濟寺齋戒,要除夕之夜才回宮裏,所以那天午飯後,公主夫人就帶着南門羽和南門雲瑾前往普濟寺給老祖宗請安,禮數上雲瑾沒出什麽差錯,嘴兒也甜膩膩的,哄得老祖宗笑得樂開了花,連連誇贊雲瑾不僅年歲長了,這嘴兒也比原先甜了許多,留了雲瑾同她在寺裏過夜。
是夜,人定時分,出于對古時寺廟的強烈好奇心,雲瑾偷偷出了禪房,爬上寺廟最高處的一座大殿頂上,找了個舒服的落腳處,便坐了下來,拿出老祖宗賞賜的一盒子幹果蜜餞放一旁,一邊欣賞座下風景,一邊消夜果。
此時雖是入夜,尋常人家的燈火大多熄了,但普濟寺向來都有點夜燈的俗習,各大羅漢神殿的長明燈更是長年不滅,加上老祖宗來寺裏過夜,皇帝特命在廟裏曾了許多燈籠,挂了許多黃綢子,年節了,顯得喜慶,老人家瞧着也親近舒坦。
普濟寺原只是一個收留孤苦小兒的小廟,後經廟裏長成的和尚經營,慢慢壯大,香火日益旺盛,到如今皇親貴族每每燒香祈福皆是在此廟,老祖宗也來過,住下來是第一次。
方才來大殿頂的路上,差點撞上兩個伺候老祖宗的小宮女說,老祖宗是特意來瞧慕容将軍的,慕容星瀾打小就最喜歡在老祖宗跟前玩耍,從前也很喜歡蹭老祖宗被窩,從五歲那年便再也不怎麽親近老祖宗,只重禮數了,本是享天倫的年歲,失了慕容将軍蹭被窩,老祖宗傷心了好一陣,才緩過來,後,時不時的面露傷感之色,嘆口長氣來抒懷,今日見了南門家的丫頭,還是很多年第一回那樣高興。
“慕容星瀾,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呢”雲瑾心中默想,要拿到他的軟肋,才好交往。
轉念又想;“關我什麽事,不扯上關系才好呢,朋友多了關系太麻煩!”
還是吃自己的蜜餞,賞這大殿頂上獨有的風光來得實在,此時若是再來兩壺溫酒,美哉!
半晌,一陣風吹得雲瑾的狐皮披風飄了起來,縱然普濟寺得皇家垂青,供暖的爐子已經烘得屋子暖烘烘,就連屋頂都沾了光,比旁的地方溫度高了許多,但山裏的夜風襲面久了,人的身子骨兒也會經受不住。
“啊…欠”雲瑾冷不叮的打了個噴嚏,頭有些發暈,起身準備回屋,腳确麻了,一不留神,踩空一腳,不由得歪了歪身子,雲瑾的平衡能力很強,這種程度的不小心,很快就找到了回位的點,正欲回位,被一溫熱有力的手一把攬入懷中,接了掉出來的果盤盒,飛身下頂,踏實的落入了院中桃花樹下。
雲瑾站定後道了句“謝謝”,擡頭瞥見救自己之人竟然是慕容星瀾,當即一愣,對方一席玄色勁裝,想來是去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看多了電視劇的瑾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話多了怕人家殺人滅口,做大事的人哪會顧你是不是什麽親戚,不說話就會顯得很裝,會不會對方覺得自己善于陰謀詭計,明明看見了他穿成那樣,還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正當雲瑾左右為難之際,慕容星瀾開口了。
“總是要在我面前惹出麻煩,你們女人就是又蠢又多事!”
Advertisement
雲瑾最終選擇了對自己看見他穿夜行衣的事情只字不談,接着慕容星瀾的話回道:“你見過很多女人嗎,一棍子打死的可不止我一個,沒有女人哪裏來得你,再說了,本小姐根本不需要你大将軍出手相救,剛那點小危機,我還化解不了嗎?不過是你鑽了個空,跟我來演英雄救美的戲碼,也不曉得是戲本子看多了,還是你天生就滿腦子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自作多情!”
最後四個字,瑾故意拉長了音調,瑾知道很俗,通常想掩蓋掉一件事情,就要用另外一件更具有吸引力的事情去刺激對方,瑾深谙其道,不用不爽。
慕容背過身去,似是負氣,瑾知道的計謀自己成功了,此時是最好的脫身之機。
“好了,好在小女子不計大将軍之過,暫且揮之腦後罷了,天色不早了,咱….各自回屋歇息”說着,雲瑾轉身欲離開。
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勁,光只顧着慕容星瀾了,做了虧心事,忘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走錯了方向,這個方向是進大殿的方向,大殿門廊上赫然挂着月老大殿的牌匾,殿中燈火通明,月老慈眉善目,笑容溫暖了人間,若不是慕容星瀾在,雲瑾定要好好看看大殿中的陳設,她對一切古老的東西都非常之上心,尤其是如此考究的勝似皇家寺廟裏的一切,任何一件物件都是值得她來仔細欣賞和觀摩。
“大門在你後面”
雲瑾背後冷冷的嫌棄的聲音正是出自那個和她背對背的慕容星瀾。
“哦!”雲瑾随口答應了一聲,快速的離開了月老大殿。
回到禪舍,雲瑾終于松了一口氣,喝了口茶,屋內的暖流讓自己體溫迅速回升,經過這一茬,雲瑾本來的一點睡意,已經全無。
拿了本案上的金剛經翻閱起來,說實話,什麽也看不懂,偶認得幾個字也是過猜,再閱下去,也是無用,字是好字,書是好書,可憐了讀它之人,功力着實太淺。
“吱……”門被推開,慕容星瀾提了兩個玉瓶子進來。
瑾腦袋炸了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本能的問:“你,你來做什麽?”
慕容星瀾堂而皇之的關上禪房的門,朝雲瑾走過來,走到桌邊,将兩個瓶子放在桌上,自己拿了桌上的杯盞,揭開瓶子的嘴塞,倒出了透明的液體,不慌不忙,玩味似的說:“你想我是來做什麽的,我就是來做什麽的。”
如果說瑾剛才從炕上跳下來,只是有不好的預感,驚到了,現在則是羞憤難當,都說古代民風婉約,何來像現在這般露骨,顯然慕容星瀾是為了報先前在院子裏羞他自作多情之仇。
雲瑾雙手護住胸前,不自覺的往角落裏移動,使自己能夠遠離他一點,就算知道只是徒勞,對方若真想做出點什麽,房間就這麽點大,一個将軍,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實在是實力懸殊,她也要這樣離他遠一點。
“不要亂來,否則我……我…..”雲瑾說不出那種一頭撞在牆上死給你看得話來,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跟人睡一次就要死要活的話,那世界上的女人不知死了多少個了,只不過跟的不是自己喜歡的人,總覺得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
“否則怎樣?死給我看?”慕容一口悶了手中的那一盅酒,接着說“別退了,本将軍會理解為你喜歡我在角落裏對你行男女之事。”
一句話羞得雲瑾面紅耳赤,這還是一個将軍說出來的話嗎?雲瑾算是明白了,他從身行到聰明,到言辭,到武藝全都超過自己,躲是躲不過了。
“将軍要陪,小妹便作陪就是了”瑾走到桌旁,幫慕容星瀾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幹了。
一連喝了三杯,便上去解慕容星瀾的腰帶,連雲瑾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做出如此舉動,明明想着跟慕容星瀾來些迂回戰術,或是把他灌醉,卻直接投懷送抱了,什麽情況,難道是喝多了,不對,自己一向酒量不差,就小小的三杯,不至于呀。
雲瑾沒有想到的是慕容星瀾的酒乃是從西域蠻荒之地帶回來的,酒勁足得很,普通人一杯就倒,她能喝到三杯,已經算是女中豪傑了。
雲瑾渾身軟塔塔的,手也使不上勁兒,解了半天解不開,一生氣不來了,直接坐在慕容星瀾的對面,趴桌上,眼都争不開。
慕容星瀾被雲瑾這樣調戲了一番,又是嫌棄,又是歡喜,又是緊張,支支吾吾,岔開話題的說了他院子設計圖紙的事;”不知雲瑾姑娘是如何設計出來如此沒有格調的圖來,辜負了臣工們的贊許。”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雲瑾剛剛被慕容星瀾逼迫的苦楚和不被他欣賞自己設計圖的苦悶借着酒勁一通倒出,尤其在說自己畫的那幾張圖時,想起了畫圖的心情,本就是被爹爹逼着來接的活,畫的圖就是要慕容星瀾造不出來,知難而退,然後辭了她更好,但不懂欣賞內容,也不用瞎評價。
“慕容星瀾,你聽着,本小姐今天就來跟你講講我設計圖的內容,跟你這種畫盲講畫的深度,那是看在你有救我的心的份上,不然以你那牙尖嘴利,冷血無情的臉面,休想讓本姑娘指點你半分!”
瑾面帶微笑,似是靜靜沉入她編織的夢境中,她繼續道:“黛瓦,粉壁,馬頭牆,沒聽說過吧,我設計的靈感就是“黛瓦,粉壁,馬頭牆” 瑾重複的措辭嚴重的暴漏了她體內的酒勁活躍得正旺。
作者有話要說: 清明小長假了,今天更兩章,接下來三天每天兩章,親們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