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這戲就是為了你拍的。”賀梓童大言不慚的朝肖童道。
肖童聞言往後退了一步，四處看了看低聲道：“話可得講清楚，你要這麽說，這戲我就更不敢接了。”
賀梓童拉着肖童進了旁邊沒人的一間排練室，朝他道：“肖哥，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你面前裝孫子了，那天在機場遇到你，是我讓磊子請你上的車，那個電話也是我故意設計了林總讓他打得，目的就是讓你不高興。”
“然後呢？”肖童面無表情的問道。
“然後……你就不會選他的劇本了，我的戲你才有可能接啊。”賀梓童道。
肖童想了想，這話裏的邏輯倒是沒毛病，可賀梓童這人向來滿嘴跑火車，哪一句該信哪一句不該信，他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準。
“這公司裏有你的股份，你也是我的老板，你想讓我接戲何必繞這麽大彎子？”肖童問。
賀梓童道：“肖哥你可別挖苦我了，誰不知道你接戲向來挑的很，哪是誰都能有這麽面子的。”
“那是原來，現在不一樣了。”肖童苦笑道。
“哪裏不一樣？”賀梓童道：“哥你可別鬧了，你這次回來也看着了，全公司上下誰對你敢不拿正眼瞧，你走的時候什麽樣，如今不還是什麽樣嗎？”
肖童一怔，倒真是有點接不上話了。
這次公司名義上是以起訴的方式迫使他回來，但實際上對他半點虧待也沒有。
“肖哥！”賀梓童說的情真意切，恨不得拉着肖童的手來一個聲淚俱下：“我這說的都是心裏話，你今兒要是走了，這戲我就不拍了，什麽陳亦墨陳二墨的，愛演啥演啥，讓他滾！”
這時排練室的門突然打開，林牧言走了進來。
“你讓誰滾？”林牧言目光落在賀梓童拉着肖童的手上，賀梓童立馬跟過了電似的把手撒開了。
“一個項目籌備到選角階段，有多少人投入多少精力知道嗎？不拍了這話你威脅誰呢？”林牧言厲聲道：“當初說想當導演的人是你，拍着胸脯保證的什麽還記得嗎？”
賀梓童臉一紅，小聲道：“保證……要是不好好拍，立馬退出影視圈。”
“現在就決定，是回去繼續盯着試鏡，還是準備卷鋪蓋滾蛋？”林牧言道。
“回去……”賀梓童偷偷看了一眼肖童，委委屈屈地溜走了。
肖童一臉驚訝的看着賀梓童離開，有點驚訝對方竟然對林牧言這麽言聽計從。
排練室只剩下肖童和林牧言，林牧言将目光再次轉向肖童的手，語氣終于放緩了一些，開口道：“他愛折騰，沒個輕重，你擔待着點兒。”
肖童心說人家一個股東被你罵成這樣，該擔待也是人家擔待。
“梓童沒騙你，他這片子一直等着沒選角，确實是為了給你留着。”林牧言道。
肖童一愣，倒不是為了他的話，而是為了“梓童”這個稱呼。
“那讓我回來，也是他的主意？”肖童問道。
林牧言沉默了片刻，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肖童深吸了口氣道：“那依林總之見，今天這鏡我是試還是不試？”
“試，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試？”林牧言道。
攝影棚裏，這會兒該試鏡的角色都差不多完成了。但是主要角色的候選演員和經紀人，都尚未離開，多半也是想探聽一下結果。
林牧言和肖童一前一後出現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紛紛開始小聲議論。方才賀梓童出去那一趟，衆人都知道是為了肖童，如今看肖童回來，陳亦墨面色頓時就變了。
賀梓童一見林牧言，頓時起身要給他讓位子，林牧言沒理他而是坐到了另一邊的空位上。
“我可以開始了嗎？”肖童朝賀梓童及坐在他旁邊的編劇和制片人問道。
“肖老師請。”賀梓童畢恭畢敬的道。
肖童四處看了看，朝後頭站着的陳亦墨道：“我今天要試的是男四號的戲，這位老師介不介意幫我搭一下戲？”陳亦墨聞言吓了一跳，但一聽說肖童試的是男四號，頓時便有些高興，這說明沒人跟他搶男一了。
這個探案劇的男四號是個仵作，重場戲很少，但是都是在關鍵的戲劇點上。肖童也不想欺負人，選的是劇中比較普通的一場戲，仵作驗出了屍體有異樣，但當着衆人的面有所隐瞞，所以需要和男一號配合演一個戲中戲，瞞過在場的其他角色。
陳亦墨是看過劇本的，所以也沒啰嗦就上去了。
“根據死者腹中的飯食判斷，死者生前并未有厭食之症，且食欲極佳。”肖童說罷朝陳亦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前查看“屍體”被解刨的胃部。
陳亦墨聞言便傾身上前，極為認真的看了半晌，然後點了點頭算是肯定肖童的說法。
這場戲演到這裏，按理說也沒什麽大問題，但看過劇本的人都知道陳亦墨的表演十分流于表面，根本就沒有入戲。劇本裏寫的驗屍，是在人死了四天之後，戲裏正值夏季，屍體已經開始腐壞了。
肖童“驗屍”的時候，一直保持着和“屍體”的距離，且眉頭一直皺着，看得出是在仵作基本的職業素養下，仍忍受着屍體的臭氣。可陳亦墨上前查看的時候，距離極近不說，表情幾乎沒有絲毫的變化，壓根也看不出是在看一具腐壞的屍體。
這倒也不怪陳亦墨，他畢竟沒有經驗。
可讓肖童一比，到底還是高下立見。
陳亦墨當場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多遜色，出來之後經紀人提醒他，他還反駁道：“我才二十，又沒演過電影，肖童比我大好幾歲呢，經驗肯定比我豐富。”
經紀人道：“人家出道的時候十九歲，大學都沒畢業呢，第一部 戲就拿了最佳新人。”
陳亦墨聞言頓時有些挫敗，但心裏到底還是不服氣的。
搞了這麽一出，賀梓童也算是出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意難平。
林牧言擡腳虛踹了他一下道：“你以為人家是為了你出氣呢？人是為了公司的戲，先給陳亦墨那小子一個下馬威，讓他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省得戲開拍了給你拖後腿。”
“肖哥是真仗義。”賀梓童道。
“嗯。”林牧言應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讓肖童回來試戲，原意是想着只要肖童試了，男一理所當然就是肖童的，陳亦墨那邊就是不高興也說不出什麽來，可他沒想到肖童試的是男四號的戲。
這裏頭的深意賀梓童一個小屁孩看不懂，林牧言不可能不懂。
肖童這是……不想替他得罪人。
其實嚴格來說，今天這事兒肖童也算不上吃虧，一個制作只能算中檔的電影，男一不男一的他還真不稀罕。但今天他那一通操作，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分明，除了陳亦墨和他的經紀人，旁人都是幸災樂禍的心思。
一個小鮮肉沒有正經表演經驗倒也不足為奇，畢竟誰的經驗都是從無到有過來的。可你既然想拿男一，好好讀劇本算是基本要求吧，這個都做不到活該被吊打。
“肖老師，您今天可真是太帥了！”磊子回去的路上就開始忍不住吹肖童。
肖童淡淡地笑了笑，突然開口問道：“對了，這兩年公司拍過什麽戲？”
磊子一怔，下意識問道：“您問的是公司還是林總？”
“呃……”肖童頓了頓，道：“公司。”
磊子也不傻，忙道：“公司倒是參投了幾部，都是商業片，沒啥可說的。至于林總，您出國之後，他就沒拍過電影，去年才開始找人寫了個新的本子，但是一直沒開始籌備，就那麽放到現在。上回拿給您看，您……”
磊子後半句話沒好意思說：那劇本讓肖童當場還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