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民時代
沈言與文諾接觸有一段時日了,他發覺文諾是個極易開懷的人。一點小事就能開心,開心就微笑,有心事就沉默的厲害。近幾日,不知文諾有什麽事,似乎被一些煩事困擾着。
“小諾,是不是家裏有事?”
文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沈言覺得文諾一直未完全信任他,盡管自己最近一直很努力的表現,但是未得到文諾的認可。
沈言自我檢讨,難道自己的表達過于“含蓄”,對方完全沒理解。否則也不會一直稱沈言為“先生”,沈言決定改變下策略。
可是,一向與人靈活交往自如的沈言,在面對文諾時候,卻總覺得說什麽也不對。
“先生,不是家裏的事,不必挂懷!”
文諾的态度一直很疏離,可是沈言若是對他親近些,他也并不拒絕。倆人一同走出校園時,沈言有意無意地用手背碰觸着文諾的一只手背。
走幾步,碰一下,走幾步,碰一下。
沈言悄悄看着文諾,發現他臉色沒什麽變化。
沈言不禁有些得意,自己的魅力還可以得滿分。這時候,文諾主動揪了一下沈言,正好文諾的右手無意中扯住了沈言的手指。
雖然只有幾秒中,沈言腦子裏面馬上空空如也。
然後,沈言又感覺文諾扯了他的手,還是好幾下。
“先生,先生,你快聽聽,賣報的說的是不是沈家二爺?”
“號外,號外!晚報,晚報!百樂宮大老板沈亞亨婚外情豔聞!”
沈言忙打了個激靈,深怕是自己耳朵的問題,出現了幻聽。
“號外,號外!百樂宮大老板沈亞亨與柴家大小姐舊情複燃,有照片為證!”
文諾最先反應過來,沖着在街道旁邊慢跑的報童招了招手。十二三歲的小報童連忙跑了過來,遞過來一份增刊號外。
“百樂宮大老板……”
“再來份晚報!給你錢!”
文諾趕緊又要了一份報紙,又趕着給了報童一個大洋,報童一個轉身之間就跑沒影了。通常都是連賣十來天的報紙也才堪堪能賺到一個袁大頭,小報童手裏握着文諾給他的一個大洋,感覺熱乎乎的。
沈言看到報紙上面白紙黑字印着沈家二哥沈亞亨和柴家大小姐柴菁菁的豔聞,旁邊還配有二人同進同出的好幾張照片。尤其是柴菁菁,像是不怕人知道似的,一只手挽着沈亞亨的胳膊,側臉對着鏡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會認錯人。
“我得回家一趟!”
文諾點了點頭,文諾剛要轉身,胳膊卻被沈言拉住了。
“你去我那做功課吧,我讓彭嫂做了你愛吃的菜!”
文諾眨了兩下眼睛,黑黑的眼睛看的沈言心都快跳出來了。文諾都走出了老遠,沈言才算是緩過了勁頭。
“最有殺傷力的就是無聲之語!”
“你一個人在叨咕什麽呢,快上車!”
沈三爺沈季文路過沈言所在的南校,要接他一起回家去。
沈言坐上了沈季文的汽車,倆人一同坐在後座的位置。沈言剛坐穩當,沈季文拉着他就說開了。
“小言,報紙你看了吧?”
沈言直接把手裏的號外遞了出去,意思非常明顯,大概全省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個柴菁菁,太有心機,一心想着進咱們沈家的大門!”
沈三爺看似對柴菁菁意見很大,但是沈言卻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
“沈亞亨的什麽意思?”
“那是二哥,別沒大沒小的!”
“唉,也不知道沈亞亨的意思,他對柴菁菁的态度一直不明朗!”
到最後沈言終于明白了,一出出的豔聞滿灌全省城,都是柴菁菁着手自個導的。為的就是進沈家大門,之前的大老婆位置沒有了,也想争個二夫人。
“停車!”
沈言推開門就要下去,被沈季文喊住了。
“你幹什麽去?”
沈言給了沈季文一個無奈的表情,揮了揮手。
“看來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沒必要參加了,我還得給學生補習功課呢!”
沈言給沈季文留了一個潇灑的背影,沈季文幹生氣沒丁點辦法。随後,對着前面的司機說道:
“先不回去了,載我到宿舍去,你再自己開車回去吧!”
沈季文完全可以想像家裏是如何的雞飛狗跳,以二嫂吳香麗的脾性,她不敢鬧沈亞亨,盡折磨家裏的其他人了。
沈三爺沈季文在省城的文化局工作,部裏也有給他安排了單人宿舍,有的時候工作會晚一些就歇在宿舍。
眼見着要過飯點了,彭嫂看看了牆上的鐘表,才去敲了敲書房的門。
“文先生,馬上要過六點了,是不是先吃了飯!”
文諾最近被富老編摁着記錄一些史編年錄,說是為下一本出版物做準備。傳聞省裏要做一本地理志,是關于本省地史發展的。
文諾也覺得今天有些晚了,站起身,伸了下胳膊,朝飯廳走去。
沈言這裏,文諾被邀來數回,彭嫂喜歡做家鄉菜,省城下面的一個小縣那裏的菜色。不像文家飯時上菜的精致,吃起來卻深覺味道滿足。
“先生,你回來了!”
文諾一進餐廳,就看到已經坐在固定位置的沈言。
沈言在看到文諾時,立刻送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什麽大事,回家吃飯要緊!”
文諾看了看沈言的臉色,确實并未受什麽影響。沈二哥沈亞亨的事,應該對于沈家來講都沒當作是件事。
秋日的落葉打在水面上自然會濺起一片漣漪,被視作連水花都未及的柴菁菁,這個時候正在和沈二哥沈亞亨糾纏不休。沈亞亨眉毛稍擰了下,用手又輕拍了拍柴菁菁的胳膊。
“聽話,快回去,我還有要事!”
柴菁菁再不願,也知道今天的事做得有些急了,确實惹了沈亞亨不太愉快。
沈亞亨看着柴菁菁坐上車離開後,眉頭又皺得深了一些。
“老陸,去查查看,是誰給她出的主意!”
“是!”
老陸,本姓陸,還不到四十,是沈亞亨身邊的得力助手與大管家,沈亞亨每件事他都清楚。
老陸走了兩步,又返了回來,一副欲言又止的事,沈亞亨不禁有些詫異。
“怎麽了,吞吞吐吐的!”
“是亨利少爺,他最近從法國訂制了幾套高級瓷器,以及幾套男士西服!”
“他也不是頭一次訂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了,有什麽不妥嗎?”
老陸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講清楚更好些。
“收件署名留的是四少爺,不知,要不要安排人給四少爺送過去!”
沈亞亨不禁樂了,在進入“百樂宮”的大門後,才慢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他愛玩,就讓他玩,等哪天玩兒死自己了,和我們也沒什麽幹系!”
“是!”
老陸自然知道沈大老板指的“他”是誰,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公關。
作者有話要說: 清末到解放前,男/妓叫相公
如果直接寫成相公,又不太相符。亨利是被沈二哥包養的,平時還要做外聯公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