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賀圓滿一點不知道自己昨天被占了一晚上便宜, 還在那裏擔心祁承的嘴巴。
“你的嘴巴怎麽突然這麽腫了?要不要看一下醫生?”
“是食物過敏嗎?你有什麽不能吃的東西?”
他就像一個小媳婦一樣跟在祁承後頭唠唠叨叨, 祁承臉上不太高興,其實心裏挺美。
就這麽鬧騰的過了一個早上,賀圓滿戀戀不舍的又叮囑了祁承一番,才去店裏。
這一個上午, 他依然心神不寧。
賀圓滿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可惜一點都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麽呢……他想了半天,突然一合掌:“我的初吻沒了!”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 早上被祁承占了便宜。
不過對象是祁承,他覺得一點都不介意!
賀圓滿扒在吧臺上傻笑, 一邊努力回想那一瞬間的滋味。
早上那一下實在太快,他根本連回味都來不及,也不記得祁承的唇是不是特別柔軟。
想着想着, 賀圓滿遺憾的嘆一口氣,這麽帥這麽好的人, 可惜對自己沒興趣。
不想了不想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把那點子遐想徹底拍走, 那可是兄弟, 亵渎不得!
他正努力振作, 店門被推開,進來了一個氣質清隽的中年女人。
她看上去四十歲出頭, 妝容清淡, 黑發順直的梳在腦後, 穿着一身簡素的黑色連衣長裙,外頭搭着一件杏色外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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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來後,慢慢的看了看挂牌,然後特別輕柔的說:“請給我一杯清目菊花飲,外帶。”
賀圓滿收了錢,便依言遞給她點的東西。
女人拿着玻璃瓶子,輕聲道了聲謝就離開了。
董曲靜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窗簾都放了下來,屋裏暗得出奇。
她安靜的換了鞋子,走到客廳,把落地窗戶拉開,清新的空氣流進沉寂而封閉的空間,叫人精神一震。
“你回來啦?”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從沙發邊上響起來。
“嗯。”董曲靜卻根本不往那邊看,只沉默的把一扇扇窗戶推開。
“我不喜歡外頭的光線。”那個聲音說。
“空氣不好。”她還是不怎麽想搭理對方的模樣。
然後就是很長久的安靜,屋裏兩個人默默做自己的事情,一點交流都沒有。
又過了很久,董曲靜突然把她從賀圓滿店裏買來的飲料拿出來:“對了,給你帶來點東西。”
她隔着很遠,把玻璃瓶子推了過去。
對面的男人接過瓶子,道了聲謝。
他的年紀看着和董曲靜差不多,身形高大,身材保養得很好,五官長得一般,氣質卻很出衆,帶着一種中年男人最叫人無法忽視的魅力,只是眼睛上卻帶着個黑色的眼罩,一直沒有摘下來過。
看對方并沒有喝下去的意思,董曲靜才解釋了一聲:“這個對你的眼睛好。”
男人苦笑了一聲,沒說話。
又過了很久,董曲靜才說:“真的,沒想着害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相信你!”男人急急的解釋。
“嗯,”董曲靜低垂着頭,把剛做好的飯食放在男人面前,“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男人馬上擡起頭:“你能陪我一起吃嗎?”
董曲靜笑了一聲,推門走了。
空氣再度變得很安靜。
聽到關門聲,男人苦笑一聲,摘下了臉上的眼罩。
盧稷的五官平常,一雙眉眼卻長得十分精彩,眼睛深邃明亮,眉毛又濃又粗,睨盼間氣勢十足,仿佛習慣于久居上位,只是現在焦距渙散,頗有些枭雄落魄的味道。
自從眼睛出了問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只有董曲靜能進來。
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道德脅迫的味道,但是是真沒辦法了。
盧稷和董曲靜是夫妻,剛準備簽離婚協議,他的眼睛就出了問題。
拿到醫生的診斷書,他真是大松了一口氣,因為他一點都不想離婚。
董曲靜的态度太堅決,可是出事以後,她的态度終于緩和了一點。
即便如此,董曲靜依然不願意理他。
他們結婚将近十五年,夫妻間感情一直都很好,之前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直到半年以前,一個年輕女人突然闖進了他們之間。
其實盧稷覺得特別委屈,他對那女人沒有一點興趣,也自認并沒有多搭理過她,更不會做什麽越軌的事情,可是那女人卻突然宣稱懷了自己的孩子,一化驗,還真是他的血脈。
這下子,他的妻子哭了幾天,然後堅決要離婚。
盧稷真是委屈極了,可是也一點不明白那女人是怎麽辦到的。
不明白也沒什麽關系,他的背景本來就不幹淨,碰到這種事情,他幹脆叫了幾個人,把那女人打流産了了事。
可是沒想到,董曲靜卻更生氣了,直接叫了離婚律師,态度比之前還要堅決。
然後,他的眼睛就突然出問題了。
盧稷真是松了一口氣。
他不肯配合治療,離婚的事情就這麽擱置下來,他知道董曲靜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女人,總不會看着他縮在屋子裏等死。
問題是,她還是不理人!
盧稷氣呼呼的看着桌上的菊花飲,他其實知道這東西,可就是不願意喝。
他又不是瞎子,無論是眼睛還是心裏,從來都沒有眼瞎過。
董曲靜卻肯定覺得他眼睛瞎了,才會看上那種女人。
話說回來,那女人究竟是怎麽辦到的?盧稷始終沒想明白。
他看着桌上的清目菊花飲,真是越看越氣!
他的視力現在已經很弱了,又畏懼強光,幾乎看不清什麽東西,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小小的玻璃瓶子在他眼裏卻異常清晰。
這是一瓶淡綠色的茶水,水中間飄着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花瓣絲絲縷縷的鋪展開,看上去端莊極了。
看着看着,他沒忍住,伸出手擰開了瓶蓋。
“這畢竟是老婆買的,總不能浪費了。”這貨就是這麽慫!
菊花茶的味道清淡,香味卻很濃,喝下去覺得十分适口,唯一奇怪的就是那朵菊花,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就這麽喝了下肚。
他的眼睛的确感覺一陣輕松,原本沉沉壓在眼前的霧霾都淡了很多。
“這玩意真是神奇!”盧稷感嘆了一句,然後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突然覺得很想睡覺。
他一倒在床上,就睡熟了,然後做了一個夢。
說是夢,倒不如說是以前一段記憶,忽然被翻了出來。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他和老婆婚後一直沒有孩子,有一段時間四處求醫,還想要試一試試管嬰兒。
他有個朋友知道了這事,很熱情的幫他忙前忙後,還拿到了他的精子,可惜後來确診是他老婆的身體原因才懷不上孩子,這事兒也就這麽罷了。
盧稷從床上一個轱辘坐起來,還很生氣的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這事兒他怎麽就忘了個精光呢?
他馬上打電話,叫人再仔細查那女人,結果那個多年不聯系的朋友,果真和這女人有點關系。
他還真是瞎了眼!
盧稷也不再自閉了,雖然眼睛還沒好全,就戴着墨鏡指揮着兄弟們沖了出去,順便還叫上他老婆,直接就殺到那狗、日的家裏,沒想到這貨還沒死心,竟然在家裏藏着那女人,肚子裏又懷上了一個孩子。
那惡心女人還敢抱着他的腿哭,說就是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而已。
盧稷看着她就想吐,不過還是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婆,董曲靜臉色寡白,看着地上的女人,又看看他,眼神裏萬分的歉疚。
盧稷一下子得意的昂起了頭,就說他才不是那種瞎眼的貨色呢!
知道他又打算把那女人弄到醫院裏去,董曲靜卻猶豫了:“你真的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盧稷揮揮手,讓人把那女人拉走,忙哄老婆去了:“不是你的孩子,我才不稀罕呢,再說那種女人,要真放任她把孩子生下來,那才是雞犬不寧!”
董曲靜哭着撲在了他的懷裏,盧稷美滋滋的把她抱住,終于覺得心裏頭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