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看你死了沒
“這頓讓我請，不準和我搶。”
“不過是一頓早餐，你到底在神氣什麽？”
——兇宅記錄No.9
要不是這房子鬧鬼，沈薇薇現在就一掃把将他拍出去。他以為她想跟個陌生男人同居啊？非分之想，她還怕他有什麽非分之想呢。
但她氣歸氣，發火是萬萬不敢發的。尤其是今晚，無論如何她也得忍下去。要是付澤不幫她，一回到房間，那只東西又來了怎麽辦？但她是不能讓付澤知道真相的，所以還得編個理由才行。
“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腰疼，而且剛剛在醫院，醫生說我這幾天需要留心觀察，腰傷可大可小。我怕半夜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付澤定定地看着她，反應了好幾秒才點頭：“我懂了。所以你是怕死在醫院給醫生添麻煩所以才跑回家的？你跟我就這麽大仇？”
醫生也是的，怎麽不把她留在醫院，真不負責任！
“……”
沈薇薇發現，每次遇上付澤，她就跟秀才遇上兵一樣，有理說不清。她放棄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跟那只鬼正面剛。
她剛準備回房，付澤又叫住了她。她一氣之下，嗓門都拔高了八度。
“幹嘛？我回自己房間也不行嗎？”
“你要是真的半夜死在房間裏，我怎麽跟警察交代？萬一警察懷疑是我謀殺你，怎麽辦？”
“那你想怎樣？”
付澤指着沙發，頤指氣使的口氣：“今晚你去那睡，我在客廳寫稿子，隔一會兒我就去看看你死了沒。”
房間裏安靜了好幾秒，沈薇薇和他面對面站着，雙眼直直地盯進他的眼眸，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幫她。盡管嘴巴那麽惡毒，可歸根到底，還是怕她出事，才讓她睡客廳，好時時盯着她。
始終是個好人啊。
“真的嗎？那就這麽說定了。”沈薇薇激動得箭步沖進房間搬被子和枕頭。
站在客廳的付澤搖了搖頭，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對，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立馬把她送回醫院塞給醫生嗎？他攬上身幹什麽？
鋪好被褥和枕頭後，沈薇薇躺在沙發上，準備睡覺。也多虧了呂思珍有先見之明，定了一套可以改裝成床的沙發，她說，萬一哪天窮到還不起房貸，還可以把客廳也租出去。
真是未雨綢缪得很。
沒過一會兒，沈薇薇就見付澤搬了電腦出來，到餐桌那邊坐下。這種小格局的房子，餐桌和客廳一般都是不分割的。這樣兩個人都可以随時看到對方。
怎麽有種熱戀中情侶的既視感呢……沈薇薇渾身一抖，趕緊把被子蓋好，閉上眼睛。
付澤坐下後打開電腦，敲兩個字回一下頭，敲兩個字回一下頭。他總覺得沈薇薇在偷看他，都說男人專注的時候最迷人，這樣萬籁俱寂的時刻，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樣子，有什麽女人能抵擋得住？肯定是睡也睡不着，光顧着看他都來不及了吧？
他回了三次頭，第一次沈薇薇閉着眼睛，第二次張開了嘴，第三次在他詫異的目光下翻了個身，背朝他呼呼大睡。
豈有此理，她還是不是個正常的女人了？別是個拉吧。
嘁，付澤憤憤地吐槽了聲，回到電腦前，接着寫稿子。他的第一部曠世巨作剛寫到第二章《神秘的血手印》，講的是具有冒險精神的男主在租屋裏發現了一個神秘的血手印，經過仔細研究後，他發現這是一個女子的血手印， 随後與血手印的主人産生了一段凄美離奇的愛情，最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付澤停下打字的動作，捏着下巴思考：女人的掌印和男人的掌印應該是不同的吧？可以用肉眼看出來的吧？
他有些不确定，慢慢回頭看向熟睡的沈薇薇。和一個剛認識了幾天的男人共處一個客廳，她竟然也能睡得這麽放心，真是不知人間險惡。見她的手垂在沙發邊緣，手指微微張開，付澤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
他跑回房裏，把今晚用剩的假血漿取出，來到沙發邊邊蹲下。沈薇薇睡得很熟，大概是因為折騰了一晚上，累極了，呼吸間發出輕微的鼻息聲。
付澤伸手輕輕戳了下她的的胳膊，見她并沒有任何反應，立刻上手，用刷子把她的手心塗滿血漿，然後找了張A4紙拓印。
實踐出真知是沒錯的，女孩子的掌紋果然和男人的不一樣，秀氣多了。
多謝你啦，沈薇薇。
付澤感激地看着睡夢中的人，沈薇薇睡覺的時候很是乖巧，不打呼也不說夢話，除了入睡時候偶爾翻動一下身體，基本沒有什麽大的動作。她的皮膚很白，臉有些娃娃臉，乍一看并不驚豔，可只要多看兩眼，卻是越看越漂亮的那種。
付澤低頭端詳了她一陣子，見她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突然反應過來，是光照的緣故。X市的夏天夜短，此時還不到六點，陽光已經連窗簾都遮不住了。
他抽了抽嘴角，內心想，真是嬌氣。轉身順手把窗簾一拉，搬着電腦回房間睡覺了。
躺下去的時候，付澤內心又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忘了做一樣。他翻了個身，說服自己那應該是錯覺，便愉快地入睡了。
沒過多久，一聲殺豬叫把他吵醒，他聽見沈薇薇跟見了鬼一樣在客廳吼叫，腦子裏終于記起昨晚忘記做的事情了——
沈薇薇手上的血漿，他忘記給她擦了……
然而他實在太困，眼皮剛擡起一條縫，又迅速沉了下去。
這回睡到了将近十點，才又被沈薇薇的敲門聲叫醒。沈薇薇在外頭半是着急半是不安地喊：“付先生，你在嗎？付先生？”
付先生……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麽老學究呢。今時今日，怎麽還有人這麽稱呼同輩的人？
付澤不舍地抱緊被子，并不想起床：“怎麽了？”
“你在啊？”沈薇薇的口氣似乎松快了一些，“你昨晚有一直在客廳嗎？”
“那不然呢？”他的聲音更不耐煩了。他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人好嗎？難道還能欺騙她一小姑娘？
“哦哦哦，那就好。那我不打擾你了。”
跪安吧。付澤在內心頤指氣使地說，不到兩秒，沈薇薇又回來了。
“付先生，你想吃什麽早飯嗎？豆漿油條小籠包蒸餃，綠豆沙紅豆沙銀耳湯？”
這特麽還有完沒完了？
他噌一下從床上跳起來，必須給她上一堂“井水不犯河水”的課了。誰知他一拉開門，就見沈薇薇紮着條馬尾，穿着套粉色襯衫短褲，跟個初中生一樣，還背着個斜肩包。
有點好看。
啊呸，不對，是有點弱智。
跟個弱智計較，有失他男人的風度。
“你要出去買早餐？”他以身高優勢俯視着她，“這年頭怎麽還會有年輕人吃早餐？”
沈薇薇也知道他看不上一頓早餐，不過她總要略表下心意。今天早上一醒來，她發現自己手上塗滿了鮮血，差點吓個半死，還以為自己被女鬼殺了。可後來她檢查了全身，發現并沒有傷口，說明那只東西只是惡作劇，并沒有真的傷害她。當然，它未必是不想傷害她，可能是因為付澤在的關系……
可見，巴結好付澤是多麽刻不容緩的事情。
沈薇薇忽略他口氣裏的不以為然，體貼地關切他：“不吃早餐多不健康啊，尤其像你們這樣的腦力勞動者，如果不吃點好的補充補充體力，很容易會才思枯竭的。你別跟我客氣，我也只是順便幫你帶一下，想吃什麽随便說。”
付澤思索了下， 他來這邊幾天，雖然出了好幾次門，但都是直接開車出去，似乎沒見到附近有什麽早餐檔。以後這種熬夜到天亮的日子肯定還有的是，萬一早上肚子餓了，出去吃完再回來睡覺也是不錯的主意。而且她說的也沒錯，不吃飽飯哪有力氣寫稿子啊。
他決定跟沈薇薇一起去吃個早餐，順便去早餐檔踩一下點。
對于付澤突如其來的同行，沈薇薇有些受寵若驚。再想到昨晚人家又是送她去醫院，又是在客廳守了她一晚，她內心充斥着滿滿的感激之情。
“付先生，一會兒我請客，你別跟我搶。”
“不用了。”
“不行不行，這是我一定要做的。多虧了你，我昨晚才睡了個好覺。”
“都說不用了。”
走到早餐檔前，付澤就見沈薇薇箭步向前擋在二維碼前面，對老板道：“他的錢我給，你別收他的。”老板居然也很配合地點頭眨眼：“放心，我一毛錢也不會收他的。”
智障還結成聯盟了啊？
就聽老板問：“小夥子，吃點什麽啊？”
付澤冷然：“來杯豆漿。”
“還有呢？”
“不用了。”
老板一愣，轉頭看向沈薇薇：“姑娘，一塊錢。”
沈薇薇也是猝不及防，張着大眼睛看向付澤。
付澤接過老板遞來的豆漿，插了根管子吸起來：“還不付錢？”
于是，在付澤嫌棄的目光和老板詫異的目光中，沈薇薇紅着臉把那一塊錢付了，真恨不得挖個洞鑽到地底下去。
兩人剛離開早餐檔，付澤就嫌棄地點評：“這豆漿是摻水了吧？淡而無味。怪不得只值一塊錢。”
雖然剛醒來還不是很清醒，沈薇薇分明聽得出來，“一塊錢”三個字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她決心，要做點什麽來挽回她的尊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