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規”中介公司
“我們是正規中介公司。”
“必要時候也可以不正規。”
——兇宅記錄No.2
天漸漸黑下來，中介公司的人似乎是為了羞辱沈薇薇一樣，一個都不打算下班，點了呷哺的火鍋外賣，搭了張桌子，就坐在門口，一邊涮鍋一邊圍觀她在外頭喂蚊子。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沈薇薇哪裏敢想到，一間正常打開門做生意的房産中介居然能猖狂到這種地步，簡直比古代的惡霸還無法無天。
“渣男”經理還招呼她：“沈小姐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點兒？放心，不跟你AA，這個便宜，我讓你白占，就當做認識一場對你的補償！來來來！”
沈薇薇曬了一天，體力本來就不支了，被他這麽一激，頓時眼前一黑，搖搖欲墜。關鍵時候，救星趕到，把她扶住：“沈薇薇你不要命啦？今天37度高溫，你站外頭？”
呂思珍今天本想陪沈薇薇去找那中介算賬的，結果早上出門前才知道爸媽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宴。她最恨的就是父母幹涉她的自由而且還自作主張，當場就和他們吵了起來，吵到最後，她爸放了狠話，讓她有本事就別花家裏一分錢。呵，當她是什麽慫包啊？不花就不花。
于是，她從30公裏外的家門口騎共享單車出發，迷了幾次路，總算在天黑前趕到了。幸好她是新注冊用戶，可以免費騎行十次。要不然，還真要被老頭看扁了呢。
“阿珍……”見到她，沈薇薇所有的委屈頓時往上湧。
“別哭，天大的事情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咱們先回去，回頭我保管告得他們奶奶都不認識。”
呂思珍說完，半扛半拖地把沈薇薇帶走。
沈薇薇剛走，“渣男”經理的電話立刻響起來，號碼顯示是他的死黨，也就是對面中介公司的老餘。他翹着小尾指在屏幕上一劃：“找我啥事？”
老餘握着手機，小心地避着店裏還剩下的幾個顧客的耳朵，低聲問：“你辣邊還有沒有辣種房子了？”
“什麽房子，你說清楚點？”
“就是你騙辣個小女生買下的辣種房子。”
“渣男”迅速反應過來：“住口，誰騙她了？你不要亂說話。”
“那你到底還有沒有……”
“沒有，我可是正規中介公司，怎麽會留着那種房源呢？又不是天天都有傻子上當。”
老餘擡起頭來，為難地看了那個渾身貴氣的顧客一眼。對方掏出一張某某銀行的黑卡，在手裏轉了轉。
“我不管，你就是找也得給我找到！不然我就去舉報你詐騙，把你那些招數都告訴警察，讓他們把你抓進去蹲監牢！”
“……”
老餘挂斷電話，對顧客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了，很快有消息。”
沈薇薇回家後，在沙發上呆坐了半天，越想越覺得活不下去：“阿珍，我這回完蛋了。”
“哭什麽哭，法律規定，不知情的情況下買了兇宅是可以告他的。你放心，我有相熟的律師，保管告得他們奶奶都不認識。”
沈薇薇從雙手中擡起臉來，神色更加慘白了：“那如果……是知情的呢？”
“你不會吧？”呂思珍瞪大眼睛，一臉“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沈薇薇這次是被中介公司給挖了個坑跳進去都不自知。現在她才恍然大悟，當天簽合同的時候，周圍環境也過分嘈雜熱鬧了些。一會兒有奇裝異服的人從玻璃門外經過，一會兒又有中介公司的新人在外頭打翻茶杯。她是個容易被外界影響的人，注意力隔一會兒便被拉開。剛開始，她還會讓中介再重複一遍，可幾次下來，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便不再讓他重複了。她心想，反正口頭最終還是要落實到白紙黑字的合同，她只要仔細看合同就行了，出不了什麽問題。
就是這份心寬，讓她落入了中介公司的陷阱。他們并沒有在合同裏列明這屋子是兇宅，而是改為口頭闡述并偷偷錄了音。更糟糕的是，在他說完那句“對我所說明的關于這處房屋的情況，您是否清楚”後，她清晰地回複了一句“清楚”。
“根據我的經驗，你這個案子打起來勝算不大，很可能白花錢最後還什麽都撈不着。”
“那怎麽辦？”沈薇薇慌了，“我爸媽本來就不同意我在市裏買房，覺得太貴，壓力太大，是我說服了他們，說這個房子便宜，一定會升值，他們才把積蓄都拿給我買房子的。現在要是讓他們知道我買了個兇宅，他們一定會……”
“罵你是吧？你看開點，被父母罵兩句能怎樣？你看看我，每天被我爸媽男女混雙輪流罵， 躲回房間他們還要接着用微信語音罵我，搞得我只能把他們拉黑。在我爸媽這種級別面前，你爸媽那都不算什麽，別擔心。”
沈薇薇嘆了口氣：“我怕的不是他們罵我，遇到這種事情，他們最擔心的一定是我的情緒，說不定會先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陪我過來簽合同，到時候還得我反過來安慰他們。”
呂思珍目瞪口呆，她怎麽覺得，現在最需要被安慰的人是她呢？NND，她也想要這樣的爸媽啊。
不管如何，呂思珍還是迅速聯系了律師，帶着沈薇薇過去把詳細情況交代了下，得到的結果依然是一樣的，勝算不大。
從律所出來，呂思珍見她垂頭喪氣，忍不住安慰她：“想開點，咱們社會主義接班人不能跟普通人一般見識。你買這房子反正也是打算給自己養老用的，又不打算賣，只要自己不信那些東西，又有什麽關系？”
沈薇薇盯着她，也不知是誰在飯桌上說她一介根正苗紅的黨員後人都知道喬遷要看日子，現在又反過來讓她別封建迷信了。可不得不說，呂思珍這番話讓她醍醐灌頂。是啊，她這房子是買來自住的，如果要出售，要麽是賺夠換房子的錢，要麽是嫁人。
掰着手指頭算了下自己現在的工資和房貸，沈薇薇迅速把第一個念頭從腦子裏清除掉。至于第二個，就沖着她之前十七次相親遇到的極品次數，她連想都不敢想。
“既然這樣，你還擔心什麽？”呂思珍樂天知命地說，“收拾收拾準備搬家吧。”
沈薇薇也想開了，反正這事鬧大了讓爸媽知道也不好，幹脆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吧。
“那你找師父幫我挑個日子吧。”
“就你這房子還挑啥日子，我給你拿主意了，就周六搬吧。”
沈薇薇原本和同事住在單位提供的宿舍裏，兩人一間，平時也不敢多買東西，就怕沒地方放。現在倒也省事， 随便收拾收拾就是全副家當了。
新房那邊需要添置的家具才是讓人煩惱的大頭。她盤算着，除了那些必須用到的，比如床、書桌、椅子等等，其他的就等以後再慢慢添置。可沒想到，周六到新房，剛出電梯就發現家具城的師傅已經擠在門口等着進去了。
沒等她說話，呂思珍按住她的肩膀：“不用謝我，以我跟我爸媽的關系，以後我肯定隔三差五會到你這蹭住，就當是租金了。”
沈薇薇哭笑不得，只能開門。
兩人收拾了一天，又到超市添置了不少小件，到了晚上屋裏才算有了點家的樣子，卻已經累得爬不起來了。
“不如點個外賣吧。”沈薇薇說，“我之前視察過這周圍的環境，好吃的館子特別多。”
“難得你這個養生專家肯吃外面的東西，我附議！”呂思珍立刻拿起手機，飛速點了幾份外賣。
半個小時後，她們躺在屋裏吹空調，突然聽見外頭哎呀一聲，有什麽東西狠狠撞在門上， 動靜大得好像能把門撞倒了一樣。
沈薇薇一開門，就見外賣小哥站在門口，捂住鮮血直流的鼻子道：“對不起，樓道地上有油，我不是故意的。”話畢，伸手拼命擦了擦門上的紅色。
其時，沈薇薇和呂思珍站在門口，莫名奇妙便感覺背後一陣妖風刮過。
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