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裏的孤獨
對于雨薇送來的這只剛滿月的波斯貓，麥葉雖然不喜歡，卻還是一直放在腿上捧在手上寵着的。
原因是她覺得日子太苦悶太無聊，有一只貓來陪自己受罪，應該好好對待，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就把小貓放在枕頭上一起睡。
小貓非常乖順的蜷縮在枕頭上，麥葉愛憐的撫摸着它毛茸茸的身體，小小的身體她一只手就可以将它握住。
因為它實在太小了，她都不敢将手搭在它身上。
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又撓了撓它的身體後，就将手放下來，用小手臂貼着貓咪的身體。
這真是一只天生會撒嬌的貓，它不但不認生，還稍稍挪了挪身子，将身體一側緊緊貼在麥葉手臂上……
麥葉挺喜歡貓咪這樣倚在自己的胳膊上，那細軟似棉似絲的貓毛，給胳膊皮膚非常親密愉悅的感覺。
雖然是第一次和貓咪作伴睡，她沒有一絲不習慣，反而覺得有個小生命陪着自己，心裏蠻踏實，所以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每天想的事情過于繁亂複雜，所以麥葉夜裏總是會做同樣詭異不明的夢。
有時她夢見自己在世外桃源，有時則夢見自己在城市某條小巷，更有時會夢見屠殺和鬼怪……
她沒辦法解釋這些光怪陸離之夢，就好像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态。
每次醒來，她都依稀能記得夢境，而且夢境的某一個片段和某一種感覺會非常深刻。
不過也只是醒來之時能想起、起床之後就忘記的短暫深刻。
她想夢終究是太抽象的東西，不是真實發生的，所以即便是體會到，和真實發生一樣的感受，但起床後很快就會忘得幹幹淨淨。
就好像自己這些年做的夢有成千上萬個，卻沒有一個比得上現實中被蚊子叮咬的感覺來得深刻。
夜裏麥葉突然醒了過來，用手撓着又癢又痛的臉，原來是被饑餓的蚊子叮咬了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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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那一霎那，她感覺脖子裏有一團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她吓了一跳，心想是什麽？
用手一抓，才知道原來是和自己同睡的小貓。
她将臉貼在貓背上，閉上眼睛，回憶着醒來之前做的那個夢。
她夢見西山了：夢境中西山喝得酩酊大醉的回來，然後酒氣熏天的壓在她的身上，并輕吻了一下她的嘴……
然後她就突然醒過來了，她能感覺到他的臉埋在自己脖頸裏溫熱的氣息……
在現實生活中她和西山從未有過這麽親密，唯一一次親密，也只是自己在醫院裏時，被他蜻蜓點水的一吻。
所以第一次夢見和西山親密的夢，在一個吻之後，她就從蚊子叮咬的癢痛中醒了過來，原來夢中那溫熱的呼吸竟然是小貓咪的溫熱身體。
她想，大概是因為生活中倆人再沒有比這個輕吻更進一步的親密，所以也夢不到更近的親密了。
對于這個夢，她沒有一點美好的感覺，她想着如果是衛天，感覺會完全不同吧。
可是衛天在哪裏呢，自己現在這樣子去哪裏找他呢，她好想能去警察局問問看，可是即便能去警察局，要怎麽問呢？
那麽多警察局……她心裏一片茫然。
她無助的想着，心裏不免就失落傷感了，這件心事是她幾乎每天都會思考的事情，卻永遠都像個死胡同一樣，走進去就沒有出口了。
黑暗中，她聽到鐘姨低沉而均勻的呼吸，她羨慕的想：還是她好，每天夜裏都可以睡的這麽安穩。
如果自己有一雙健康的腿，從這裏逃出去，是完全不會被她知道的……
她這麽想着眼眶就濕潤了，因為感傷，以為失落，眼淚滾燙的滑過眼角，又冰冰涼涼的淌過發際。
住在別墅的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的就會在夜裏躲着偷偷哭，無聲無息的哭，不被任何人察覺……
此時她的眼淚默默的流着，那只小貓似乎在抗議了，于是“喵——”的叫了一聲，那聲音又尖又細吓了她一跳。
她更怕把鐘姨給吵醒了，于是連忙把貓咪摟在懷裏，用下巴在小貓咪的腦門上摩挲。
那輕輕柔柔的貓毛，帶給肌膚的是細膩而久違了的快感。
那一小團肉乎乎的東西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擁抱，緊緊粘着她的身體，她能從自己的皮膚上感覺到貓咪呼吸時身體的起伏……
第二天早晨醒來，麥葉還沒睜開眼睛就用手在身體四周摸索，卻什麽也沒有摸到。
睜開眼睛，擡起肩膀左右兩邊看了看，卻沒發現貓咪的影子。
她就又躺下了，想着貓咪應該是起床做運動去了吧，看着鐘姨還呼呼大睡着，她就覺得可惡，心裏大叫道，我要起床啊！
鐘姨卻依舊酣睡如豬，氣憤的麥葉抓起床頭櫃上的玻璃花瓶，就往牆上砸去。
花瓶中的玫瑰花撒了一地，地上也被濺濕了一大片，玻璃花瓶的碎片還貼着地面微微顫抖着。
“啊？怎麽了？”鐘姨被花瓶破碎的聲音驚醒了，驚慌失措的坐起來，又光着腳丫朝麥葉床邊走過來。
她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玫瑰花，緊張的問，“怎麽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并欲托起麥葉的手來檢查。
麥葉皺着眉頭把頭扭向一邊，也用力的把手，從鐘姨手中抽離出來。
“怎麽了？別害怕，沒事的。”鐘姨對于麥葉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訝異，她覺得自己對麥葉一直都是盡心盡力，也感覺麥葉跟自己的關系不錯，怎麽會突然這麽對自己呢？
不過臨床經驗豐富的她，早就敏銳的覺察出異常，其實她一直都感覺到哪裏不對，但是不敢冒然下定論。
麥葉躺床上，頭偏向窗戶邊，目不轉睛的盯着窗外。
“哎呀，今天早上芒芒跑我房間去了，叫我起床呢，真乖。”莫妮卡抱着小貓上樓來，“今天天氣好，等一會太陽出來了，我們帶小貓去曬日光浴。曬日光浴去咯……”她開心地笑着哄着，似乎捧着一個新生的嬰兒。
聽見莫妮卡的聲音，麥葉連忙扭過頭，看着莫妮卡，伸出一只手。
莫妮卡懂她的意思，于是走到床邊将小貓，放到麥葉手裏。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她驚訝失聲道：“這，這，這是怎麽了。我的花花啊，漂亮的玫瑰花啊。”心痛。
鐘姨則沉默不說話從衣櫃裏找衣服換上，麥葉則躺着逗小貓玩，莫妮卡搖搖頭下樓去拿掃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