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衡玉玦
“上神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
蒼玉靈桑下,我把念靈強拉過來,悄悄問她。畢竟我算是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情都不清楚、不明白,還是問清楚的好。
“你問這個做什麽?”念靈十分警惕。
我理直氣壯地道:“自然是問清楚之後好去巴結上神啊!”
只見念靈對我翻了個白眼,道了一句:“蠻荒小妖。”然後便甩開我的手,走了。
我尴尬地站在那裏,嘆了口氣,又倚在樹上,自言自語道:“我的邏輯有問題嗎?沒有啊!上神如今是我的上司,投其所好,她開心我也開心,不是兩全其美之事嗎?”
正想着,只見遠處飄過一個紫色身影,我忙喊道:“思棋!”
思棋聽見我叫她,便飄了過來,沒好氣地問我:“怎麽了?”
“我想問一問,”我說着,眼珠子一轉,又笑了笑,“我想問問上神有沒有什麽特別讨厭的東西?”
思棋剛要暢所欲言,可忽然又閉了嘴,狐疑地看着我:“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低了頭,道:“我這不是初來乍到嗎,想問清楚點,省得日後做錯了事,惹上神生氣。”
這話聽起來似乎要比方才回答念靈的話順耳。只見思棋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我,道:“你也算是有心了。”然後,我二人就在樹下坐了下來,只聽思棋對我道:“上神喜靜,是個獨來獨往的性子,她讨厭被打擾,更讨厭被無關緊要的人打擾。”說到這裏,她便不再說了。
“然後呢?”我一邊問着,一邊拿出了一張紙就開始記筆記。
“沒有了。”
“沒有了?”我頗為驚訝。
思棋想了想,道:“上神她從不會把自己的喜好表露出來的。你瞧瞧上神的寝殿便知道了,什麽都沒有,如雪洞一般。我唯一能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上神不喜歡交際,不喜歡被打擾,她就喜歡一個人待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發着呆。”又嘆了口氣,道:“我來這裏四千多年了吧,上神就這麽過了四千多年。想來,之前那幾萬年她應當也是這麽過的。”
我聽着,倍感心酸,同時也對昙青佩服不已。她竟能熬過幾萬年的孤寂,實在不可小觑,不愧是大神仙。
想着,我看向思棋,又問:“你們只在這裏待了四千年嗎?”
思棋點了點頭,道:“是四千年。四千年前,上神八萬歲的壽辰,上神的侄孫兒東海龍王把我和念靈送給了上神。上神本來推說不要,可後來她覺得她的眼疾着實影響到了一些事情,這才把我二人留下的。”
“上神的眼疾是怎麽回事?上神她這樣厲害,為何不能醫治自己的眼疾呢?”我又問。
思棋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呢?似乎上神有眼疾已經很久了。”
問了着許多事情,我卻仍是一無所獲。除了知道我的青青輩分極高,連東海龍王都得喚她一聲“姑奶奶”外,我也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她是那樣的神秘,神秘到陪伴在她身邊幾千年的人都只是知道她喜靜,而對于別的卻一無所知。
“對了,”思棋忽然想起了什麽,對我道,“你看到上神的那個項鏈了嗎?就那塊石頭。”
我點了點頭,道:“看到了。”
思棋道:“上神把那塊石頭當作命一樣珍惜,你可不要去動那塊石頭。”
“那塊石頭是有什麽來歷嗎?”
“誰知道呢,”思棋說着,無奈地嘆了口氣,“自我來時便是這樣了。”
是啊,誰知道呢?
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名堂,我對昙青的好奇便又多了幾分。正發呆時,卻見念靈又來了,對我道:“羽徵,上神找你。”
我忙颠颠地跑到了昙青的寝殿,一進殿,便看見她依舊是在窗邊坐着。
“拜見上神!”我十分規矩。
“過來。”她看着窗外,對我道。
我忙到了她跟前,看着她,問:“上神有何吩咐?”
她回頭看了看我,又向我走近了幾步,又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令我直視着她。我被她這樣瞧未免有些局促,便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句:“上神?”
“你化為人形,為何要化作這般容貌?”她問。
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吧。”
“好一個自然而然。”她松了手,背過身去。
“上神,我這容貌可有不妥嗎?是相貌醜陋惹上神不快了嗎?若上神不喜歡,我可以化為別的模樣。我在人間游歷時也曾見過許多美女,尤其是那皇宮裏頭,個頂個的大美人兒。有那纖細清麗的小家碧玉,也有端莊豐腴的大家閨秀,我都見過的!我可以把她們的樣貌一一變化出來,上神可以随意挑選,我都可以……”我又沒控制住自己,話仿佛開閘了的洪水一般,待到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已經說了太多了。
我忙掩住口,心中暗暗自責,話太多惹人厭的。
“如今這樣便好,”她淡淡地說着,“只是我總覺得,你眉眼之間頗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我忙問着。
可她似乎并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只是轉過身來命令我道:“你打坐運功吧。”說着,她手一指,變出了一個冰臺。
我看了看那冒着冷氣的冰臺,不由得有些怵了,便嬉皮笑臉地道:“上神,我覺得我這麽席地而坐也可以……”
“嗯?”
“……但是怎麽能比得了上神這冰臺呢?”我忙把話繞了回來,哆哆嗦嗦地上了那冰臺。一坐上去,便感覺通體一陣冰涼,仿佛自己即将成為一個冰雕。
我甚至在想,若我不慎被凍死在這冰臺之上,千百年後會不會有人發現我,然後以為我是什麽涅槃的神聖,把我帶回去供奉起來呢?
“愣着幹什麽?”耳畔傳來了昙青的聲音。
我忙規規矩矩盤坐好,閉上眼睛開始運功。這次運功和以往不同,我竟感覺輕松了許多,體內的靈力似乎也純淨了許多。
“奇怪。”我聽見她道了一句。
“行了,你停下吧。”她說。
我忙收了手,睜開眼,逃一般地從冰臺上下來,問她:“上神,可有不妥嗎?”
“你體內的靈力太雜了,什麽都有。尋常修行小妖若是如此,早就暴斃了。你竟然能活這麽久,也是難得。”她說着,坐了下來,抿了一口茶。
我忙湊近去問:“那,為何會如此?”
她擡眼看向我,似乎聽見了一個極為可笑的問題,放下茶杯,竟微微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如何能得知啊?”
我看着她難得展現的笑容,一時癡了。
她笑起來是那樣的動人,縱然只是微微一笑,卻已抵得過這世間萬種風景。或許她避世不出也是有原因的,這般美人兒,只怕一舉一動都能引得天地間所有生靈為她發狂發瘋、如癡如醉。
她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難得露出的笑容,只是問我:“還有,你運功時靈力竟不過心脈?是誰教你這樣的法子?”
“啊,我,自學成才。”我吞吞吐吐的。
她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隐瞞,卻也沒有在意,只是道了一句:“只有過了心脈,靈力才會永遠是自己的。你的靈力不過心脈,便只是暫時的。怪不得你用多了靈力會将靈力耗盡。原來,是因為用了蹩腳的修行法子。”
我修行的法子的确蹩腳,但是也是迫不得已的。因為我心口植入了一塊半衡玦,四千年前那位大神仙特意吩咐了我,決不能把這塊半衡玦取出來。而有了這半衡玦,我的靈力便無法經過心脈了。
當然,這些我是不能說的。因為那位大神仙特意囑咐了不讓我說,不然他就會将我打到魂飛魄散才會罷休。
“你再運功,試試能不能讓靈力通過心脈。”昙青說着,又指了指那冰臺。
雖然在那冰臺上運功輕松又舒服,但是太冷了,我實在是不想再上去了。可一回頭,看見她那般認真的模樣,我終于還是一狠心,坐上了冰臺,開始做那徒勞的運功。
我的靈力是無法過心脈的,只要那半衡玦在,便不會過心脈的。不僅如此,每當我試圖讓靈力過心脈時,那半衡玦都會引起我心頭一陣劇痛。
比如現在。
我一時忍不住劇痛,竟向前栽去,從冰臺之上摔落下來。可還未落地時,昙青見狀,忙伸出手,讓我懸在了半空中,這才把我緩緩地放了下來。
我坐在地上,面色蒼白,連連喘氣。
“你的心口有東西阻擋着靈力。”她說着,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伸出手去,竟直直沖着我胸口而來。
我見狀,忙向後一閃,不由得紅了臉,雙手捂胸一臉嬌羞地道:“上神,這不大好吧?”
然後我看見她的臉瞬間黑了。
“你以為本尊想做什麽?”她問。
我見狀,忙撒開手,閉了眼,挺直胸膛,一臉英勇就義卻又無比幸福的模樣,道:“上神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蠻荒小妖,”她輕聲罵了一句,站起身來,看也不再看我,“本想幫你把那東西取出來,既然你不願,那就罷了。”
我感覺我把事情搞砸了,可我又說不出來我哪裏做錯了。于是,我唯有垂着頭站起身來,努力平複自己的靈力,然後灰溜溜地出門了。
“好好照顧蒼玉靈桑,”我聽見她這樣囑咐着,“數一數蒼玉靈桑還有多少葉子,數清之後報給本尊。”
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在吩咐什麽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我聽了,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分明是在整我,我知道她會這麽做的。一開始,她把我關進鳥籠時,便曾故意捉弄過我。她才不像她看上去那般清冷無争,她的心裏也有着這般調皮的一面。
可我還能怎麽做呢?畢竟如此美人兒,只能寵着!唯有忙應了一個“是”,就趕緊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鳥:天吶她把手伸向我胸前!她要襲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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