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一笑

第2章 ·相處

小白虎迷迷糊糊醒來，它動了動身子，身上的傷疼得它嗷叫了一聲。

一雙大手将它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話語裏卻是出人意料的溫柔，“醒了？”

小白虎動了動爪子，撓撓頭，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竟是宸華天君。

忽地它大聲嗷叫了幾聲，豎起了全身的毛發，掙紮起來。可越是掙紮，它身上的傷口撕扯得更加厲害，沒多時，它便疼得停止了掙紮，乖乖的癱軟在宸華天君的懷裏。

宸華天君一直冷冷地看着小白虎的動作，也未阻止，只是在看到它身上又沁出的血跡時，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待小白虎安穩下來後，他的手心凝起了溫和的白光，覆到了小白虎的傷口處，給它療傷。

良久，小白虎的哀嚎漸漸停下，它睜大了眼盯着宸華天君，靈動的雙眸裏不知是什麽意味。

它動了動身，發覺自己的身體疼痛消了，開心得甩了甩尾巴，扭了扭身子。

一雙手溫柔的覆下，順了順它的毛發，似是喜歡宸華天君的愛撫一般，它動了動身體，就轉過身來攀在宸華天君的胸口，開心地蹭了蹭。

宸華天君一怔，眼裏竟然溢出了一絲別樣的溫柔，“方才還戒備着我，不過是幫你療個傷，順個毛，你便這般喜歡我了。若是哪一日你被壞人抓去，人家給你些好處，豈非便這麽屈服了？”

“嗷嗚。”小白虎似是聽懂了他所說的話，低低地叫喚了一聲，歪着腦袋看着他。

忽地，它一躍而起，攀着宸華天君的胸口，到了他的臉上，搖着尾巴，用自己毛茸茸的臉蹭他的臉，還不停的嗷叫。

宸華天君怔住了，不知為何，他竟然聽出了這小家夥叫聲的含義，他猶不敢相信的摸了摸小白虎的腦袋，“你是說，你可看清孰好孰壞？”

似是回應他的話一般，小白虎開心地蹭到了他下巴，伸出了舌頭輕輕一舔，正舔在宸華天君的雙唇上。

宸華天君身子忽地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這個猶不知自己做了什麽的小白虎，腦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緩過了氣來，抱起了小白虎，放回到床上，在它疑惑的叫聲中，安撫了幾句，便離去了。

看着他孤獨的背影，小白虎不知怎地竟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它雖是虎形，但畢竟是活了數百年的妖獸，自然生出了宛如人類般的玲珑心，因而便多了幾分人類的情感。

它甩了甩尾巴，便躍下了床，悄悄地跟了上去。

宸華天君沒有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為何，在小白虎舔他的那一瞬間，心跳得非常快，似要跳出胸腔一般。往日裏他一人獨居，平日也甚少與天界衆人往來，唯一與他相處的，只有囚室裏那些冰冷的刑具，以及鎖着的妖物。可那些妖物被封在囚牢裏，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地也會化作一灘血水，此後，唯一能與他作伴的，終歸還是冰冷的刑具和孤寂的寝殿。

這只小白虎究竟有何魔力，竟能使得他平淡無波的雙眸激起層層波瀾。

他越過長路，徑自走到了一個花圃中，這些花都是他閑暇時種下的，每每看着它們随風而逝，随歲月凋零，他總是莫名感慨。

衆人只知他無心，卻不知，他有心，只是他不知該把他的心放在何處，只因陪伴他的只有長遠的孤寂。

然，還未感傷完，他只覺腳下一動，似是有什麽扯住了他，低頭一看，正見一個小家夥正攀在他的腿上，甩着尾巴。

他一怔，便蹲了下來，揉了揉它毛茸茸的頭，看着那耷拉下來的耳朵，不自覺的心中一暖。不知道為何，見到這小白虎時，他總是莫名的感到心暖，明明他們并不相識，他不知它的名姓，也不知它的來歷，只知道它是為了救白狼而來，可現下它卻同自己這個抓白狼的壞人如此親昵，又是怎地回事。

沒多久，他發覺小白虎的注意力似乎被吸走了，他循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見叢叢花草中，有數只蝴蝶在翩翩飛舞，他了然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去玩罷。”

“嗷嗚——”小白虎開心地舔了舔他的掌心，就奔了過去，朝蝴蝶飛舞的地方一撲，然而，撲了一鼻子的灰，蝴蝶早已飛走了。

它不甘心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俯下了身子，搖了搖尾巴，怵地，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便快速地躍起，又撲了上去。

可蝴蝶畢竟是飛行物種，一覺有風過來，便嘩地一下飛走，小白虎自然又撲了空。

它蹭了蹭花叢，開心地打了幾個滾，翻過了身子，伸出爪子撩動着周圍的花草。

看着小白虎玩得這麽開心，宸華天君素來冰冷的線條也慢慢柔和了起來。

他走了過去，抱起了小白虎，輕輕拍了拍它身上的灰，“你想抓到蝴蝶麽？”

小白虎歪了歪腦袋，張了張口發出一聲軟軟的嚎叫。

宸華天君單手抱着它，另一手一指，在那處飛舞的蝴蝶竟都飛了過來，紛紛落在他的手上。

他擡起自己的手，放到小白虎的面前，給它逗弄。

小白虎試探性地伸出了爪子，想碰碰那蝴蝶，可是，卻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它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嗷叫了一聲，便躍下了宸華天君的懷抱。

宸華天君一怔，問道：“你不是想捉它們玩麽？”

“嗷嗚——”小白虎睜着大眼望着他。

“你可是不忍心傷害它們？”宸華天君驚詫地問道。

小白虎點了點頭，甩着尾巴，攀到了宸華天君的腿上，看着他。

宸華天君怔住了，世間竟有如此善良的白虎麽？往日裏，他見過的白虎妖獸大都兇殘，更遑論說放過這些蝴蝶了，如今這只……

他幽幽地看了小白虎一眼，放走了蝴蝶，将其抱起，“你啊，真不知你是傻，還是太過單純了。”

“嗷。”小白虎歪了歪腦袋，不解。

“罷了，你想必也肚餓了，我去尋些食物給你吃罷。”

宸華天君抱着小白虎走回了寝殿，然而，當他把新鮮的生肉放在它面前時，它只是試探性地走了上去，聞了聞，眼底裏流露出渴望的目光。但它卻是看了宸華天君一眼後，倒退了數步，搖了搖頭。

宸華天君怔住了，“你不吃？”明明那雙眼裏流露出對生肉的渴望，可是它竟然不吃。

“嗷嗚，嗷嗚——”小白虎又後退了幾步，似是同自己的理智反抗一般，強迫自己抵制誘惑。

宸華天君微微蹙了眉，拿着盆裏的生肉又湊近了一些，而這一次，小白虎卻是吓得跑了出去，一副害怕的模樣。

宸華天君疑惑起來，他皺了皺眉，便擡手化去那塊生肉，對小白虎勾了勾手，道：“生肉已沒了，你不必害怕了。你若不吃生肉，那吃些甚？”

小白虎試探性地邁出一步，動動鼻子嗅了嗅，發覺生肉的味道消失了，它才放心的跑過去蹭了蹭宸華天君的手。

宸華天君揉了揉它的腦袋，又開口問道：“你若不吃生肉，那你吃甚。”

“嗷嗚。”小白虎歪了歪腦袋，攀到了宸華天君的腿上，舔了舔他的掌心。

一種酥麻的感覺從手心傳上，同時似有一些話語在他的腦海裏浮現。宸華天君這會兒可驚詫了，“你只吃水果？”

“嗷嗚。”小白虎贊同地點了點頭。

饒是宸華天君素來淡定，這下也被驚了不少，他還是第一次見着只吃水果，不吃肉的白虎，這小白虎究竟什麽來頭，竟然這麽與衆不同。

當下，他便尋了一些天界特有的水果喂給了小白虎，小白虎第一次吃到這麽稀奇古怪的水果，自然開心得很，吃飽喝足後，還拿自己沾滿果汁的臉蹭着宸華天君。

此時的宸華天君，臉上慢慢地浮現出絲絲柔情，那是往日的他，所沒有的。

小白虎吃飽後，又在房裏玩鬧了好一會。

宸華天君便在房內靜靜地看起書來，時不時地用餘光看一眼那到處亂跑的小家夥。

小白虎非常調皮，許是從未見過世面的緣故，它的雙瞳骨碌骨碌地轉動着，一會抓抓桌腳，一會跳到宸華天君的桌上，到處亂竄，差點濺得宸華天君一身的墨水。

宸華天君無奈地施了個法術到硯臺上，以免小家夥又把墨水濺起，污了桌子。

可是小白虎卻不安分，它玩了半天覺得沒趣，便跳下了桌子，跑到衣櫃邊，攀着衣櫃站立起來，伸出短短的前腿，試圖打開這高大的衣櫃。可是它個頭非常矮小，哪裏能打開這衣櫃呢。

宸華天君瞟了一眼，伸指一彈，打開了衣櫃，看小家夥跑進去了，他便站了起身，出門去尋些東西吃。

當他回來時，便聽到衣櫃那裏發出砰砰的聲響，他微微一怔，走了過去，打開衣櫃，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竄了出來，就往他身上撲。

他一驚，趕忙抱緊了這個軟軟的身體。此刻，小白虎早已沒有方才嬉鬧的開心模樣，反倒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宸華天君看了一眼那個被它弄得一團糟的衣櫃，旋即了然，“你可是出不來，害怕？”

“嗷嗚。”小白虎可憐兮兮地低嚎了一聲。

宸華天君順了順小白虎的發，道：“天色已晚了，早些休息罷。”

說完，他抱起小白虎，去給它洗了洗身子。而後将它放進自己給它準備的窩後，便走回了自己的床上，翻身躺倒。

哪知他剛剛阖眼，便見身上一重，睜眼，便看到小白虎往自己的被窩裏湊，瞪着骨碌骨碌的雙眼看着他。

“你想同我一塊睡？”宸華天君驚詫了。

“嗷嗚。”回答他的是一聲低低的叫喚。

宸華天君一怔，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道：“罷了。”

說完，他撩起了被子覆在小白虎的身上，便阖目睡去。

小白虎看着他的臉龐，盯着好一陣，便湊上前舔了舔，窩在他的頸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