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膽色過人
燕月跪下去,手心裏已是沁了冷汗。清俊的小臉上,難得地露出忐忑的神情,他期期艾艾地道:“燕月知道錯了。”
“跪一邊去侯着。”小卿輕斥:“将你的錯處一件件想清楚了,若敢漏了一件,這十天半個月的,師兄不介意天天提點你。”
“燕月不敢。”燕月往旁側膝行了兩步,又是忐忑又有些委屈,自己在師兄心裏想來做什麽都是錯,想與不想、錯與不錯的,若是師兄要罰,這一頓飽打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小卿的目光落到小莫和玉翎身上,已是森冷。
小莫的臉白了又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才養好了半年多的皮肉,又開始連受捶楚了。小莫的手放在脖頸的紐扣上,小卿的棍子“啪”地落在他臀側,小莫固然是吃痛,只是心下更是驚懼。
老大這意思,是要杖臀了,并且,又是在玉翎的面前。昨日師兄還給留了臉面,今日想來真得氣怒,不肯留情了。小莫不過是稍微遲疑的功夫,小卿已是不耐煩了,擡腿一腳踹在小莫的大腿上:“想去院子裏挨嗎?”
小莫顧不得痛,慌忙爬跪起來,拽了盤扣,咬牙褪下長褲,跪伏于地。
“玉翎!”小卿又喝玉翎。玉翎早吓得噤若寒蟬,聽了師兄的喝令,可是一點兒也不敢遲疑,解了腰間玉帶的扣鎖,褪下長褲,也跪伏于地。
小莫和玉翎本就是在知過堂剛領過五十下板子的,小卿的藤棍再抽下去,将那些腫脹仿佛打碎了般,痛得無可名狀。
小卿自己也是剛挨了板子的,他即便如何用了巧勁,到底還是會抻動自己臀上的傷,越是用力,他也越覺得痛,他就更氣惱,忍了痛,只用力打師弟們,以為能氣怒稍減,到底是越打越痛。
“師兄息怒。”燕月忍不住出聲求情。小卿的藤棍稍緩。
小莫緩着氣忙出聲道:“師兄,小莫知錯了。”
“你還知錯,你錯在哪裏?”小卿喝問。
小莫心思急轉,師兄的性子,不至于因為歐陽佩顯的事情再氣怒的,那就是因為蘋果的事情了。
“小莫不該瞞着師兄,收留蘋果。”小莫緩着氣,小聲道。
“你瞞着我的事兒多了。”小卿怒:“掌嘴!”
小莫這個後悔,本來是想認錯的,倒又氣怒了師兄了。小莫一向最乖最聽話,被罰掌嘴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小卿的氣不順,便是認句錯,也會被罰,真是冤枉死了。
龍錯還沒去過傅家寒日峰,龍星親自帶着他過去,順便訓示在寒日峰受罰的規矩。
龍錯不由滿心惶恐,求龍星道:“五哥救命,在這裏待上七天,錯兒怕是小命不保了。”
龍星倒是很佩服龍錯這點,要麽擰着,要麽極乖,能屈能伸。
“我在這裏待過十天半個月的都沒事,你才七天,且寬心吧。”龍星冷冷地丢下這句話,伸手封了龍錯的內息,轉身而去。
龍晴、龍羽和大哥龍城一起,陪大堂哥龍玉吃飯。龍玉興致很好,問龍城可給寶寶們取好名字了。
龍城笑道:“這種事情自然要禀請爺爺定奪,我和夜夜沒有意見。”
龍玉點頭道:“看來弟妹也是知書達理,頗懂規矩的人。”
“還好。”龍城微微一笑。
“爺爺準備給龍城納兩房妾室,待明年春日就辦。”龍玉笑顧龍城道:“我這裏先知會你一聲,你好有個準備。”
小莫跪在地上,揚手打自己的耳光,一下一下,兩個臉頰都紅腫了。玉翎跪在一側心驚肉跳,燕月也是不忍直視。
“師兄息怒,小莫已知錯了。”燕月再次出聲求情。
小卿擡手一指,點中燕月胸口,燕月渾身一震,眉峰立時擰了起來,痛。師兄竟用了搜神指。如今小卿功力大增,這一指下來至少用了七分內力,燕月不敢運功相抗,周身經脈逆行,如萬蟻鑽心,劇痛無比。
“停了吧。”小卿終是暫且饒了小莫。
小莫停了手,垂在身側,掌心火辣辣地痛,臉上就更是痛楚難當。
“丁大掌櫃以後用人還請多思量一些。”小卿的神情淡淡地:“莫居如今挂的是傅家的招牌,若是有什麽差池,你交代不了,我也無法交代。”
“小莫知錯。”小莫忍了痛,認錯請責。
“後院青石上跪着去。”小卿輕斥。明日還要去楊大哥軍中聽命,總不成真打得小莫爬不起來。
小莫很想為燕月求情,燕月俊逸的面容有些蒼白,星眸含痛,他對小莫微搖了搖頭。小莫只得領責。他起身想要整饬衣衫,小卿的目光看過來:“誰許你提褲子了嗎?跪出去。”
小莫簡直想哭了,果真是,但凡遇到“欺瞞師兄”的過錯,就別指望師兄能給你留半點臉面了。小莫本是蒼白的小臉又見了血色,低不可聞地應了聲是,拜禮,膝行而出。
玉翎驚慌失措的眼神與小卿的目光相遇,他立時又慌得低下頭去。
玉翎是怕打,可是打過了,成效不大。前些日子小卿帶着玉翎出府,還特意買了戒尺教訓他,戒他勿出手過重,可是如今依舊是不改。
“從今兒起,你每日抄一個時辰的佛經,修心養性。若是這出手狠辣的性子不改,就抄一輩子吧。”小卿恨恨地道。
“是,玉翎知錯。”玉翎乖乖地應錯,很有些委屈。每日抄一個時辰的佛經,就是每日至少要罰跪一個時辰了。
“還有這家信。”小卿随意翻閱了一下,就明白了龍玉大師伯氣怒何在了。“既然這麽喜歡請安,那就去大師伯門前,替府裏的每位師兄弟給大師伯叩安吧。”小卿輕描淡寫地道。
“師兄……”玉翎怯怯地喚道,話語中滿是懇求之意。
小卿當然明白玉翎的懼意,不過小卿也沒法子。你當大師伯真是只讓我教訓你嗎?他不過是讓我先給你個“前揍”而已,等他老人家吃飽喝足了,自然還是要親手收拾你的。
“還不快去!”小卿斥道。
玉翎只得叩首為禮,退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了,終于只剩小卿和燕月師兄弟兩人。燕月很自覺地将手裏的藤棍雙手奉過頭頂,忍着渾身經脈的劇痛,跪得筆直。
小卿伸手取過藤棍:“犯了什麽錯,可想清楚了?”
燕月咬了下唇,擡頭看小卿道:“燕月蠢笨,想來不少事情犯了老大忌諱,又何必再累述惹老大氣怒,便是老大能想起來的錯處,一并處置了燕月就是。”
小卿看着燕月,眸中異彩流轉,行啊,小月兒,果真是膽色過人,倒敢拿我的話來堵我的嘴了,今兒師兄,就好好處置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