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話
“可算找到你了。”那個男人摘下黑鬥篷說道。
景沛蘭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處的位置——越百川那一進院落，眼前的男人不是越百川是誰？
“越先生，可是出去了？”景沛蘭倒是不怎麽買賬地問道。
越百川脫下黑鬥篷放到一邊，然後說：“我需要你！”
景沛蘭說：“恕我拒絕！”說着，要往門外走。
越百川看着景沛蘭的背影，淡然地坐了下來，說：“你一直弄不明白許多事情，比如你爹為何如此看守你，為何那些牆壁會複原？”
景沛蘭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身，她不想回身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自己驚訝的表情一覽無遺，她并不想讓他看到，他為何就能夠看穿她的所想，這個人莫不是有透視眼吧。
越百川說：“做個交易如何？”
景沛蘭轉過身，問：“交易？”
越百川說：“我很想知道我的城為何會住進人，你幫我弄清楚，而我幫你分析你心中的困惑，如何？”
景沛蘭說：“你既出去，又何苦讓我做，況且我如何相信這座城是你所建？”
當時，她過于震驚沒有細想，一個人建一座城，這樣的事情聞所未聞，真的會有人建一座城來困住自己嗎？
越百川說：“既不信，請便。”
又被他看穿了。
景沛蘭看着越百川，她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看穿人家的心思，又能夠如此毫不避諱地說出來，這個人到底在這世間是個怎樣的存在呢？
越百川說：“我讨厭人其一，便是表裏不一，他們心裏想得和嘴上說的真的不一樣，東街那兩家，明明互厭到死，卻在見面的時候笑臉相迎，我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願意見人。”
景沛蘭聽着越百川的話，忽然笑了，原來他竟是一根筋的家夥，黑白分明。
“怪不得，你要避人，莫不是你太會察言觀色，然後直接說出了人家的想法被人家孤立了吧！”景沛蘭随口說道。
眼見着越百川手一頓，然後看着景沛蘭，眼裏終于有了波瀾。
第二次了，這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又一次戳中了他的心事。
“是的！”越百川說道。
但願她是可信的，不然他這樣赤-裸地将自己展露于她面前是危險的。
景沛蘭見他如此坦誠，有些慌亂，她說：“我是亂說的，你可莫要當真。”
越百川看着景沛蘭，說：“的确，就如你所說，這也是我避人的第二點，因為我被這世間的人排擠了。”
景沛蘭看着這個院子，然後說：“若你真的建了這座城，那麽你還是希望有人可以陪着你吧！”
越百川搖搖頭，這點她猜錯了，他建這座城出于私心，無非是這裏住膩了，想換個地方而已，然而他卻不知道，他一旦習慣了，就不想再換了。
誰知，時過境遷，若非她，恐怕他還不知他的城被人鸠占鵲巢了，還不止一個。
景沛蘭放下籃子，坐到了他對面的石凳子上面，嘆息一口說：“若是你能幫我弄清楚我爹的意圖，我幫你打探消息也無妨，我知道父親有心結，可是我不知道出在哪裏，如何解開。”
越百川起身行揖禮道：“有勞姑娘了！”
景沛蘭也行了個萬福以示回禮，她說：“你別忙着謝，我還是有別的問題的。”
越百川說：“你是問我如何知道牆複原的事情嗎，那日出門剛好碰見了一群人圍在隔壁的前院牆前，我就問了一嘴，他們就告訴我了。”
景沛蘭說：“你溝通沒有問題，為何要避而不見人？”
越百川說：“你覺得一眼就看穿人是好事麽？”
景沛蘭說：“至少誰騙你，誰說了實話，不都一清二楚麽？”
越百川搖搖頭道：“非也，一眼看穿就意味着那些人隐藏着什麽，有着怎樣醜惡的嘴臉都顯露無疑，你看多了，會對這世間失望的。”
景沛蘭不懂他說的，她認為能夠看穿倒也是好的，至少她爹的心結她可以解開，她不懂他為何失望？
越百川笑了一下，倒也不惱，他說：“你還真是表裏如一，心裏有什麽愁苦，有什麽疑惑全部都顯露無疑。”
景沛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越百川說：“你若想好了，就到這裏來，我會聽你的故事！”
景沛蘭突然就放松下來，說：“還以為先生有多神通，結果還不是要問明前因後果的。”
越百川笑道：“我也不是算命的，哪裏長了前後眼，能看清別人的前塵往事的！”
景沛蘭擡頭看了看日頭，說：“先生，我先告辭了，免得回去晚了，我爹又不讓我出去了。”
越百川起身說：“不送！”
景沛蘭點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待到大門響起沉重的關門聲，越百川微笑，不知為何，與她說話，心裏很是愉悅。
景沛蘭從鬼街出，穿過三條街，再拐一道彎便是自己家的窄巷，在巷子門口，景沛蘭遇見了白如水。
“白先生，可有事？”景沛蘭說。
白如水笑道說：“景姑娘，那孩子抓到了，已經送到城主府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沛蘭說：“勞先生費心，先生辦事我們放心，先生不嫌棄的話，不如同我們一同吃飯？”
白如水笑着說：“今日無事，勞煩你們了！”
“哪裏，先生，請！”景沛蘭說。
快到家門的時候，白如水笑着湊過去，小聲問：“景姑娘，可還是同以前一樣喜歡奇聞異事？”
景沛蘭笑了笑，見院門大敞，父親站在院子裏面，說：“沒有，先生請！”
白如水笑了笑，走進去。
“白先生！”景喻見到白如水誠惶誠恐的，連忙又是搬椅子，又是将桌子擦洗幹淨。
白如水坐在那裏看着景喻忙來忙去地，說：“不用麻煩！”
景喻說：“粗茶淡飯，怕怠慢了先生！”
白如水說：“無妨，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平和的日子呢！”
景喻“诶”了一聲，進屋裏做飯了，留下景沛蘭招呼白如水。
白如水看了看燒火做飯的景喻，湊到景沛蘭耳邊，問：“你娘可有信？”
聽聞此言，景沛蘭的臉色變了，她看着前方，強迫自己鎮定地說：“無信！”
白如水卻是一笑，道：“是啊，那年城裏鬧糧荒，一片混亂，你娘走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用不用我托人打聽打聽？”
景沛蘭聽此言，倒是松了口氣，幸好，然後她笑着說：“不用了，爹說他自己想辦法，就不勞先生費心了！”
菜上齊了，先讓白如水動筷子。
一頓飽飯過後，景沛蘭将白如水送出去。
白如水臨走前，看了一眼景沛蘭，那眼神意味深長，然後搖扇而去。
而景沛蘭并未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