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擔憂
“葉子, 你最近心情似乎不怎麽好？”绉凡問道。
這會兒已經收工了，葉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擦着甜品店的窗戶, 聽到绉凡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呃……嗯？班長你剛才說了什麽？”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擦的這扇窗戶剛才已經擦過兩遍了。
“發生了什麽嗎？”绉凡看着葉子，神情有些擔憂：“似乎上次測試後，你就一直打不起精神的樣子。測試結果不好？”
“不是，”葉子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那個。”葉子吐出一口氣, 把抹布丢到旁邊, 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一個朋友……她可能出事了, 我很擔心。”
绉凡沒有再往下詢問，只是安靜地看着葉子, 等待她自己傾訴。
葉子也确實很想要說點什麽，随便誰來都好, 讓她将心裏的苦悶說出去，她一個人憋着事, 憋在心裏面, 那麽多天, 難受得很。
“我那個朋友, 和我關系特別好, 是我最好的朋友。從初中起, 我們就認識了，我們兩個……特別相似。就你知道嗎班長，那種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都有人能夠理解你。她和你有一樣的感覺，一樣的想法。”葉子手在胸前瞎比着手勢, 因為混亂的表達，她的手勢也亂得不行。
“嗯，我知道。”绉凡想了想，問道：“知己？”
“不……也不是，”葉子搖了搖頭：“就好像是……”她遲疑了片刻，說道：“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很多事情，無法告訴別人，父母之間會有代溝，其實朋友之間也會有，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時候你說的別人都無法認同。但是她不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了解我的人，也沒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本來？绉凡的眉頭動了動。
“但是現在，我們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秘密。”葉子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班長你知道吧？我是Ｈ市的，她也是Ｈ市的人，從以前開始，我和她就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一直都鼓不起勇氣，直到高考完填志願後我和她才終于按捺不住，跑到Ｂ市旅游。那時候，我和她去醫院檢測了超能力，結果是，我沒有超能力，而她有。那個時候，我以為結果就是，她會離開Ｈ市到外面的世界闖蕩，而我繼續留在Ｈ市。但是現在，我離開了Ｈ市，而她因為家裏的不認同，選擇了離家出走。”她嘆了口氣：“我聽到她的母親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很驚訝，但要說不能理解，也不是。我知道她在想什麽，如果我是她，也會這麽做。”
期待是無法泯滅的，暑假時往Ｈ市外踏出的那一步，他們兩人打着“只此一次，以後就不再繼續期待”的旗號，來讓自己鼓起勇氣走一遭，但是實際上，一旦踏出那麽一步，後頭的幾步，都顯得那麽順理成章。他們就是這樣的人，第一步艱難，但走出一步後，就會停不下來。憋了這麽多年的渴望，怎麽可能因為那短暫的旅途熄滅，只會越燒越盛。誰的阻攔都無法成為障礙，因為有些事情，注定是只能由自己來完成的，誰也幫不上忙。安穩的生活不是不想要，但卻不是葉子和陳可最想要的。
葉子和陳可是一類人，兩人表面上乖巧，在父母眼裏是好學生，好孩子，但內心卻并不安穩，總是躁動着追逐的血液。他們渴望擁有屬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人生，将自己想要的東西攥在手裏。而這一切，曾經都被“安穩”與“其他人的想法”牽絆。但只要這躁動不停歇，所有的阻礙，都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們踹開。
區別只是，葉子很幸運，因為她的能力太過特殊，以至于她的父母沒有多少思考的餘地，輕易地妥協，讓葉子離開了Ｈ市，進入了【異能者】，他們依舊是她的後盾，而她和他們也依舊保持着聯系。而陳可，卻并沒有那樣的運氣，她在父母的否定下，孤身離開，尋找自己的未來，哪怕是葉子，輕易也聯系不上她。
“我會跟她一樣做，但這不代表我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葉子捂住臉，理解認同不代表心靈感應，她不是陳可，她知道陳可會怎麽想怎麽做，但她不會知道陳可在孤身離開Ｈ市後，一個人在哪裏碰到了什麽，“我好怕她出事，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可是我聯系不上她……”
她不知道陳可身上到底發生了好事還是壞事，但她知道，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陳可都離她越來越遠了。孤身離家的決絕代表着陳可放棄一切的追尋，她已經不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不會再接受被任何人阻礙。哪怕陳可之前找她出去聚一聚，但這不代表她能改變陳可。陳可會這麽做，僅僅是因為，她覺得葉子是唯一能理解她的人，他們兩個都來到了Ｈ市，依舊是朋友。恐怕陳可現在在外唯一沒有斬斷的牽絆，就是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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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葉子卻因為【異能者】的校規，沒法赴約。葉子想，如果早點知道陳可走到了這一步，無論用什麽辦法，她都會離開【異能者】去看看陳可的，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這樣的陳可，哪天死在外頭，也實在不稀奇。葉子這麽想，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她才對陳可更加擔心。
看着葉子捂着臉，眼淚順着指縫悄然灑落，绉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相信，她在外頭過得好好的。”绉凡這麽安慰着，下一句話卻顯得更加殘酷：“因為除此之外，你什麽都做不了。”
葉子捂着臉的手下滑，她擡起含着淚的眼睛有些詫異地看着绉凡，随即便看出了绉凡神色間的沉郁。
“抱歉，”绉凡從葉子的視線中回過神來，揉了揉腦袋，神情歉意：“本來是想安慰你的，結果聽了你說的，我想起了自己的事，就忍不住……”
绉凡一屁股在葉子旁邊坐了下來：“我本來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但是在十歲的時候，他走失了，直到現在也沒找到。”
“啊……”葉子看着绉凡，遲疑片刻後問道，“一點線索都沒有？”
“也不是完全沒有。”绉凡苦笑：“本來警察找到了一個拐賣人口的據點，結果發現我弟不在那，說是已經賣了。後來再到我弟被賣的地方一看，卻也沒見人，線索越到後頭越少，最後就徹底找不見了。這幾年來我父母一直在花力氣尋找我弟，卻還是沒找着人。”
“班長……”葉子看着绉凡的神情，本來她是被安慰的那個，結果現在……葉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像绉凡說的那樣，要相信對方在外頭過得好好的，因為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葉子現在只希望，陳可當時說的等到寒假再見，真的能兌現。親眼見上一面，知道她還好好的，也就夠了。至于陳可的父母和陳可的事情，到時候，也只能交給陳可自己解決。
兩人沉默着坐在一起，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绉凡站了起來，笑得有些無奈：“看我跟你說什麽呢，本來是想安慰你的，結果沒想到，反而把氣氛弄得更沉重了。”
“不……那個，班長，你不用勉強自己安慰我的。”葉子擺了擺手。
“你窗戶還沒擦完呢，繼續擦吧，我去那邊幫忙打掃別的地方。”绉凡說着，轉身走開了。
葉子拿起抹布擦着窗戶，擦了一會兒，摸出了手機，給陳可發信息：“可可，我們找個時間見一面吧。不用等寒假了，就下周怎麽樣？”
如果陳可回消息，她無論如何，也要離開【異能者】，去見她一面。
忐忑了半天，葉子到晚上入睡前，都還是沒有收到陳可的回複。
入睡前，葉子躺在床上看着手機想，如果陳可能回複她就好，如果下周，能見到陳可就好了。抱着手機，葉子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葉子看着手機上來自陳可的信息，簡直要喜極而泣：“你不是說【異能者】不放假嗎？”
陳可是半夜回的信息，葉子睡着沒感覺，自然也沒回答，陳可意識到這一點，就自顧自回了一大串：“如果你能出來我們就聚一聚吧。”
“周六下午兩點，在Ｂ市市中心的溪願花園門口怎麽樣？”
“你不回答我，那就這麽定了。周六下午兩點，只等你半小時，半小時不到我就當你有事來不了了。我這還有事，下了。”
葉子死盯着屏幕上陳可的回複看。
雖然不知道陳可現在在哪裏，做着什麽，但至少現在，安全無虞。想到這，葉子這幾天一直沉重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
他們會重逢的，就在這周六。到時候，無論如何，她也要離開【異能者】，和陳可見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今天雙更補回來，之前還有一更沒補，過幾天再找時間補吧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