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瑤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感覺不到疼痛，在這整個過程裏，她感覺自己仿佛喪失了五感，精神被抽離出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是誰在控制她的身體嗎？
随着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個人倒下，白瑤渾身的力氣突然被抽空，像被攔腰折斷的蘆葦，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
頭頂原本一片蔚藍的天空變成了血色幕布，一幕幕群魔亂舞的畫面在上面閃現，看到自己的身影的時候，白瑤眨了眨眼。
視線從一片蒼茫的血色畫面上收回的時候，斯諾與亞斯走到了她身邊。
斯諾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瑤，對一旁的亞斯說，“你看到了嗎？她能給星際帶來的只有毀滅，你不應該把星際的希望寄托在這樣一個人身上。你只有與我合作，星際才能回到最初的安定與和諧。”
亞斯慢慢彎下腰，直視着白瑤的眼睛，問她，“如果，你回家的代價是這個世界毀滅，你還會回家嗎？”
“我回答了，你會相信嗎？”
身體漸漸恢複了一點力氣，白瑤從地上站起來，這個游戲裏，那些人竟然是殺不死她的，那就是說，她不能通過死亡來退出這個鬼游戲。
擡頭對上亞斯的目光，她發現她一直都沒有看懂過亞斯，亞斯那麽執着的認為自己就是他未婚妻，其實根本就是假的吧。
白瑤擡手将手放在亞斯的眼睛上，在游戲裏就是這一點好，她具有絕對的主控權。在知道這一切都是主代系統事先預演過的之後，白瑤真的是什麽都不怕了。
進來之前，亞斯說過，這個游戲會自動獲取你大腦中的記憶，然後模拟出大腦中的場景。剛才那個場景她确定不是自己的記憶，那就是亞斯或者斯諾的，他們兩個被拉入了這個游戲裏，而且不是通過白瑤的記憶模拟。
“亞斯，給我共享你記憶的權限。”白瑤用手遮住亞斯的眼睛，她決定賭一把，現在的情況應該是他們三個人的記憶模拟産生了交叉，他們現在正在經歷的模拟場景是斯諾的。
“真是過分，安西你每次都選擇亞斯，而不選哥哥。”
斯諾有些哀怨的語氣響起的時候，亞斯突然抱着白瑤側身躲過了斯諾朝她伸過來的手。
亞斯看着斯諾，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懷裏，有些狼狽的人。“白瑤，你真的是長本事了，竟然開始命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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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眼神一頓，轉而又恢複了原有的清明，果然，之前的那個亞斯是她記憶模拟出來的，那個因為知道了自己一直苦于尋找的真相，否定了一切，喪失了生氣的亞斯。
“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事？”白瑤第一反應想要知道這個，如果她的到來是注定的，那她現在要确定的是亞斯的存在是不是也是系統早就預演好的。不然她實在是想不通，主系統要見她應該有很多種簡單明了的方法，為什麽要讓她中間經歷那麽多曲折。
亞斯帶着白瑤一邊躲避斯諾，一邊分心回答白瑤的問題。“你是說結婚，還是你如何殺了這些人。”
他記得，聞言白瑤心裏一苦，但亞斯好像并不知道主系統的事，那就是她的經歷和亞斯與斯諾是不能共享的。那就是只有她一個人見到了所謂的初代主系統預留在這裏的影像。
關于那個主系統所說的守門人，白瑤直覺十之八九真的。如此推演下來，如果她找不到主代系統所說的方法，去修複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bug，大家就要一起完蛋了。
“在游戲裏面死會很難受嗎？”白瑤突然從護着她的亞斯身邊抽離，以至于亞斯躲避斯諾攻擊的動作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停滞。
斯諾手中的武器穿透了亞斯的胸膛，白瑤伸手去拉亞斯的動作就這麽被亞斯不可置信而又驚訝的眼神定住。
“白瑤，這才是你正确的選擇。”随着斯諾幹淨利落的收手，亞斯的聲音宛如地獄的風，冷的白瑤全身發涼。
“走吧，我知道一個關于這個游戲的秘密，本來我還不知道要如何進入這裏，但是亞斯他把你放進來，就相當于給我鋪好了路。”斯諾靠着跪在地上抱着瀕死亞斯的人，聲音裏帶着一絲笑意，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只是白瑤卻再也聽不出溫柔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說的秘密是什麽。”白瑤将亞斯放在地上，仰頭看着居高臨下看着的斯諾，他銀色的軟甲看起來還是那麽的一塵不染，從眼底蔓延出來的那股冷意，在空氣裏擴散，白瑤感覺呼吸都變得遲滞了。
眨眼再睜眼，幾乎一瞬間，白瑤手掌拍地，長腿一掃，借力上跳，落下的時候，手中的彎刀準确無誤的插進了斯諾的顱骨之上。
“白瑤，你會後悔的。”斯諾的聲音在白瑤面前響起的時候，白瑤抽出彎刀，從耳後劃出一道傷口，将斯諾種植在她身體裏的生物芯片取出來。
白瑤看着紅毯從地上卷起，在她面前卷成了一個紅色通道，另一邊連接着一個黑洞。
“這果然是一個信任游戲，主系統你贏了。”
徹底的黑暗，幾乎是沒有重力的存在，白瑤感覺自己好像是淩空踏在空氣裏，她是進入了一個零重力感應的空間嗎？
她的身體就像一個表盤上的指針，頭和腳一直旋轉。
停下來，停下來。
白瑤擡手捂着自己的腦袋，大聲喊。她觸摸到了耳後的一道傷口，痛感讓她整個人瞬時清醒了起來。
“停”
一個外來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把白瑤從幻境中拉出來。
白瑤睜眼的時候，最先映入眼底的是她對面那個穿着星際軍裝，面無表情看着她的亞斯。
果然，從游戲裏出來的亞斯，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黑色燙金邊的軍裝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威嚴許多。盡管眉眼因為不耐皺起來，在白瑤的認知裏，他還是帥的，不止源于哈希族的美貌，而是整個人坐在哪裏，不怒自威的氣勢。
白瑤即使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也能感覺到因為他的氣勢，整個空間裏變得壓抑的空氣。
“咦，”白瑤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疑問，随即低頭看到自己淩空漂浮的空中，當即一聲尖叫。
“你在游戲裏膽子不是挺大的嗎？”亞斯仿佛被她的尖叫聲驚吓，一直沒有看向她的眼睛往她身上掃了一眼之後，又繼續看面前智能面板顯示的信息。
那些通用語白瑤認得不多，她的通用話說起來熟練了很多，但是很多通用符號還是不知道什麽意思。不過她的名字，她可是認識的。
“你對我做了什麽。”白瑤使勁動了動身體，伸手向前揮，揮了個空，一頭栽在了面前一面看不見的牆上。她摸上耳後被處理好的傷口，頓時明白了，這不是她在游戲裏自己劃開的傷口。恐怕是亞斯已經知道了斯諾是利用她進入的這個游戲，把她身體裏的生物芯片拿了出來。
眼前的數據因為白瑤的動作也随之發生變化，亞斯擡頭，看白瑤一臉憤慨的表情，從作為上站起來，走到離白瑤近一點的地方，手一揮，白瑤就感覺全身像被灌了鉛一樣難受，還一直向下掉落，直到白瑤掉在地上，亞斯才轉身開口說，“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标本嗎？”
亞斯走到站在一旁的一個像智能人一樣從頭到尾沒動過的類人面前站定。
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上了一副帶着鐵刺的手套，白瑤看着他用泛着冷光鐵刺順着類人額頭正中央一路劃下來，然後将特洛伊人的人皮對稱撕開。
白瑤看的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麽亞斯從游戲裏出來之後，就從一個陽光積極向上的好青年，變成了一個變态狂。
“你看。這就是标本。”亞斯背對着白瑤弄好之後，轉身讓白瑤看個清楚。
白瑤瞳孔一擴，随即有收緊，現在她知道了，亞斯所說的标本就是她以前見過的那種動物或者植物的标本。
那個類人內裏看不到一點肌肉組織，就是一個骨架搭起來的人形，不過上面纏繞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彩色線。
白瑤想了一下，那些線應該代表着類人體內縱橫交錯的神經網絡。
“你讓我看這麽可怕的東西，想要幹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即将也要被做成标本。”亞斯說着，一改之前看似淡漠的神情，一雙眼睛探究式的直視白瑤。
“亞斯，你确定你沒在開玩笑？”白瑤擡手拍擋在面前的玻璃門，朝他大喊，“這一點都不好笑。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白瑤說到重要的事，神色一沉，如果游戲裏主系統給她的啓示都是真的，那麽游戲裏亞斯的母親那麽堅持的讓她與亞斯結婚，就應該是另有圖謀。斯諾從最開始救她，到後來利用她保存安西的記憶也是別有用心了。
白瑤覺得自己的腦子馬上要炸了。從游戲裏出來之後，總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好像有很重要的東西要把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但又缺了什麽。
白瑤思考問題的時候，又習慣性的盤腿坐在地上，她一定要把事情理清楚。現在所有的事情都不止止關乎到她自己的生死了。
白瑤拍了一下大腿，擡頭看向亞斯，神情有些激動，“我知道要怎麽做了。”
不等亞斯張口，她繼續說，現在她找到了她那亂成一團麻繩的線頭，急于順着這個線頭，将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
“按照主系統的說法，我來到這裏是早就預演過的結果，是為了修複bug，或者阻止入侵存在的，至于bug怎麽修複，這個肯定要去找歷代的守門人才能解決，那現在擺在面前的就是要阻止帝星對外世界的入侵。”
“白瑤，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的身份。”亞斯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話，神情一禀，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脫離他的掌控了。
“我當然沒忘，既然主系統在最初能預演我一定會到來的場景，那麽它肯定知道我一個人做不了什麽，所以我被送往垃圾工廠是有理由的，”白瑤眼睛發出閃亮的光，她擡手指向亞斯，“那個理由就是你。不管是因為其他的什麽人或事，我們總是會被動的捆綁在一起。比如成為你的管家，以及你記憶裏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婚約。”
她在游戲裏獲取了自己的所有記憶，斯諾将她從米奇府帶走之前，她與亞斯之間根本不存在婚約，她在米奇府只是被當成了一個亞斯的管家，後來因為斯諾在她身體裏種植生物芯片，截斷了她的部分記憶，才導致她記憶有些脫節。
響亮的鼓掌聲突然而至，白瑤整個人一驚，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唯一的出口在亞斯所站位置的身後，房間裏除了被亞斯撕開的類人标本，其他的都是被鑲嵌到牆壁裏的畫像。
在知道那個類人是标本之前，白瑤還以為那些畫像是裝飾，現在卻覺得那些畫像并不簡單的是裝飾那麽簡單。
“這樣才有點像守門人的樣子。”一個全身上下被黑衣籠罩的人，臉被埋在寬大的兜帽裏，從亞斯身後旋轉的門外走進來。
“亞斯，你先出去，白小姐腦子如此清楚，就不需要用其他手段來刺激了。”那人直接對穿着軍官服的亞斯下命令，亞斯看了一眼白瑤，随即轉身退了出去。
白瑤心裏一沉，眼神警惕的看着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神秘人。
“你又是誰？帝星軍事的高級軍官？還是這一代系統的守門人？”白瑤看亞斯對他的态度猜測，畢竟最高的防守就是進攻，知道她要做什麽之後，她就要主動出擊了。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助你。”黑衣人呼嚕嚕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
能幫助我？還把我關在這裏，這種要幫助人的方法還真是頭一次見，白瑤明顯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
黑衣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說：“我們不是敵對的，我們應該互相幫助，尋求有利于雙方的方法。”黑衣人說着，白瑤周身的某種禁制突然就消失了，難受的感覺也沒有了。
“我代表帝星，以最大的誠意來邀請你參與我們的保衛星球計劃。”黑衣人朝着白瑤伸出手。
白瑤見狀，後退，撞上了挂在身後牆壁上的一副畫框，畫框落在地上，那是一個姿态極美，破有猶抱琵琶半遮面氣韻的精致畫像，看清楚畫像的第一眼，白瑤腦子瞬間被四個大字侵占，活色生香。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變故，那副畫因為破裂的縫隙，開始褪色，最後變成了一個縮小版的人體輪廓。
“你打破的是哈希族族長留下來的标本，真是讓人痛心。”
“如果我不參與你們的保衛星球計劃會怎麽樣？”白瑤心裏大概明白，黑衣人所謂的保衛星球，很有可能就是集結類人，然後利用她進攻她所在的外世界。
“那你可能就要代替哈希族族長留在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