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東方欲曉在北郊的樹林外部署好了抓捕行動，不是為了營救，而是為了抓捕。真正能營救伊歐斯的，只是他自己。遲栖塵讓他帶着追蹤器前往，而被東方欲曉否認了——邱越澤敢約他去，必然就不怕自己暴露，他那麽聰明，難道不知道現在美國那邊也在通緝他，他跑不掉的，不過是困獸之鬥。在東方欲曉看來他是做了必死的決心，只不過想找一個墊被的。
他身上沒有穿防彈衣，也沒有帶□□，如邱越澤所言，他是只身前往。
按照邱越澤電話的指引，東方欲曉很輕松的在那片被喻為迷魂之林的地方找到了他們——他還是一件白色的T恤，如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此時的眉目淩厲幽暗，分明就是一雙狼目。
在伊歐斯旁邊的一棵樹上，是梁微因，此時已經吓得雙腿顫抖，不停的在哭。梁宇寧為了活命，連他妹妹的命都不要了。
只是這個傻瓜，邱越澤讓他先回香港，他就真的坐在了機場的大廳裏，警察不費吹灰之力就抓到了他。
“欲，欲曉，快點，救救我……”梁微因嘶啞着嗓音，哭着在求他。
東方欲曉大概猜到了邱越澤的玩法。他看向伊歐斯，後者對他先搖了搖頭，告訴他自己沒有受到傷害，不用擔心。然後又點了點頭，意思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她永遠支持他。
“邱越澤，我人在這裏，放了她們，要綁綁我……”
邱越澤手裏拿着一把槍，表面铮亮铮亮。槍口擡起時，梁微因吓得叫了出來，縮縮着肩膀，哭得聲音更大了。
他手裏那柄□□，不是假的。
“東方欲曉，這個游戲雖然有些老套，但是我還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情種，”他笑聲大了起來，咧開的嘴像是要吃人的獅子，槍口依次一指，“兩個人，你選一個……另一個，我只好送她歸西。”
“不要，我不要死……”梁微因瘋狂的搖着頭，完全沒有她昔日的文雅氣質。
伊歐斯低了低頭，仿佛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其實不重要，他選擇誰，并不代表他就愛誰。相反，他不愛了，才會不想再傷害。
他的□□就在她們身邊來回，那根本就是死神在游蕩。
東方欲曉閉了閉眼，做這個決定真的很難。他不能讓梁微因死，就算她有罪，也要讓法律來制裁。但他只怕，無法及時救下伊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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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定要把她帶出去的，就算他自己死在這裏，也不能把她撂這。
“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選歐斯。你不是愛她嗎？選了她，我也自然跑不了，與你而言，一舉兩得……”他驀地一指梁微因，“而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配你愛。在美國時，她曾經還想爬上我的床。只不過我邱越澤不喜歡的女人，根本不會碰一下。”
他邪異的挑着眉眼——如果東方欲曉當真這樣選擇，恐怕伊歐斯會永遠看不起他。而他如果選擇了梁微因，她也一樣會對他失望。
他就是要讓他們産生隔閡，然後徹底擊垮伊歐斯對東方欲曉的崇拜。
在情與法，道德與責任面前，東方欲曉知道，這一生他都愧對伊歐斯。他愛她，但卻是更愛他肩上的三顆星，那是國家賦予他的使命，更是人民賦予他的使命。
“放了梁微因……”他腦中緊繃着一根弦，随時準備離弓而去……他的目光一直緊盯着邱越澤手中的槍。
“哈哈哈……”邱越澤仰天大笑起來，踉跄了兩步，手中的槍卻還是穩如喬木。他轉頭對伊歐斯冷嘲道，“你看到沒有，你所愛的男人，居然想讓你去死。現在你終于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毫無份量。”
伊歐斯欣然的看着東方欲曉，慢慢地眼睛濕潤起來，她略有幹涸的唇瓣如冬日的臘梅花，傲然而美麗。
“如果這個時候，他選擇讓我走，而讓梁微因留下來與他同生共死，我才會真的恨他……”
東方欲曉緊緊地咬着牙，兩人的目光在清新而死寂的空氣中交彙，那裏是一片橙桔的陽光。他笑了笑，他始終知道，伊歐斯是一個不一樣的女孩。只是從來不知道，她如此的清透。
在五行當中，火是最為炙烈與熱情的；木是燃燒的源泉；水是清徹緩慢而行；金是最為耀眼的存在；土是無聲無息的掩埋。
她從不炫耀招搖，卻是最為美麗的存在。她情緒濃郁，幹脆了當，心裏卻如泉水般清透。她一人，便诠釋了這五種物質。
邱越澤愣了下，他為什麽沒有想到這層意義。
東方欲曉擡步走去梁微因那裏，邱越澤還算守信，抿着唇沒有講話。
他替梁微因解開了繩子，她早已腿軟的站立不住。可就算站不住，她還是扶着樹幹，拼命的往前跑。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說。這個林子四周都被警察包圍了，他知道梁微因跑不掉。
“東方欲曉，你是真漢子……我信守承諾，放了梁微因，現在就輪到她了，希望你聽到槍響時，不要哭……”他喪心病狂的咯咯笑着。
所謂的紳士早已不見，現在的邱越澤就是一頭野獸，一頭撕咬着人類的野獸。
伊歐斯閉上了眼睛，她不怕死，她一死，東方欲曉就再沒有顧及，肯定能夠抓住他。只是，她好後悔，為什麽不早點和他結婚，還有他說的十個八個孩子……
東方欲曉屏住了呼吸，他在賭邱越澤會不會真的開槍。因為殺了伊歐斯，他等于是死罪，而且沒了人質，他想跑也難了。
邱越澤擡槍，愉快的告訴她，“我選擇讓你陪着我一起去死……我們終于可以回到高中的時候，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們重新開始......”
東方欲曉一驚，急聲喝道，“邱越澤，你現在放下槍還有機會，難道你真的想一死白了嗎？”
“你懂什麽？”他眼珠暴突了起來，精神已經極度的失常，他磨着牙，瞪着脖子，“我從十年前就恨你，憑什麽所有的好事都是你東方欲曉的。你是家中的獨子，可以順順利利的繼承你外公的事業，可你偏偏氣人的還不要。而我呢，我費盡心思的想當家族的接班人，可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我的女人，和我愛的女人，為什麽全都愛你，為什麽？”
“邱越澤，這是你的選擇……如果當年你肯放下一切，至少現在你還有我。但是現在，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愛上你。人間黃泉，我的心上會永遠刻着東方欲曉的名字……”
邱越澤失控的轉身……東方欲曉看着伊歐斯蒼白的微笑漸漸在眼前放大——
他飛身撲了過去，耳邊一前一後，是伊歐斯大叫“不要”的聲音，和邱越澤扣動扳機的聲音。
“咔嘣——”東方欲曉緊緊抱着她，但耳朵沒有半分失靈，這聲音是扳機卡住的聲音。
他的□□壞了。
邱越澤又試了兩次，果然卡住了。他慌慌張張的棄槍逃向了林子裏……
東方欲曉麻利的解開了伊歐斯的繩子，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下。
“別管我，快去抓他。”伊歐斯虛弱的催促他。
東方欲曉再轉頭時，早就沒了邱越澤的身影——想必他在這林子裏已經摸清了地形。
他掏出手機，“人質已經解救，告訴幾隊人馬，全面搜林。”
伊歐斯身體一軟，直接摔倒在他懷裏，他抱起她，大步向林外走。她雙手像韌帶一樣勒住他的身體，那樣的緊，那樣的害怕丢失。
她的耳朵靠在他的心髒上，轟耳欲聾的心跳聲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到了林外，他把伊歐斯放到車裏。此時的梁微因正拷着手拷，蜷縮在警車裏，滿眼的痛悔和不堪。
林子裏傳來一聲爆破的聲音，東方欲曉拿了□□，穿上了防彈衣，打算再次進林。伊向傑趕了來，一把按住了他，吼道，“你不能去，你要是有事，讓我妹妹怎麽辦？”
“我是警察，我非去不可。”他不卑不亢的迎着伊向傑咄咄的目光。伊向傑拳頭硬硬的，真想揍他一拳，或把他打暈。
東方欲曉轉了身，伊歐斯顫抖着無力的唇瓣，滿眼淚水。她知道她無法阻止他，她能做的，只是永遠愛着他，愛着這個像石子路一樣淩亂卻又硬氣的男人。
“上次……我沒帶套，如果有了就生下來，我的種兒。”他狠狠的吻了下她的唇，盎然走進了林中。
伊歐斯在身後哭的泣不成聲。
伊向傑也是被他氣暈了，打不得又罵不得，他也不能真看着東方欲曉出事。靈機一動，在周圍亂糟糟的人群中悄悄退了出去，他從另一條路也進了林中。
東方欲曉和幾隊人馬都貓着腰前進，不知道邱越澤在什麽地方又會爆破——他在微型平板裏查過邱越澤，他化學了得，曾經上大學時，還得過化學研究獎。
那些東西，對他而言，簡單不過。
而他最怕的，是邱越澤精神不太正常，他有自殺的可能。但是，在他沒有受審之前，他是不允許他死去的。
越往深處走，雜草叢生，視線可見範圍越薄弱。東方欲曉不敢掉以輕心，每走一步都會四周觀察一番。與上次抓韓成不同，他們不能坐以待斃，這次的人犯随時都會危害社會，他們必須要盡早抓到他。
前方爛亮的一縷光線中隐約劃過一道淡白的光芒，雖然不明顯，但東方欲曉還是接收了到金屬器械傳遞來的信號。他迅速回身，隐蔽在一處樹叢後的一雙眼睛和一個槍口正好炸開一團火光。
東方欲曉一個縱身，子彈擦着他的額頭像火柴一般劃過，他只感覺到一下冰涼，額頭上便血肉綻開。
他顧不得這些，舉槍便追了過去。
過了這一片樹叢，有一塊空地，邱越澤蹲在地上，陰笑着拿起一根導火繩，另一只手是打火機。
“這周圍都是□□，只要我一點燃，馬上爆破，要不要試試看。”
東方欲曉相信他有這個能耐，睫毛上好像有一滴紅色的水珠，他沒有擦，死死的瞪着他，“邱越澤，一旦這些東西爆破，你死罪難免，為什麽到現在，你還不悔改？”
“我根本就沒想活，只是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既然歐斯不能陪我，你來陪我也一樣，”他幽幽的看着東方欲曉，手中的槍再次對準了他的太陽穴，我剛才小試牛刀，這次的槍沒壞……”
東方欲曉雖然身上穿了防彈衣，但腦袋上沒有，這一槍必然貫穿他的頭顱。而剛才那一槍，分明就是邱越澤将搜林的警員全部引向了另一方，現在沒有人能趕過來救他。
邱越澤冷森森的咬着牙笑，食指緩緩的扣下了扳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