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海逸別墅區,位于這個城市的中心地段,一棟別墅自然是價格不菲。獨門獨院的三層白磚式洋樓,栉比雅致。
按理說住在這裏的必竟是高檔的上流社會人士,可偏偏有一家私人的賭坊就設在這其中的一棟別墅裏——
伊歐斯按照地址到時,只用了十幾分鐘,因為是深夜,保安不讓閑雜人等進去。還是賭場的老板,這個別墅的主人親自出來接的。
伊歐斯一看,呵,穿得果然人模狗樣,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難怪沒被懷疑過。
老板姓郝,郝鵬,三十多歲,長得四方大臉,墨眉沉目。
一路帶着她來到別墅,有自帶的車庫。伊歐斯沒進去,怕有詐,硬是把車停在了別墅的大門口。
她穿着一件藏藍色的牛仔褲,膝蓋處磨破了一塊,黑色的緊身T恤。從車子裏一下來,郝老板就眯了下眼。
伊歐斯誰不認識,伊門飛爺的愛女,雖然飛爺已經意外亡故,但伊門還是存在,只是聽說現在漂白了,他兒子伊向傑幹起了正經營生。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女人他不能硬碰硬。
別墅看起來挺講究,裝潢用具倒像個居家的樣子。郝鵬領着她上了三樓,她眼神一遛,這一層有三個房間。他走到最裏面的一間才打開了房門——
好家夥,原來三間房都打通了,真正的賭場就在這裏面,果然暗藏玄機。
不過沒有一般賭場的喧嘩和濃重的煙味,這裏很幹淨,只有一張大的牌桌,上面有一副撲克牌,還有一個色盅。一面牆做成了吧臺,最後面有一個小型的舞臺,應該是秀場。兩邊都是卡座。
這裏隔音應該相當的不錯,否則鄰居早就報警了。
地方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肝俱全。
伊歐斯注意到,這裏的燈光很亮,白熾的大燈泡,給人一種安全感。
這是高檔人消費的地方,一般的小賭徒想來都沒有資格,專供上流財閥享樂之用。如果她沒有猜錯,二樓的幾個房間,也是在做一些不正當的生意。
而肖加輝和肖加琦此時就坐在卡座上,沒有被要挾,反正好酒好茶伺侯着。
Advertisement
這房間總共的四個保镖,皆是一身黑衣,雙手負背,表情嚴肅的站在一旁。
肖加琦一見她來,頓時松了口氣。等來到她面前時,卻是極難為情的神色,“歐斯,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肖加輝登時站了起來,氣得指着郝鵬就喊,“不就是欠你們錢嗎?有本事再賭啊,幹嗎叫一個女人過來。”
“你給我閉嘴。”伊歐斯朝他吼了句。
這個時候,她知道不能惹惱了郝鵬。
轉頭冷冷的凜了郝鵬一眼,“他欠你們多少錢?”
郝鵬哼笑了一聲,雙手插在口袋裏,頗為恭敬的阖了阖首,慢慢笑道,“對伊小姐來說,不多……三千萬。”
三千萬?
伊歐斯驚訝的一轉頭,話還沒問出口,肖加輝自己就低着頭招了,“我,我我看上了一個鑽戒,想買給你,但沒錢……”
他咬了咬牙,後面的話不言而喻了。
“肖加輝,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好好上學,要是讓爸媽知道你在外面賭博,不得被你氣死。”肖加琦氣得在他身上亂捶,肖加輝呆在原地卻是一動不動。
伊歐斯在心裏嘆了口氣——肖加輝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動了這種心思,本來以為一個小男孩,過兩年就慢慢淡了,沒想到這兩年反而愈演愈烈。
早知如此,她應該早些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郝老板,他只在這呆了一個晚上,怎麽會輸三千萬這麽多?我明人不說暗話,伊門從前是做什麽的,你們不是沒聽過,這種伎倆需要我拆穿嗎?”她冷着眸瞪着郝鵬。
只希望伊門現在還能有點用途。
誰知郝鵬呵呵笑了兩聲,不徐不急的回她,“伊小姐,既然都是一家人,您大概也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伎倆這種東西現在都在明面上了,敢來玩的,有幾個在乎伎倆?”他一指肖加輝,“他來時,我就把醜話說在了前面。我們開門做開意的,也不想有人賴賬,更不想逼死幾個跳樓的,只是為了賺幾個錢……我們懂得适可而止,這個價,我想伊門出的起。”
伊門出的起,但是她沒有。
看來這件事還得伊向傑出面了。
“好,那我給我哥打電話。”伊歐斯掏出手機就撥了出去。
郝鵬并不阻攔,他既然敢開賭場,什麽樣的人沒見識過,要是沒幾把刷子,他敢開染房嗎?
電話沒人接,她轉而打去了家裏,留言提示,伊向傑出國了……
伊歐斯吐了口氣,肖加琦忐忑的拽了拽她的衣袖,“歐斯,是不是你哥哥不在?”
伊歐斯淡定的開口,“郝老板,今天的錢我不會賴賬,我給你寫字據,過兩天給你送過來。”
郝鵬奸詐的勾了勾唇,腦袋一搖,“我們賭坊的規矩,當天的債當天畢,不會拖到第二天……要不這樣吧,伊小姐若有興趣,可以跟我賭一把,說不定能把錢贏回去。”
伊歐斯真他媽的想打人了,但她知道不行,這幫人肯定是一個團夥,打了這幾個,就把他們給得罪了,估計以後,她就要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但賭博……
洛以念的技藝最高,她最弱,但這個時候,洛以念在養胎,不可能來這幫她賭博。
她真的沒有把握能闖過這一關。
但眼下沒有這麽多錢,只能铤而走險一次。
“好,我跟你賭。”
“歐斯……”肖加輝和肖加琦同時驚恐的喚她。
“我自己輸的錢我賭,跟她沒關系。”肖加輝還在充英雄,硬是護在了伊歐斯身前。只是他是螳臂當局,自不量力。
“你給我滾開——”
伊歐斯是真氣急了,一把推開了他。
“斯斯……”肖加輝有些傷自尊。
他媽的,一顆鑽戒算什麽,就算是給她買下一座城她也不稀罕——她伊歐斯是嫌窮愛富的女人吧,成天嘴上說喜歡她,連她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她真想開罵,但肖加輝小男孩一個,她又不想把話說重了傷他自尊心。
于是越過他,站到了賭桌前。
郝鵬眯着眼睛打量她,早聽說飛爺的女兒美,真他媽不是一般的美,這張小臉長得就像個貂蟬,一雙狐媚的眼睛剛看着他時,讓他都快把持不住了。
但他也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他玩的起的,所以還是要錢實在些。
“伊小姐,按照我們的規矩,每賭一次是要翻十倍的,也就是說這次……是三個億。”他優雅的攤了攤笑,張狂的咧着嘴笑道。
三個億?
伊歐斯皺了皺眉,難怪肖加輝會輸掉三千萬。
“歐斯,還是不要賭了。”肖加琦在後面小聲的搖着頭。她是真的很怕,這個數字,她這輩子都沒有聽過。
伊歐斯也不想賭,只是不賭,他們出的去嗎?
但這賭……她敢保證,百分之九十九得輸。
他媽的,賭也不行,不賭也不行,難道真是天要亡她嗎?
“你們這群大混蛋,有本事沖我來——”肖加輝雖然很不輸氣,但氣勢明顯弱了下來。他口口聲聲要保護伊歐斯,沒想到最後還要她出面幫他。
咚地一聲,大門沒預兆的被人踹開——
連郝鵬都愣在了當場。
東方欲曉還是那副慵懶閑散的樣子,連笑容都有幾分不待見這裏。他剛進來,身後幾個黑衣人就捂着胳膊瘸着腿跟了上來。
“鵬哥,這家夥硬闖進來的,我們打不過……”
郝鵬眯緊了雙眼,看見東方欲曉笑容滿面的走到了伊歐斯身邊,用力一攬,将那個連他都不敢觊觎的女人抱在了懷裏。
“惡媳婦,是不是我昨晚不夠賣力,讓你還有精力出來玩耍?嗯?”他在她的耳邊極暧昧道。
這屋子一衆人,包括伊歐斯都張大了嘴看着他。
他拍了拍伊歐斯的臉,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低頭就想吻上她的唇。
肖加輝怒極,一把推搡了他,“你誰呀,別碰我的斯斯。”
伊歐斯從驚訝中緩過了神,微微蹙眉,“你來這裏幹嗎?”
“帶你回家呀。”他不理肖加輝,舌尖抵着上颌轉了轉,更顯得猥瑣,比郝鵬都猥瑣。
“我警告你,別胡說八道……”肖加輝還不識好壞人,上去就想跟他幹架。
伊歐斯一拽他,氣道,“沒有你的事。”
還嫌惹的禍不夠大嗎?
肖加琦趕緊把弟弟拉到了一邊,雖然他不是很情願,但伊歐斯說話了,他不敢再動。
她緊睨着東方欲曉,“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雖然知道他身手不錯,這好漢難敵四手,實在不想把他拉下水。
東方欲曉咧嘴一笑,沖她挑了下眉,“沒事,寶貝,有我在,別怕。”
有我在,別怕——
伊歐斯愣了愣,這句話太他媽輕浮,但卻讓她莫名的安心。
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郝鵬向着幾個黑衣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下去。
“原來伊小姐喜歡這種口味的男人,還真是特別。”他嗤笑。這男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這個圈裏混的,其實三六九等都有,會玩的,玩的好的,都是雅仕,表面上都是謙謙君子。玩的不太好的,也是像他這樣,一半一半,連威脅帶講理。
而這個男人,從一進來開始,他就下了定論,就是個下九流之輩。
而且還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真以為英雄救美?以為念了兩天經就能當和尚了。
東方欲曉看了眼賭桌,回頭笑着問她,“輸了多少?”
伊歐斯一擡頭,對上他的墨黑一般的眸子,是深沉的。仿佛剛才嘻皮笑臉的那個人完全不是他。
她着了魔一樣乖乖開口,“三,三千萬。”
東方欲曉轉過頭,看着郝鵬時,卻是打了個響指,有些挑釁的味道,“三千萬,不算多。”
“閣下好身手,竟然能輕而易舉的來到這裏,郝某确實是佩服。可不知閣下是還錢呢,還是不吝賜教呢?”他揚了揚手中的色盅,嘩嘩嘩的一陣撞壁聲。
“談錢多俗啊,”東方欲曉失望的搖下頭,一指那色盅,語氣反而諷弄起來,“來這裏的,不都是沖着它來的嗎?”
“痛快——”郝鵬高亮的贊美道。
伊歐斯緊張的拉了下他的衣角,沉沉提醒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當然不是鬧着玩,”他押玩着聲音,薄削的唇扯開一個陰狠的弧度,看着郝鵬三分玩味七分篤定道,“帶不走你,怎麽做你的男人。”
這些私人的賭坊并不少見,曾經他們警方端過幾個,不過這些生命力頑強的像小強一樣的東西,反而會繁衍的更快更多。
他剛才沒有報警,就是知道這些人都連着根了,倘若這次報了警,伊歐斯日後必定麻煩。
而他,不想讓她遇到麻煩。
所以眼下之計,還得先把人帶離這些。
郝鵬左手拿着色盅,右手拿副撲克牌,問他,“不知閣下要怎麽個賭法,我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東方欲曉銳眸一掃,都他媽不幹淨,他選哪個都不會贏。
“這裏面有問題。”伊歐斯不得不提醒他。
東方欲曉摸了摸下巴,手伸向郝鵬,“有煙嗎?賭博沒有煙怎麽行?”
郝鵬呵呵一笑,是個玩家——他掏出了自己的煙,轉到了桌子的另一側,還親自給他點上。
随着那一點紅色的腥光,驀然大作的白色煙霧彌漫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肖加輝此時也安靜了下來,因為這人身上有種隐藏的陰骘氣息,仿佛談笑風生間就能殺人于無形。他有些敬佩,可就是氣不過,他的斯斯怎麽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肖加琦自然是不認識東方欲曉,但這男人一九一,光身高就能給人安全感。
她悄悄問伊歐斯,“他真的行嗎?”
伊歐斯一沉眉,誠實道,“不知道。”
她,不了解東方欲曉。
郝鵬點了煙,又站了回去,也不講話,仿佛在靜待他的選擇。
“就這個吧,猜大小。”他指了下色盅,眉頭在氲氤的煙霧中也微微擰起。
“沒問題。”郝鵬扔了撲克牌,開始慢慢的搖着色盅。
他也在猜測,這個男人到底什麽來路的。
東方欲曉吸了幾口煙,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身後的伊歐斯扶了下他的肩,目光堅定的望着那個乾坤八卦的色盅,只低聲告訴他,
“東方欲曉,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