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可不是過去好久的事了, 不記着也罷，”她繞進去, 靠在廚房門框旁, 支着身子，“我約了小孟一吃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公司裏一堆瑣事, 哪有功夫吃飯……沒空。”
“她還專門問你的近況呢，我尋思着，八成心裏也是有你, 放不下才回來的。”
李景鳴笑了笑，甩甩手上的水珠，從廚房出去，她亦步亦趨地跟出來。他從外套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來一根, 叼在嘴裏, 然後又在褲兜裏摸索了一陣，找出打火機。
叼着煙狠狠抽了一口，眯着眼說:“行了您，有話直說, 咱們母子倆還有什麽需要遮遮掩掩的？您這樣旁敲側擊的, 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也免得我亂猜，萬一想多了呢……”
李母沒想到他這次這麽直接，上去就戳破了她的心思,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略微一思索，坦白說:“我實話給你說了，這個小孟吧，請我吃飯是次要的，我猜着，八成主要還是想請你吃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該多管，不過有句話你說得對，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所以呢，人家頂多也就是想交你個朋友。”
他笑，“飯你替我去吃吧，多吃點，她在那邊也賺了不少錢，你千萬要狠宰她一頓。”
李母又說:“人一個小姑娘，我宰她什麽？一個人在國外肯定不容易，指不定吃了多少苦，我還打算着，不用她破費了，直接請人家來家裏吃，正好你把你叫過來，下個廚，露兩手。”
“別介，”李景鳴擺手說，“您請我做大廚也成，但是得付我薪水，要是不付錢我可不幹。”
她瞪眼往他肩膀頭上拍了他一下，“你畢業之前還吃我的喝我的呢，我也沒沖你要錢啊！你現在翅膀硬了，還問我要起錢了……”
李景鳴笑，“誰讓你不要呢，看看，吃虧了吧？”
李母被逗笑，撇嘴說:“就這樣說定了，一起過來，你也別推脫了，再推脫就是不給你老娘面子了。”
李景鳴嘆了口氣，叼着煙往廚房走，她又跟過去，沒完沒了的架勢。
他沖水槽口彈了彈煙蒂，慢悠悠抽了一口，吸着氣說:“媽，是不是我單身時間太長了，導致您想多了？”
“想多了什麽了？”
“以為我對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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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沉默了一會兒，“小孟确實是個好孩子，你大二以後一直單着，難道不是因為這個？我還記得你當初哭哭啼啼——”
“得得得，”他有些不自在，皺眉說，“你要是不說這個，咱們還有的聊，你要是說這個，那您還是趕緊休息去。”
“我說得可是實話，你當初不就是——”
“吃飯吃飯，”他站直身子，熄滅手裏的香煙，關了煤氣竈的火。
李母覺得話該說得基本已經說到，再多說也無益，嘆了口氣，搖頭出來。
他有些郁悶，忍不住喊了一句，“你覺得孟靜這樣的，附和你兒媳婦标準？”
“強勢了點，有主意了點，”她擡眼說，“符合我不符合我是次要的，關鍵還是看你的意見。”
他笑笑，“那你怎麽這麽帶勁的撮合？”
“還不是覺得你一直放不下？”
他搖了搖頭，端着飯菜出來，低頭吃了兩口，平靜地說:“讓她過來家裏吃飯吧，正好我也有個朋友，想要帶回來讓你們瞧瞧滿意不滿意。”
李母心裏咯噔一下，驚訝地問:“什麽朋友？女朋友？”
“您說呢？”他反問。
李母抿嘴想了想，擺手說:“不成不成，”她走過來，“這樣多尴尬，你這不是存心挑事？這個小孟吧，肯定也是存了幾分那個心思，你不接受也就算了，還領個女孩子回來……你怎麽想？是純粹想讓小孟斷了心思，還是故意找個外人氣她？好歹你孟伯伯也跟咱們這邊不錯，你這樣忒不地道……”
李景鳴想了想，“也是，”故意又說，“那這樣吧，你留她在家裏吃飯，我就不回來了。”
“回來吃個飯又怎麽樣？好歹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的，就算沒發展成那種關系，但是你們之前的感情也不能因為這個變淺吧？”
“我早不曉得還有這號人物。”他說完就扔下手裏的筷子，擦擦嘴說，“不吃了，走。”
“怎麽了這是？”
“叨叨人。”
李母還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還真站起來就走，自己好好做的飯神志都不願意多吃兩口。
她一時有些激動，追着他問，“去哪啊？大半夜的？”
“回我那住，清淨。”
“你敢走，我去叫你爸爸下來收拾你！”
“您去吧，等你上樓又下來，我已經走沒影了，”他笑了笑，打晃子說，“公司裏有急事，我還得回去一趟，今天就是回來看看，等到周末注意了再回來住一夜。”
“那小孟那個……”
“回來回來，”他心裏想，只要你招架得住，嘴上卻說，“我下廚，就算為了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也得下廚……”
他說完就推門出來，甩手關上門。裏頭還能隐約聽到呼喊，不過李景鳴沒有回頭，徑直出來。
車子就停在花園前面，這次回來直接停在了外頭，沒入車庫，沒想到還真省了麻煩，直接上車就開走。
他精神有些不濟，給自己又點了一根煙，邊抽煙邊開車，順便還把車上的收音機打開。一時嘈雜熱鬧起來，比李母那陣念叨還熱鬧。
他落下車窗，雖然是夜晚，卻好像依舊能感受到黑壓壓的烏雲壓下來。
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不過到現在也沒下雨，也不知道能不能落下來，也好讓溫度降下來，涼爽一些。
他抽完煙升起來車窗。莫名想起來孟靜這個女人，李母看得一分不夾，這女人強勢，有主意，李景鳴跟她相處的時候，一般都是讓着對方。
說起來上一段感情，你說年少無知也罷，說單純簡單也好，總之就是一場無疾而終的鬧劇。
他跟孟靜好了一年有餘，當時毛頭小子一個，對人姑娘也是掏心掏肺。不過孟靜那邊父母離異，家境雖然不錯，從小在情感方面卻有點欠缺，再加上大學以後，家裏長姐也因為男方二心離了婚，所以她一直不太相信感情。
李景鳴那時候還沒沾染這些不正經的習氣，事情想的也簡單，以為自己好好做好好表現，她早晚會改變想法，不過後來發現不太可能，而且當時兩人年紀都小，各有各的嬌縱。他雖然一直都是扮演低聲下氣的那個角色，時間久了人都是會累。
後來因為個不值一提的小事，她鬧了起來，他沒了耐心，也沒去哄她。不過這女人也夠強勢，分手的時候說丁點也不喜歡他，壓根沒看上他，就這麽一句話，可把李景鳴傷的透透的了。
當時他在宿舍裏守着舍友痛哭了一陣，舍友都罵他傻逼。
再後來孟靜出國，他都沒再低頭。
李景鳴如今回想，可不就是傻逼，跟她相處的那一年多，自己是一點便宜沒撈到。雖然是出去開了幾次房，但是她卻不讓碰。
是真的不讓碰，一根手指也不許。
每每都是自己裹着被子，從天黑硬到天亮，實在忍不住，去衛生間撸一把。
所以那時候孟靜說壓根不喜歡自己，他也信了。因為當時她那個堅決不給的情況，确實也符合。
李景鳴如今情情愛愛經歷了許多，過去那事在他眼前就像不成熟的青果子，吃慣了山珍海味以後，誰還去惦記那個。
要真說心裏還惦記點什麽，那就只剩下不服氣，真特麽不服氣。
孟靜以後，他就開始花了，性格也變了許多，再以後遇見趙雲亭，單單圖着一個好看，有事沒事就愛糾纏她。
要說起來，很多時候男人對待一個女人，只圖一個好看，很多事都說的通了。之前他以前就是那麽膚淺。
誰敢說自己年輕的時候不膚淺？別說年輕的時候，就是男人到了中年，也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男人看女人，臉蛋、身材、胸，就是這麽簡單粗暴。有條件的男人可以挑挑揀揀，三樣都要，條件差一點的得其中之一就很滿足，而再次的，那就沒得挑了。至于那些有條件而又找了三樣都沒有的女人的，李景鳴只能說他眼神不好，審美不行。
如果非要往心靈美方面去深挖，讓他選擇先去了解心靈美再去關注外表美不美，那不好意思，恕他思想覺悟沒那麽高。
他承認自己低俗，來不了那一套，也勉強不了自己，誰情操高尚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