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喬老爺理虧,被喬夫人給趕到書房去了,幾日不得見喬夫人的面兒。喬大少又年幼,又是男孩子,又是喬老爺理虧情況下的既得利益者,他若是去求情,喬夫人定是更生氣。
于是到了最後,也只能是喬柔出面了。
這事兒說出來實在是丢人,尤其喬家沒臉,喬柔一時真是又氣又急,自然不是氣喬夫人,但想到自家親爹這也算是一片慈父心腸,就覺得這氣不知道該往哪兒算了。
算來算去,算到她自己,還有自家弟弟頭上去了。若沒他們姐弟倆這兩個拖累……
旁邊嬷嬷為自家老爺抱屈:“夫人當年小門小戶的,若非是為了照看姑奶奶和大少爺,老爺何必委屈自己迎娶了寒酸秀才家的女兒?”
喬柔忍不住扶額,嘆口氣:“你且先等着,我去和老太太說一聲,也不必耽誤,今兒或可回去看看。”
嬷嬷忙應了一聲,喬柔捧着大肚子去找老太太。這也算是醜事兒了,喬柔自然不會說的分明,只說喬夫人那邊出了點兒事情,自家父親焦頭爛額的,正好這邊楚瑤身體大好,也用不着時時照看了,她就打算回娘家看看。
老太太還挺關心:“可是喬夫人生病了?徐大夫的醫術挺好,要不然,讓徐大夫跟着去看看?”
“不用了,夫人大約是郁結于心,家裏父親和小弟都是男人,不好勸說……”喬柔忙推辭,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只是要勞累母親,這中饋,還請母親繼續掌管了。”
老太太嘆口氣,應了下來,為表示客氣,還讓庫房準備了些禮物讓喬柔帶回去。
正好連帶着中秋禮了,喬柔也沒推辭。
喬夫人本來是不太想見喬柔的,聽說人回來,只推辭自己身體不舒服,并沒有讓喬柔進門。只喬柔別的不說,這臉皮,大約是重生一遭,就跟着長了一層,比尋常人是厚了一層的。
她也不惱,就站在門口給喬夫人請安:“本該早日回來的,只侯府大姑娘身體不舒服,這才耽誤了,還請母親見諒。長久未見,實在是想念母親屋子裏的清茶,還請母親憐惜,賞我一杯茶吃。”
喬夫人無奈,只好開了房門。她氣色着實不太好,真是郁結于心,又惱又恨,人都瘦了一圈。
喬柔本來準備了各種勸說之詞,可看到喬夫人,就有些開不了口了,實在是,心虛。
“母親,我知道這事兒,你是受了委屈的。”坐下一會兒,喬柔總算是重新找到了話頭,她伸手拉了喬夫人的手,蓋在自己肚子上:“母親感受一下,女子懷孕,就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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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夫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惱怒:“你這是什麽意思?諷刺與我?”
“我是想問母親,您要和父親和離,要的是什麽呢?是因為被騙不甘心惱怒憤恨,還是想要另擇良人,重新開始一段婚姻?”喬柔仗着自己是孕婦,不會被喬夫人毆打,直接就問出口了:“若是前者,那生完氣之後呢?若是後者,您怎麽知道您再次遇上的,會是良人呢?”
“至少我父親,現下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願意改了。我發誓,除此一件事兒,他別的就再無隐瞞了。除了這事兒,母親您自己覺得,他算不算得上良人?”
“騙過人的人,誰知道他們下次會不會騙人?”喬夫人冷笑,十分不屑:“我寧願這輩子不再嫁人,都不願意再和你父親這種騙子生活下去了。每每想起他是如何哄騙我喝下這避子湯,我就心裏發冷,我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等喬柔回答,喬夫人就接着說道:“我怕等什麽時候,他覺得我礙事兒了,會再來哄騙我喝斷腸藥!”
喬柔瞬間無語,臉上燒得慌,這事兒實在是……喬老爺要不是她親爹,她真不願意來這一趟。可再想到自家弟弟還沒成親,這事兒真鬧大了,後果也實在是喬家承擔不起的,喬柔就又覺得,自己不來也是不行的。
“母親,這些年您和我雖然不親近,但您說,我和弟弟,可曾有對不起您的事情?”講理是沒辦法了,道理都在喬夫人這邊兒,喬柔也只能扮可憐了:“若是和離,您一走了之,我父親就不說了,他向來是有口飯就能活的,可我和弟弟怎麽辦呢?我們離不得您啊。”
喬夫人冷笑:“說什麽離不得,沒我照看,你們也長大了,你也嫁人懷孕了,你弟弟也上學懂事兒了,你們兩個能有今日,全靠你們父親,和我半分關系也沒有,我不居功。”
“母親別生氣。”喬柔忙安撫:“但有母親在,和沒母親在,這是兩回事兒,母親只想想,若沒有你,侯府能看中我嗎?喪母長女,侯府可不是不講究的人家。若沒有母親在,這府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怎麽會到處妥妥帖帖?逢年過節,又是誰幫着回禮,讓我在侯府有臉面的?又是誰準備新衣,讓弟弟在學院過的舒坦的?父親每日裏上朝的穿戴,又是誰準備的十分周全的?出了差池,那一家老小可都要賠進去了。”
“若說喬家現在的日子是十分好,那至少有八分,是母親您給帶來的。”喬柔極力誇贊,“我雖然不和母親親近,也并不能說明我不喜歡母親,我不知道母親內裏的辛勞。我天生性子如此,就是和父親弟弟,往日裏也不曾過多聯系。”
她上輩子的這時候,和喬府的聯系,還真不是特別多。倒不是不親近,就是太過于看重楚瑤姐弟,然後在那邊花費了太多心思而已。
人都是這樣的,但凡遇到選擇,多是會委屈自己的親人。
“母親的大恩大德,我是從不會疏忽的。”一邊說着,喬柔一邊起身,托着肚子就要給喬夫人下跪,反正喬夫人是長輩,她還要喊一聲母親的,磕個頭不算虧。
倒是喬夫人有些被吓着了,在她印象裏,喬柔可一向是清高的很的,連喬老爺,都不曾得過喬柔幾個響頭。哦,除了過年。
喬夫人有些吃軟不吃硬。
“若是母親離去,先不說遠的,只說近的,我來日生産,哪兒來的信任之人照看?若到時候難産,侯府只要小的不要大的可怎麽辦?”喬柔皺眉,一臉的苦相:“到時候洗三周歲宴什麽的,母親覺得,父親和弟弟能置辦出什麽樣的禮來?”
“還有弟弟,明年要參加秋闱呢,母親若是不照看着,到時候他準備的不妥當,到了考場再生病了可怎麽辦?吃不好穿不好的。”
“還有父親,哦,他就不說了,母親實在是生氣,就冷落他個三五年。讓他日日邋遢出門,再不能吃熱飯穿暖衣,教訓他幾年,您也能出口氣。到時候我和弟弟,定是半句求情的話都不會為父親說的。”
這是不可能的,偷偷接濟也得準備起來。
不管怎麽說,先将和離這一茬給繞過去,将人給留住,這才有後面的事情。要不然,人都走了,喬家也就玩兒完了,還說什麽後面啊。
“母親不是擔心日後再受騙嗎?這樣,我去找父親,咱們先商量個協議。若是來日母親生了女兒,咱們應該準備什麽嫁妝。若是來日母親生了兒子,這府裏又應該如何分家,咱們條條款款,寫個分明,然後母親讓外祖家,我這邊再求了侯爺,做個中人,将這協議落實了,您是否覺得安心些?”
喬夫人最大的恨是枕邊人的欺騙,最大的恐慌是心裏的不安全感,最怕的事情是日後孤苦無依。喬柔将這些,一一的給填補上,好話說的再多,同情賣的再多,也沒有這些實際有用。
和離的壞處喬柔沒說,但喬夫人自己必定是能想到的,就算她想不到,她娘家的人也是能想到的。
喬夫人性子剛硬,要不然也不會在喬柔剛懷孕的時候,就立馬說出那一番日後再看的話來。但性子剛硬,也最是心軟,喬柔雙管齊下。
為說服喬夫人,她索性就在喬家住下了,日日拉着弟弟來賣慘。因為喬夫人打定主意要和離,府裏的事兒很久都沒管過了。于是,今兒說換季了,秋衣卻是沒準備起來,凍的身子都僵硬了。明兒說廚房做的東西粗糙不合口,吃不下去餓的胃裏反酸想吐。
又背地裏叮囑了喬老爺,短短幾天,喬老爺就瘦了一大圈,又胡子拉碴衣服随意,看着還真是落魄的很,若是之前是清俊潇灑的官老爺,現在就是吃不飽飯的流浪漢了。
辦法很無恥,喬柔每每看見喬夫人就覺得心虛愧疚,為了讓自己好過點兒,更是讓顧嬷嬷親自去侯府取了她自己的私房,給銀子太俗氣,她就搜刮了藥材布料和首飾,一股腦的全送給喬夫人當賠禮。
然她在侯府管家時日短,她又不是個貪財的性子,那點兒東西,不是老太太給的就是侯爺送的,送給喬夫人兩三次,她自己就有些捉襟見肘了。那發愁的苦悶樣,看在喬夫人眼裏,也确實是有些可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侯爺:十章了,三萬字了,我連個名字都還沒有?我到底是不是男主?
喬老爺:樓上知足吧,好歹你還有個相貌呢,我除了姓氏還有啥?居然還是個渣!
喬弟弟:都別說了,至今只有個姓氏和身份,連出場機會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