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媒正娶
洛風栖把宋挽之扔回帳篷時,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宋挽之方才好不容易找到世明,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沒時間想這麽多,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不見了。
她如今事後想想,也覺得自己方才太沖動。別說和世明說上話,可能她還沒見到他呢,就先被那些不長眼的流箭射成篩子。
所以當洛風栖只身一人把她逮回來時,宋挽之的心裏還是有點小內疚的。
但這點小內疚很快就被洛風栖粗暴的行為硬生生磨滅了。
“你這死女人的命就這麽賤嗎!就因為一個卑賤的死士,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洛風栖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拎着宋挽之的後領衣襟就像拎着只小貓一樣,直接把她甩回了房間。
宋挽之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阿玉趕緊上前扶住她。
“是我錯了。”宋挽之難得老實了一回,低着頭小心翼翼認錯。
識時務者為俊傑。眼看現在洛風栖的脾氣已經在爆發的邊緣,她還是先假意放低姿态,才好繼續問他關于世明的事。
洛風栖明明知道宋挽之是為了讨好他,才故意露出這般乖巧的模樣。可一見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一雙星光點點的澄澈眸子一閃一閃的,他那顆原本已經和鐵石般的心,就怎麽也硬不起來了。
“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洛風栖也無奈了,嘆了口氣。他看着低眉順眼的宋挽之,想揉揉她的腦袋,但手握緊了又松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獨自轉身離開。
他也不知自己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明明只是想利用完這個女人後,就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如今事态怎麽都失控了。只要這女人随随便便一句話就能把他氣一天,而只要她一個笑又能讓他的心一瞬間軟了。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洛風栖轉身的一刻,宋挽之默默拽住了他的袖子。
洛風栖回頭。
“你一直知道世明在哪兒,對嗎?”宋挽之擡頭,期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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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那雙含了秋水一般的眸子,洛風栖笑了,雖然笑的不是很好看。與這個女人相處一個月有餘,她永遠是對他冷着臉。即使是偶爾俏皮的笑臉也是別有目的。或許只有能讓她這麽全心全意惦記着的,也只有這個侍衛。
“宋挽之,你給我聽好了。”他灰眸深深,死死盯着她。
宋挽之被洛風栖的語氣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正式的連名帶姓叫她。
“你将是我洛風栖三書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生是我洛風栖的人,死是我洛風栖的鬼。”
洛風栖灰眸陰鸷,一字一句道:“如果再讓我在你的嘴裏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我不介意提前先在我洛族祠堂給你立個碑!”
“洛風栖,你也給我聽好了。”宋挽之聽了半天才聽懂洛風栖的意思,柳眉微蹙,荒謬的直想笑:“只要我宋挽之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可能嫁給你!”
人在屋檐下,對于任何事宋挽之都可以放下身段狗腿般讨好洛風栖。但若事關世明,她絕不會退縮一步。
“皇妃,主子其實他就是嘴硬心軟,您也別把話說這麽死呀。”眼看倆人又是這劍拔弩張的架勢,阿玉趕緊出來勸架。
洛風栖差點被她氣的頭發又豎起來,快步轉身出門先冷靜冷靜。
出門前,他先讓阿玉把宋挽之身上那瓶防身的草藥收走了,還叫了四五個士兵把守帳門。之後他又把阿玉叫到帳篷外頭,暗暗吩咐她,以後不論宋挽之問起什麽,一概說自己不知道。
阿玉領命。
洛風栖走後,宋挽之也回到她的房間研究她藏起來的那支銀色羽箭。哼,這洛風栖最近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還是盡早逃出去才安全。
既然這家夥不肯告訴她有關世明的消息,她只靠自己也能行!
宋挽之将這只羽箭擦拭幹淨,放在眼下細細觀察。
這只羽箭的箭頭呈金色,錐形槍頭狀,陽光下金光閃爍。箭身通體銀白,镂空,泛着寒光,杆上有六至八只凹凸方孔。箭尾由上等的雕羽配置。
此箭若是以箭以弓發射,還會發出類似鳴鈴飛號箭的哨聲。
宋挽之垂眸。
這支箭,她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箭就是她自己在小時候設計出來的
這種箭在陽光下極其耀眼,且還會發出比較響的哨聲,因此很容易被敵人察覺到。除非是以爆發性的極快手速、極大力量射出,基本上無法準确命中敵人。直白的說,也就算是個繡花枕頭。
這也是宋挽之孩童時為了減少每年皇宮秋狩她射殺的小動物,特地給她自己專屬的。這樣一來,她既不會拂了父皇帶她去秋狩的好意,也不會傷害生靈。
但如今放眼九州大陸,知道這種箭的人除了她,也只有世明了。而且方才她在戰場中,這支箭能穿過重重人群直接沒入那煜族小兵的心口,那也只有以世明的功力,才能對這支箭做到游刃有餘。
“阿玉,你知道這只羽箭是哪個将軍的嗎?”等阿玉從帳外回來後,宋挽之貌似不經意的開口問她。
阿玉站在帳門內,連忙搖頭:“如今不管您問我什麽我都只能說不知道。”
宋挽之玩味一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拿着箭慢慢走近阿玉。
阿玉看着宋挽之,忍不住苦口婆心勸再次道:“皇妃,這回主子是真生氣了。您說以後這日子總歸是您和主子兩個人一起過的,夫妻之道就在相互包容,這男人不都是靠哄的嗎,您就向主子服個軟吧。”
“你說你明明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怎麽說起話來的語氣總像個小老太太似的。”宋挽之哭笑不得,随後又像是對阿玉說,又像喃喃自語般垂眸道:“你不懂,一個人嘗過甜後,便再也将就不得了。”
阿玉歪着腦袋想了想,确實不是很明白。
宋挽之擡眸望着阿玉,她眸光漸冷,耐心快被耗盡:“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知不知道這只羽箭是哪個将軍的?”
阿玉依舊搖頭。
“好吧,那也沒關系。”宋挽之一笑,将手中的羽箭打了個轉,緩緩向阿玉靠近。
阿玉看着不斷走進的宋挽之,下意識後退一步。
感、感覺周邊的氛圍好像不太對勁啊……
宋挽之拽住阿玉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身邊,箭尖抵着阿玉的身體,諱莫如深的笑道:“只要我将這支箭插在你心口,相信很快就能知道這支箭到底是誰的了。”
阿玉看了她半天,最終卻是笑了。語氣篤定道:“您不會動手的。”
宋挽之揚眉:“你又知道?”
“您在搶馬的時候威脅我不要跟着您,實際上您就是在為我擔心,怕我跟着您到軍營外頭也會遇到危險。而且您防身的那個草藥是無害的,那暈倒的小兵沒一會兒就醒了。”
阿玉看着宋挽之,嘆道:“您和主上一樣,都是嘴硬心軟的人。為什麽偏偏總愛裝作個壞人的模樣。”
呸,你們主上若是在裝壞人,那這天底下就沒壞人了!
宋挽之的确不會傷害阿玉,方才一直是故意板着個臉。但她眼下被阿玉赤果果的道破,就有點心事被人戳破的尴尬。
“皇妃,我從小就在主上身邊服侍,我看得出主上是真心心儀您的。”阿玉安撫性地拍了拍宋挽之的肩膀,輕輕拉開宋挽之拽住她的胳膊。她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裏,讓宋挽之一個人待在這兒安安靜靜想明白先。
宋挽之很無力。
她想着阿玉就是因為從小在洛風栖身邊服侍,沒見過其他男孩子,所以才會對“心儀”這個詞的理解有偏差。若洛風栖這家夥真心心儀她,便不會對她步步緊逼,也不會好幾次差點把她掐死。
阿玉走後,宋挽之只能靠自己倒騰起那支羽箭。
她先将那支羽箭清洗幹淨,把箭杆放在嘴裏用力咬了咬,發現還是能留下淺淺的劃痕。
随後她為了尋找線索,努力克服心理陰影,把射中過那個小兵心口的箭尖小心翼翼地也咬了下,便發現箭尖竟然可以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而且這箭尖還帶點淡甜,并不像黃銅那般帶點苦澀。
宋挽之又把這羽箭和她素銀發簪放在兩只手裏一同掂了掂,基本可以确定這箭身和箭尖分別是用白銀和黃金鍛造的。
她能肯定這支箭是世明的。但她當年也勉強算個比較得寵的公主,都只能用黃銅,可如今世明卻能用白銀和黃金作箭。如此說來,他的身份一定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