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是程若航一番正反論證,她竟也沒出言反駁了。
他們再細聊幾句,沐老師聽說程若航是省大醫學院消化內鏡博士生在讀,很意外地主動坦言,他女朋友也在念省大。
!!!沐老師有女朋友!!!
程西仿佛知道了個了不得的八卦。
末了,程若航還和小沐老師約好,有空出來打球。
程西第一次見識到程若航也有兩面三刀的一面,笑吟吟的模樣,很假!
從學校裏解了禁,母女倆剛坐上車後座,駕車的某人就開始以下犯上,數落起程殊了。
“我拜托你,收收你的性子吧,程殊。”程若航很沒晚輩的自覺,“你逞一時口快,和人家老師辯一通道理有什麽用,還早戀不存在?你幹脆跟人家老師說,我女兒戀愛我自豪不就得了?你可以放飛自我,可是放飛自我的代價可能是,人家老師再也不會多廢半點心思在你女兒身上。”
“唉,十六歲的姑娘真談戀愛也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整那麽大的動靜,學校還沒個殺雞儆猴的态度出來,那幹脆學校不要開了,都給你們孩子談戀愛了?”程若航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大脾氣,他比程殊還像個家長。
“實情就是這麽個實情,你談戀愛,學習的時間就一定會有耽誤。你可以縱着孩子,可是學校也有學校的規章制度,凡事,不站在制高點讨論,不過也不要跳出社會集體的規與距。這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看事态度。”程若航和姑姑扳起理來。
“我沒有談戀愛!”程西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得太平,被一撥撥人搞得頭昏腦漲,就在剛才還收到白業平的短信,說他絕沒有惡意,只想證明自己的心意。
眼下姑姑又和程若航幹上了,她忍無可忍,“你們放心,高考之前,我絕不會和任何人談戀愛……”
程西這樣自覺的主張,在姑姑看來,是迫于學校及程若航這樣應試教育的衛道者淫威之下,她完全沒想到程西這樣極力否清會有別的意圖。
程西坐在位上,感覺到內後視鏡裏有人在瞧她,她彙上程若航的目光,尴尬且怨憤,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給自己挖後路,“不過,這不代表,我一定能考上你們滿意的學校。”
一秒鐘,前面的程若航幽幽冷笑,“沒出息。”
Advertisement
他們回去的路上,姑姑告訴程西,接下來一段時間她會待在美國那邊多一點,學校和生活上有什麽問題,都找程若航吧。
“憑什麽?”開車的程若航不滿這臨時“托孤”。
“憑你是我侄子,憑我和你爹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姑姑其實也很明白,她很多散漫之處确實不适合給程西做榜樣,程若航說得也有理,任你我行我素,也得遵循社會基本法則,這一點上,程若航确實很适合給程西作人生導向。
“你爸成天生意應酬,你媽也就那一畝三分地的眼界,我除了倚仗你,還能指望誰?”
“你就不能少往外飛一點,少折騰一點?”
“不能。”
034
患者劉**,男,42歲。6個月前因膽囊切除術後膽總管上段狹窄在當地醫院行膽道金屬支架植入術。”
三個月來,反複出現腹痛、黃疸、發熱等症狀。
先後兩次在當地醫院實行內鏡下膽道支架取出術均未成功。
外科收治,拟進行外科手術取出支架,那邊請內鏡科會診的意思,術前再進行一次內鏡嘗試。
陳主任将這臺ERCP術交給了程若航。
透視顯示金屬支架位于肝門至膽總管中段,支架下端膽管明顯狹窄,利用水囊擴張,設法拖出金屬支架及X線下,異物鉗夾取支架下端均失敗。
程若航沉着換氣,将異物鉗上移,試圖夾住支架帶膜網眼,勉力試了幾次,成功夾住,用力推鏡,最終支架順利取出,免除了患者一次外科手術的修複治愈。
支架取出,置入鼻膽管引流,術後觀察,無膽管炎、出血等并發症,即可出院。
新年伊始,程若航再次沒有辜負陳主任的期望,大家私下也在議論,主任這兩年明顯在有意栽培程若航,後者即便家世背景皆不如肖家那位公子哥,但是陳主任不糊塗,他知曉,誰更穩重、更服衆、更适合接替這個認真做學術、做“仁”的位置。
程若航上午兩臺手術,下午還有附屬醫科大學的實習hands on帶課,幾個實習學生在內鏡檢查室與程若航照面,都很是認真地颔首與他打招呼,“程老師,新年好。”
“嗯。”
就完了?小孟在一旁拱拱眉,程醫生今天是累着了還是主任又和他叨逼叨什麽了,一向風度翩翩的程醫生連起碼的回禮問候都懶得張口了。
小孟見男神一臉惆悵之色,關懷地問,“程醫生,要不要幫你買杯咖啡。”
實習生裏有個女生,聽後主動請纓,“待會我去買吧,老師要喝什麽?”
“不用了。”程若航歸置完手邊的東西,正一正臉上的醫用口罩,關照小孟通知分診臺,開始下午檢診叫號。
實習女學生吃了閉門羹,其餘兩個男同學都忍俊不禁,程若航沒心情理會他們的竊竊玩笑,只無心瞥一眼那不再說話的女學生,其實未見得比他小上多少。
程若航鮮少與學生太多親和,一來有利于學術權威,二來,他确實不喜歡沒必要的殷勤。
他不是不知道科裏的女同事怎麽議論他,其實神化與妖魔化只是一念之間,程若航不是神,這一點他自己清楚,這些年一直沒找對象,旁人或許覺得他如何如何。只有自己明白,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回避。
至于主觀為何回避,這才是他真正膈應的地方,他不是神。
所以今早起來之前,才會做那樣妖魔化的夢——
她第一次喝酒是程若航教的,在成年之前,姑姑管得緊,煙酒這些東西是堅決不肯她碰的。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程若航允許她嘗一口純飲的威士忌,入口一點,她砸吧了半天,說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辣,但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好喝。
“酒的好喝,就在于它的難喝。”
“裝逼。”
程若航懷疑她是不是沾酒就醉的德行。
“煙酒的難以入口、辛辣苦澀就在于人生亦如此,不要試圖一口全吞了。”
程若航很少講人生大道理的,那天他大概也醉了,才和她絮絮叨叨了半天。程若航棄了車,二人一路走了許久,經過江邊,她坐在石墩上看遠處船渡的江面躲懶,濕濕熱熱的風吹拂着一站一立的兩個人,程若航記得他站在她下風口抽完一根煙,沒多久,二人一道打車回去了。
可是在他昨晚的夢裏,一切都扭曲了。
程西依舊是那頭黑緞長發,不施脂粉地俯身看着他,那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與沐浴後的芬芳,鑽進程若航的鼻息裏,她的身子輕得似沒有骨頭,柔軟的,纖細的,偏偏是不能觸摸的。
程若航讓她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去,程西眼角的一顆淚掉進了程若航的唇隙裏,溫熱的,卻沒有任何味道。
“我該回的地方,在哪裏?”
他向來不喜歡她墨跡的眼淚,更不喜歡她違逆了他的意思,可是真當她聽從他的話離開的時候,程若航心裏的魔一下子蹿了出來,那是他按捺不住的心與力,那幾分毀滅的欲與念,幾乎要吞噬了她的同時再消磨了自己。
程若航在那糟糕的夢境裏,千千萬萬遍地告訴自己,他即便是說要,也不至于十惡不赦吧。
厮磨的隐忍,被清晨下一秒跳到規定時刻的數字喊停了,程若航赫然睜眼,按掉了鬧鐘,帶着幾分狼狽不堪的濕汗起身去沖涼,出門前,他看到手機微信上有程西發過來的祝福短語:新年快樂。
附帶一個紅包,如果程若航沒有猜錯的話,又是一包七星的煙錢。
她逢年過節都會給程若航發個小紅包,去年春節,程若航怼她也是有套房子的人,能別這麽小氣嘛,就這幾塊錢都不夠他買包煙,從那以後,她就改成一包煙錢的紅包利是。
眼下,程若航懶得點開了,更是對着那個對話框上的名字,一臉難言之色,沒好氣地鎖屏,“滾蛋!”
程若航不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即便共事多年的同事,他也很少放得開性子與他們周旋人情世故。
醫院結束一天的兢業,他謝絕了幾個前輩師兄的邀約聚會,卻不是另有安排。
反而,他沒地方可去,偌大的城市,他竟然發現,等他難得浮躁一次,卻沒有地方可以釋放這些不該有的情緒。
他駕車繞着城區開了一圈,最後敗下陣來,打電話給紀東行,盡管那家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