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紅燒肉,還是有別的收獲的。”程若航打趣程西。
慧慧比較害羞,程若航又比她長一輩,她不太好意思和程若航玩笑。
“嗯,紅燒肉真得很好吃,田園景也是沒話說。”程西念念不忘那個垛田油菜花,“你會劃船不,我們去看看那個垛田吧,真得好漂亮的。”
“你看看你那一腦門子的汗,還玩?”程若航不主張程西的提議。
“回去洗把臉,帶你去鎮上逛一逛。”程若航手裏一串鑰匙。
“你中午喝了那麽多酒,不能開車的。”程西警醒道。
“電瓶車!”
額,這個可以有。
“鎮上好玩嘛?”程西問慧慧,邀慧慧一道。
“小姐,兩個輪子哎,不是四個輪子。”程若航揀重點。
慧慧很是識趣地讓他們兄妹去逛逛,畢竟土生土長的人,從不會在熟悉的地方瞧出任何陸離的光影。
027
程西換下的帆布鞋還沒幹,程若航讓她在鎮上先随便買一雙鞋子對付一下,起碼合腳。
她在鎮上一家鞋店勉強選中一雙白色球鞋,換下慧慧那雙單鞋時,程西不禁揉揉已經紅腫的右腳小指頭,程若航雙手抱臂、微微皺眉,怪她自己找罪受,不合适當即就該說啊。
程西也不反駁他的訓斥,換上新的球鞋,跺跺腳,表示大解放了。
想自己付鞋子的錢,程若航先一步給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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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片好心特意帶程西出來買鞋子,她自然感恩,可惜某人并不吃她和稀泥的這套,上綱上線地苛責程西這打小自己憋着勁找難受的态度很消極,很不可取。
程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腳下生風地穿行在小鎮巷子裏,粉牆青磚的街面上,各色攤點,程西饞一處小攤上的臭豆腐,攤主是個六十歲開外的阿婆,操着一口道地的本地方言,與S城本市的方言并無多少出入,程西聽得懂,卻不會講,這是她這十幾年來,唯獨被親友們笑話不像本地人的地方。
程西用普通話回阿婆,她要兩串幹子。
“我不吃!”程若航謝絕程西的好意。
他一向不愛吃這些路邊攤,幹淨龜毛是一方面,二者他确實不饞這些東西也是真的,程西時常數落程若航,活得太沒滋沒味了。
呵,當然,這些油炸、燒烤食物裏含有大量高濃度的丙烯酰胺,當然有滋有味。
程若航雙手插袋,在程西入口第一個臭豆腐幹子時,補刀提醒她,丙烯酰胺列為2類致癌物。
程小姐一副英勇就義般地當着程若航醫生的面,吃下兩串“致癌”幹子。
程若航瞬間沒了脾氣,對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美少女,他能拿她奈何?
小鎮攏共就那麽大的地方,二人逛了一圈很快就到了頭,程西發現這裏除了沒有都市的那種快節奏以及各類明豔的消費品,起碼也算是個生活無憂的圈子。
有小的廠房,有來回的小巴,有學校、醫院、超市、游泳館,也有富人回鄉蓋得大聯排別墅……
程西說,其實在這樣的枕水小鎮養老也還不錯。
她感慨了半天,也沒見身後的人有任何附議,回頭看程若航,他亦步亦趨跟着程西,夕陽餘晖之下的程若航,在這個清秀質樸的背景映襯之下,眉眼标致得像是從畫報裏走出來一般。
風裹亂他額前的短發,程西聽他懶洋洋地數落道,“你十八都還沒到,已經想到養老,你的人生能再廢柴一點嘛?”
“不是廢柴,這和每個人的生活追求有關系。我大概不喜歡太冒險太大起大落的生活節奏,我覺得這一眼就能走到底的世界也沒什麽不好。”程西說這裏的生活氣息讓她覺得很适宜,她突然有個很大膽的想法,“你說,我會不會就是這裏的人,真的,我對這裏莫名很有歸屬感,我要不要回來尋親哦?”
程西來程家九年,她從未對自己的身世發表過任何談論,畢竟她當年過來的時候已經懂事了,她知道自己是個孤兒,也一直很清楚,她和程家并沒有血緣關系。
既然她開口談到這個話題,程若航就順着她問幾句,“如果你真找到你父母,要回去嘛?”
“那要看當年他們為什麽不要我?”
“如果确實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呢?”
“……”程西意外的沉默了,她一向在程若航面前要麽乖順,要麽不服氣的伶牙俐齒,卻很少有這種戚戚然的漠然神情。
她望了望程若航,停下腳下的步子,很是正經之色,“我暫時回答不了回不回去這個問題,不過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出現,起碼能證明我不是姑姑的私生女,我不想姑姑被那些人扣那些不體面的污名。”
當年程殊負氣走了,一別四年,再過了幾年,程殊領養了程西,她們的年齡差,正好對的上程殊當年出國離開的時間,街坊親友又都知道程殊當年與老師的糾葛,程西再是個孩子,也多多少少聽說過流言蜚語。
外人都認定了程西是程殊的私生女,程西委屈的聲音,說她倒情願姑姑真是她的母親,起碼這樣,姑姑待她的好就變成了理所當然,可是不是,她跟姑姑談過這個話題,姑姑很是嚴肅地回答程西:她不在乎外人給她扣任何冤污的罵名,可是很可惜她們不是遺傳學上的母女關系,如果程西對此報懷疑态度,她可以帶程西去做親子鑒定。
程若航不知道原來程西也很在乎她的身份,在乎自己有沒有父母。
他也不知道,原來姑姑和程西談過如此嚴肅的話題。
他不是沒聽過街坊的那些流言蜚語,可是他從未質疑過,程西不是姑姑親生女兒這一點。
他被自己這個堅定的預判立場攪得有些糊塗了,而程西卻一直期盼她真是姑姑的女兒。
如果真是,……程若航被他心中的這個如果,重重地膈應了一下,連想伸手替程西拭淚的動作都僵住了,他走近了程西,卻沒有再一步的舉動,只是冷冷地垂眸,“把眼淚擦了。”
程若航說,就程西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毛病這一點,足以證明,她不是姑姑的女兒了。
程西稍顯狼狽地用手背擦幹眼角的淚,吸吸鼻子擡頭看程若航,對于他這個時候還刻薄之言,表示哀怨地無聲譴責。
程若航眉間一緊随即展開,催着程西回去,到了晚飯點,別讓人家主家等他們倆。
晚上飯席上,任宗親的長輩怎麽勸,程若航都沒再沾酒。
他說中午的酒,以至于他如今還渾渾噩噩呢。
鄉下人作息比較有規律,即便有賓客宴席,也不到七點就結束了。
他們宿在本家大伯家,程西洗漱完,慧慧喊她去橋頭玩一會兒,因為爺爺這裏沒網沒wifi,慧慧說在橋頭可以蹭會鄰居家的網。
程西喊程若航一道去,後者完全不響應,說待會兒得回肖師兄一個電話。
程西畢竟年紀輕,耐不住網瘾,一溜煙和慧慧跑了。
帶着些濕熱的風在院牆之間打轉,程若航能嗅到陣陣刺槐花蕊的香氣,堂屋裏幾個宗親長輩在談論着明早遷墳的細節,程若航拘着份禮數有一搭沒一搭聽着。父親吩咐帶過來的煙送給了幾位長輩,還有幾包散的在程若航車上,他抽不慣這類沖的煙草,與程西在鎮上閑逛的時候也沒買到他習慣抽的那個牌子。
眼下,他有幾分難得的煩躁,丢開了茶盞,與長輩推脫,說他們談着,他出去轉轉。
程若航輕簡的T恤仔褲,窄巷裏抹了個彎,就看到橋頭不少人,清明前夕,有幾個長者配合着氣氛講起了鬼故事——
鎮上有人在縣城裏開計程車,那天時近夜裏十一點,天上滾着重重的雷聲,像石磨空碾,司機師傅趕着去換班,被一個冒失沖出來的男人攔車了,對方說趕着回家。
司機師傅說要交班了,對方也不聽。
師傅心一軟,就讓對方上車了。
一路二人還算交談融洽,對方說他出差在外半年有餘,急着回家看老婆孩子。
師傅憨笑,表示理解,他也是急着交班回家,媳婦每天晚上都溫着飯菜等他回去呢。
師傅将那個乘客載到了目的地,是個老舊的拆遷安置小區。
再空車回頭,跟同事交班,回到家已經過了零點了,師傅大快朵頤地吃着妻子留給他的飯菜,妻子給他收拾換洗衣服,從他帶進門的外套裏掏出了今天開車的辛勞錢,卻意外發現了一張黃紙包着的冥元。
夫妻倆吓傻了,司機師傅當即想到了今天載的最後一個乘客。
“後來呢?”程西一直坐在橋頭欄杆上,聽得很是入神,眼下她有些拘謹之色,直接從欄杆上跳下來,迫不及待地問着下文。
那位長者看程西小姑娘這麽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