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航脫下來的風衣外套,聽從紀沅康的吩咐,可以上菜了。
“正式任命及職稱挂牌還沒下來,紀叔的賀喜就先放放吧,來年再說。”程若航永遠一副四平八穩的性格。
紀沅康颔首微笑,旁人的禮物都給了,此刻,紀沅康送上給程若航的禮物,是方紙鎮,水晶本色體,內嵌着文征明小楷《歸去來兮辭》影本局部,很風雅的一件伴手禮。
紀沅康說在一家華人文物店裏淘到的,當時就想到了程若航。
“謝謝紀叔,不過我有好幾年沒提筆練字了。”
“我曉得你,這打小經年累月坐出來的功力,不會那麽輕易生疏得掉的。”紀沅康讓程若航收好,他們都是生意俗人,拿着這些文房玩件也不匹配。
程若航只能卻之不恭,紀東行在那頭撇撇嘴,“老紀,你是想收程若航做幹兒子呢?還是想示好他,做你的兒媳婦?有必要當着我的面對他這麽好,當我充話費送的呀!”
紀東行的日常犯渾,紀沅康沒眼睛瞧他。
主賓到齊,兩家聚在一起,紀沅康很是正式地說了些客套祝詞,唯獨對紀東行實行了年底清算政策。
父子倆,硬gang!
紀沅康看不慣紀東行這三教九流的抛頭露臉之行徑,這樣浸染着不是個長久之計,給個幾年時間讓他玩耍一下也算是足夠了,也該洗洗手,學着打坐,接紀沅康的班了。
紀沅康始終認為,男人立業,要麽有信仰操守,要麽有殺伐決斷。
而紀東行,眼瞅着馬上三十歲了,兩只手,幹淨全無。
紀東行難得的沉默。
程若航瞧着席面上暫時的拘謹,有意緩和幾句,“紀叔,我陪您喝兩杯。”程若航一向不怎麽沾酒的,今天算是破例了。
程維生夫婦也應着兒子的眼色,幫腔道,“大過節的,絮絮叨叨,還說自己不是上了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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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航的打岔,似乎勾出了紀沅康的酒瘾,撇開紀東行不算,三個男人各自一個酒樽,程西坐在程若航身邊,能聞到他一杯杯下肚的辛辣之氣,偏偏程若航面上很是穩妥的情緒。
紀東行喝不慣白酒,也不參戰,程西知道他近日心情欠佳,眼下又被父親當着外人面狠狠批了,面子裏子都折了。程西幫不上任何忙,只能借着給舅媽倒飲料的機會,也給紀東行斟了一杯果汁,擱在轉盤上,傳送到他跟前。
紀東行看到眼前玻璃轉盤上多了杯鮮榨果汁,對面的程西還沖他努努嘴,示意他拿果汁和紀叔主動喝一杯。
紀東行不買賬,也不稀罕程西的老好人,拿眼神駁她的好意,用嘴型在怼她:多!事!
程西一副意料之中的撇撇嘴,服務生換餐盤的空檔,程西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給紀東行——
程西:活該被冷落。
二爺:關你屁事!
程西:切(再見)
二爺:你看你旁邊那人……
程西一時間沒理解紀東行冷不丁的這句話什麽意思,擡頭看紀東行,才會意到他是讓她看程若航,程西偏頭照做,程若航自若地瞥一眼程西,又冷峻地收回目光,垂眸喝水醒酒。
程西被程若航盯了一眼,瞬間溫馴了許多。
紀東行又塞過來一條短信——
二爺:還說你不喜歡他!
程西讀完紀東行的短信,耳根突然一熱,她突然腦內靈光一炸:紀東行那晚壓根沒斷篇,他分明記得他們那晚談了什麽!
程西心虛,直接把他微信對話框左滑删除了。
神經!
變态!
壞人!
“程若航……”紀東行懶洋洋的聲音喊某人。
“東哥!”程西連忙打住,她忙不疊地慌亂,三位長輩都有些愣神。
程西直覺紀東行要搞事情!
她臉上的緋紅非但沒褪減,燒得更烈了些,紀東行一向頑劣,口無遮攔也不在話下,她生怕他一個不痛快,真得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姑姑昨天和我視頻,還誇你的代言畫報盛世美顏的。”她想提醒紀東行,你不是沒把柄在我手裏。
“是嘛?”紀東行若有所思地望着程西。
“千真萬确。”
“……”紀東行漫不經心地端起程西倒給他的那杯果汁,送到嘴邊飲一口,“咦,這鮮橙汁什麽鬼,酸得很。”
紀沅康黑着一張臉,用一副“你是個什麽鬼!”的眼神狠狠睨一眼紀東行。
後天平安夜,紀沅康有個酒會,要紀東行一道前往,“攜女伴的,你給我找個穩妥的,實在不行我讓宋秘書給你找。”
“別費事了,我帶程西去。”
紀東行話一出,在座的人都一副愕然的神色,唯獨程西本人淡然得很,埋頭吃菜,表示她沒空。
“沒空也得有空,你後天的時間被我征用了,就這麽着了,不得有異議。”
要不是有長輩在,程西老早就跳腳了,你特麽是什麽意思,真以為抓住我的小辮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當我沒脾氣的呀!
程西肚子裏的火,分分鐘能點燃這個餐廳。
可是面上,她依舊小慫包,不敢挑戰紀東行的道德底線,只能委委屈屈地表示她幫不了這個忙,最近學業加實習都有點趕……
“上吊也得喘口氣,再說是晚上時間,不影響你多少的,還是你平安夜有約會?和那個一直追你的班長?”紀東行一副要跟程西死磕到底的模樣。
算了,你贏了。
這種場合上,程西向來占不到紀東行半點便宜的,沒人比他沒臉沒皮。
“不說話就當答應啦!”
“……”答應你個鬼,我就不去,你還能把我怎麽地!
程西暗自腹诽時,程若航抱歉起身,說去一下洗手間。
“不是吧,就這點酒量?”紀東行看兄弟一副不勝酒意的樣子,揚起眉梢埋汰他幾句。
程若航也不理他,腳下的步子倒是邁得很穩,不像喝多的樣子。
散席之後,礙于開車的人都飲了酒,紀東行張羅着叫代駕,程西與他們都不順路,紀東行就把自己的車鑰匙給她,讓她先走。
“不用了,你這麽招搖的車,我駕馭不了。”
“那就十一路公交車走回去,沒人送你啊!”紀東行言辭冷漠,可是護着程西的意向太明顯不過。
“我自己可以回去!”
……
程紀二人一個晚上都在互掐互怼,程維生夫婦看在眼裏,紀沅康也是憋了一肚子疑問,唯獨程若航,一直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悉聽尊便的冷峻。
最後,紀東行給程西叫了輛計程車,打發她先走了,回頭代駕師傅過來了,他妥善地送程若航父母上車、作別,最後再來打發程若航,後者的代駕師傅已經在他車上等着,他卻遲遲沒有上車的意思。
這廂紀沅康坐進紀東行的車裏,質問紀東行今天晚上是哪根筋不對,他是知道兒子這些年對程殊的心思的,眼下看紀東行當着程家人的面對程西如此上心,警醒他幾句,不要亂了分寸。
紀東行降下車窗,開車前他想抽根煙,一只手把着方向盤,一只手摸煙滑火機,“什麽分寸?”
“你說什麽分寸,你胡鬧惦記程殊我不管你,可是你這程殊惦記不到,回頭再惦記人家閨女,你讓程家怎麽想我們?”
紀東行眯着眼,壓根沒聽父親說什麽,吐吐唇邊的一絲粗粝,看到後視鏡裏有個聲影在靠近他們。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程西嘛?我要是和她在一起,你又不中意了?”
“我中意人家西西和你跟她在一起是兩碼事!”紀沅康被兒子氣得不輕,他讓紀東行趁早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
“我和程殊什麽都沒有啊,殷梨亭沒了紀曉芙還娶了楊不悔呢,我要是真和程西情投意合,程殊不說什麽,你們任何人都沒資格反對!”紀東行的話音剛落,有人整巧站定在他的駕駛座窗外。
他施施然擡眸望車外的人,不急不徐的口吻,“有事?”
紀東行叼着煙,站在程若航的下風口,後者身上的酒氣很重。
“你今天怎麽回事?玩笑開過頭了吧!”
“什麽玩笑?”紀東行诘問他。
“楊不悔的玩笑。”程若航面容嚴肅。
“所以,你也和老紀一樣,認為我不該和程西走這麽近?我一向和她走得很近啊。”紀東行雙手一攤,很坦蕩。
“你和姑姑怎麽樣我不管,可是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什麽紀曉芙、楊不悔的玩笑!”
“如何你們就認定是玩笑了,要不咱們打個賭,起碼,程西願意陪着我去東去西。”紀東行還是一副乖張模樣。
程若航今晚是真喝多了,沒了素日裏的那份正經斯文氣,酒勁上頭的緣故還是怎地,出口的話,倒也學起紀東行的譜來,傲慢輕浮,“去東去西?呵,誰給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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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