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在柳氏以為常如歡會生氣然後想聽她繼續說的時候, 常如歡微微笑了笑,“我夫君如何,我想這幾個月我比大嫂要清楚。大嫂若是想說他以前如何如何的不招調, 如何如何的惹是生非,如何如何的一無是處,那麽大可不必。”
她頓了頓,看着柳氏的臉慢慢變黑, 她又笑了笑,繼續道:“因為,我的夫君即便以前再混賬,那也是以前。現在的夫君, 聽我的話努力上進,現在還過了縣試, 這就是最好的了。女人啊, 最大的成功不是在別人家裏撒潑,而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夫君,讓自己的夫君更上一層樓。”
“大嫂,您覺得呢?”常如歡笑眯眯的看着柳氏的臉變黑變青, 覺得一點優越感都沒有。
這不過是個被生活壓迫的女人罷了,即便在口舌上贏了她又能怎麽樣呢?
柳氏來回瞪了他們夫妻一眼,招呼也不打便往門口而去。
等到了門口又轉過身來,神色莫名的看着常如歡,道:“五弟若真的出息了,五弟妹那可得看好了。”說完冷哼了一聲便匆匆走了。
柳氏一走, 薛陸立即垮了臉,湊到常如歡跟前,讨好道:“娘子,你可別聽她胡說八道,我以前是混賬,我現在都改了。”
常如歡幽幽的瞥他一眼,“嗯。我知道了。”
薛陸見她這态度,急了,“娘子,我真的學好了,今後肯定聽你話的,好好讀書,早日考中舉人,考中狀元....”
“嗯,我說我知道了,早點歇着吧。”常如歡心裏憋着笑,面上不動聲色。
薛陸有些郁悶的點點頭,委屈的端着盆子去了後院,洗澡的時候還在想回去該怎麽哄哄他娘子。可等他回來才發現他娘子已經睡了。
薛陸郁悶的不行,唉聲嘆氣的将盆子放好,這才脫衣服上炕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倆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
薛陸迷迷瞪瞪的開了門,就見錢氏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口,道:“老五啊,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岳父中舉了!剛才有人捎了口信過來,讓你們兩口子過去一趟,哎呀,你這孩子,趕緊叫如歡起來倆人帶上點東西去你岳父家去吧。”
岳父中舉了?
薛陸一下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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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見他這樣,笑道:“你看你這孩子,我當初就說如歡适合你,你看娘的眼光不過吧?這親家以後可是舉人老爺了,你以後可得好好跟着你岳父讀書才行。”
薛陸迷迷糊糊的點頭,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岳父是舉人了,而他現在連個童生都不是,若是他晚些娶妻,恐怕那時候如歡就不能嫁給他了。
“你這孩子,快去洗臉去。”錢氏笑的一臉褶子,回頭又和跟着看熱鬧的婦人開始吹噓自己的親家多麽厲害去了。
薛陸回了屋常如歡已經起來了正在梳頭發,見他進來,問道:“外面出什麽事了,這麽吵。”
薛陸複雜的看着常如歡,呆呆的說:“娘說岳父中舉了。”
“真的?”常如歡驚喜的叫道。
薛陸點點頭,然後道:“娘說剛才有人捎了口信過來,讓咱倆過去一趟。”
常如歡沒注意到他的神色,點頭加快手上的動作,“嗯,是該如此,走,快點去洗臉,咱們早點過去,估計家裏在請酒席,咱們過去幫幫忙。”
薛陸沉默的跟在她後面一路去了後院打水洗臉,一路上他的哥哥嫂嫂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看的他更加郁悶。
他知道他的哥哥嫂嫂們心裏肯定再說:常如歡嫁給薛五是糟蹋了。
這些他都知道,現在常如歡是舉人的女兒了,而他還只是個農家子,連點功名都沒有,是配不上常如歡。
況且他和常如歡連房都沒圓,若是他娘子想和離再嫁,應該也是很簡單的事吧?
想到這薛陸心裏着急壞了,也吓壞了,臉都白了。
直到走上路常如歡才發現他的異樣,“你怎麽了?”
薛陸扯扯嘴角,“沒、沒事。”
“真的沒事?”常如歡不信,繼續追問。
薛陸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有話你就說。”常如歡最讨厭男人這樣了。
薛陸可憐巴巴的看着她,突然道:“娘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常如歡撲哧一聲笑了,見路上沒什麽人,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笑道:“瞎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薛陸委屈的斜睨她一眼,“岳父都是舉人老爺了,舉人都可以做官了,而且,而且咱倆都沒圓房,若是岳父讓你和離再嫁,那可怎麽辦,若是你嫌棄我了,不想和我過了,可怎麽辦.....”
常如歡啞然,她沒想到薛陸竟然這麽敏感,只不過是知道常海生中了舉人,就這麽有危機意識了。
不過這也說明了這個小男人對她的重視和喜歡,她應該高興才是。
“行了,我不會不要你的,放心吧。”常如歡捏捏他的手心,肯定的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只要你別在外面亂來,我不會不要你的。”
一聽這話薛陸又高興起來,拉着她的手保證道:“娘子,你放心,我只喜歡你一個,就算哪天我考中狀元做了大官,也只要你一個!”
常如歡笑笑:“乖。”
薛陸垮了臉,為什麽他總是覺得他娘子對他像對個孩子?
兩人到了常家莊的時候,隔着老遠就聽見村裏喜慶的氣氛,到了常家所在的胡同,更是老遠都能聽見李氏和馬氏笑着招呼人的聲音。
這一人得道,其他人也跟着升天了。之前恨不能跟常家二房劃清界限的大房和三房這會兒居然也厚着臉皮貼了上來,還不是看在常海生考上舉人的份上?
“喲,大侄女和侄女婿回來了?快進來,哎呀,這家裏人多,照顧不周的地方侄女婿可別見怪。”李氏扯着嗓子,滿面笑容的對常如歡夫婦迎了上來,就好似這家的女主人一般。
常如歡只勾唇笑了笑然後拉着薛陸進了院子。
此刻不大的院子裏擺了七八桌酒席,常家莊的老少爺們紛紛擠在一處喝酒吃菜,屋裏還有兩桌,常如歡看了一眼便發現是生面孔,估計是常海生在鎮上教書的時候認識的人吧。
常如年聽見動靜出來,看見他姐高興的蹦過來,“姐,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啊,咱家都成大伯家的了。”
他聲音很大,許多人都聽見了,紛紛看向主人姿态的李氏和常大伯。
常大伯臉色漲紅,而李氏微微蹙眉,但這蹙眉也只是一瞬接着就笑着對常如年嗔怪道:“你這孩子,你們早早的沒了娘,這家裏的雜事兒總不能你爹一個大男人來管吧,大伯娘又不是外人,今日客人多,大伯娘和你大伯過來幫一把這不是應該的?”
常如年撇撇嘴,哼了一聲,可并不敢當衆給李氏難看,畢竟李氏是長輩,他一個小輩真的不能多說什麽。
常如歡扯了扯常如年然後對李氏道:“可真虧了大伯娘了,好在我回來了,大伯娘也可以歇歇了。”
李氏一聽心裏有些不自在了,他們當初的确是因為常海生病重家裏窮的叮當響才離他們遠些的,可現在常海生是舉人老爺了,那是常家的榮耀,他們做兄弟的沾沾光怎麽了?她還指望着自己家的兩個小孫子能跟着常海生讀書呢,還指望着常海生帶兩個兒子過好日子呢。
可聽常如歡這話,卻是要将他們掰扯開呢,這事兒李氏可不能退步。
“瞧如歡說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客套話,你也是嫁了人的媳婦了,這回了娘家就是客,咱們常家怎麽能讓客人忙活呢。”李氏刻意加重了嫁人和客人這倆詞,目的就是為了讓常如歡明白,你再是常海生的女兒也是嫁了人的女兒,嫁了人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就不是常家人了,來常家管閑事?那可不能。
來喝酒的大部分是村裏人,對常家的事也知道一些,此刻聽見李氏和常如歡的對話,哪裏不知道這常家大房的人是自己貼上來的,一幫人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說着常家的閑話。
說的當然無非是常家大房和三房的人看着二房起來了就貼上來,早先常海生病的起不來的時候可不見他們殷勤的幫襯,甚至趁着常海生病重,還将人家唯一的女兒嫁給了薛家莊那一無是處的廢物。
常如歡看着李氏剛想說話,忽然聽見常海生叫她的聲音,“如歡,你讓薛陸過來一下。”
常如歡深深的看了李氏一眼,然後答應一聲帶着薛陸進了屋。屋裏的兩桌人常如歡不認識,倒是常海生道:“你去竈上看看去,我給薛陸介紹幾個人。”
常如歡應了一聲出門,果然又看見李氏和馬氏滿面笑容的在招待村裏人,就連李氏的兩個兒子也在桌上陪着酒,說到常海生考中舉人這事,這幾人看起來自豪極了,比她這個做閨女的都要高興。
她也不願在這樣的場合找不自在,自去了竈房看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