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四章
孫寧回到家中，只覺得心煩意亂。自己最後說出的那句話，不但什麽都發洩不了，讓自己的心情更加憋悶。
“算了，反正就要進組了，眼不見心不煩吧。”他輕嘆一聲，像是在說服自己。
之後的幾天，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聯系對方。一周後，孫寧進了盧德文的劇組。一忙起來，倒也真的顧不上那麽多了。
陳路一開始是生孫寧的氣，後來又确實公司有些事情要處理，等自己忙完，一個人回到自己空空蕩蕩的大平層，心中湧起一陣陌生的感覺，她仔細品了品，似乎也許大概就是常人所說的“孤單寂寞冷”了。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中央，她有些煩躁的關上電視，突然覺得有些無所适從。
她想他了。
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機，下意識的翻動着通訊錄，滾動的屏幕停留在孫寧名字的這一欄上。她指尖輕觸，電話撥出去了。然而聽着不斷傳來的重複的“嘟~嘟~”聲，她的心情由略帶忐忑，到心生煩悶，最終還是無人接聽。陳路将手機扔向一邊，突然響起，孫寧似乎已經進組拍電影去了。玄幻大制作，又是盧德文的導演，估計沒有半年都殺不了青。
她心中一陣失落，想着如果要見面，可能就要像對方劇組提出探班申請了，可是讓她主動聯系，似乎又拉不下面子。這一刻她才發現，他們之間，除了第一次，主動的，一直都是孫寧。
好在當天晚些時候，孫寧主動給陳路回了電話。他似乎已經想通了，沒有再提之前的事，兩個人都小心翼翼，似乎都想要讨好對方，電話的內容和諧友愛，盡是些“別太辛苦，注意身體”之類的廢話。
從那之後，兩人每天都會固定電話聯系，沒有了肉體的糾纏，兩人的關系倒是向着相敬如賓的方向發展了。
三個月後，陳路抽空去看來孫寧一次，孫寧表現的很高興，但是礙于兩人明面上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劇組的拍攝又很緊湊，所以陳路也并沒有久待，匆匆見過一面，吃過一餐飯，都還沒有來得及溫存就走了。
直到又過了兩個月，到了拍攝收尾，網上傳出孫寧和電影中女兒蘇佩佩的緋聞。
當時陳路正在自己的辦公室，無意中從網上看到這個消息。她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直接打電話過去質問。
但理智又告訴她，這絕對是一個非常愚蠢的行為。對方的态度無非幾種：是直接承認，堵得她除了胸悶以外再無話可說，還是否認，但是又難辨真假，還是指天發誓說自己什麽都沒幹？
但是無論孫寧選擇怎麽說，隔着上千公裏的距離，只靠電波傳到的信息，陳路都不會滿意。
陳路灌了幾口冷水，強迫自己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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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關口傳出緋聞，是很多影片上映前都會玩出的橋段，無非就是增加一點話題性和影片熱度，适當操作一下，利大于弊，彼此雙贏。
可是盧德文從來都喜歡來這一套……
當天夜裏，陳路輾轉反側，她失眠了。
這些天，孫寧依舊與她照常聯系，話語中的親昵更勝以往，似乎與之前沒有太大的不同。但陳路卻總能從對方的言語中分析出一些言外之意。
諸如，你今天早點休息，晚上有夜戲，要忙到淩晨，晚上就不陪你了。
表面上是體貼的交待行程，但是會不會是給自己打個預防針，實際上他是要夜會小女友，擔心自己電話查崗呢？
總而言之，接下來的一個來月，陳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覺得自己簡直要神經衰弱，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神經過敏症狀中無法自拔。偏偏自己還要端着，硬氣的不肯多問孫寧一句。孫寧也從沒有表現出要對自己緋聞做任何解釋的意圖。這一點，讓陳路更是覺得不安。畢竟這件事網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孫寧作為當事人肯定是清楚的，他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吃醋嗎？
好在一個月後，孫寧的戲份殺青，他回到B市，兩人再次見面，陳路感覺不出對方對自己的态度有明顯的異常，才稍微放松下來。
當晚，孫寧就住在陳路家裏，少不了一番親熱。
孫寧發現陳路似乎總有些心不在焉，心裏難免有些不爽。
遂調笑道：“你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可是我伺候的不好？”他剛從古裝戲的劇組裏出來，說話還帶着一點古風腔，聽起來很有韻律，十分動聽。可陳路卻偏偏聽出了幾分陌生的腔調，心中有些懷疑，孫寧是不是和蘇佩佩玩的也是這個調調。
陳路勉強了笑了笑，強行壓下心中的懷疑，想要繼續配合孫寧。可孫寧只當是對方最近工作太辛苦，提不起什麽興致。于是也就刻意加快了頻率，縮短了時間。最後在她鬓發間輕輕一吻，示意今天就到此為止，接下來就好好休息。
然而，陳路卻并不是這麽想的。
孫寧正是對欲望索求無度的年紀，加之身體素質一流，兩個人就別重逢，滿打滿算半年都沒有親熱過了，結果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要是沒有問題，那簡直就是有鬼了！
陳路郁悶啊！可是陳路她就是不說。
接下來的一個月，孫寧都在休假，他主動提出讓陳路也給自己放幾天假，兩個人去歐洲玩一圈，國外認知度低，兩個人可以肆無忌憚一些。可是陳路最近正被孫寧與蘇佩佩之間是否有一腿的事鬧的心煩意亂，連着對孫寧也很有意見，于是借口工作忙，幾次三番的拒絕對方。好在孫寧也不在意，每天除了健身，連門也不怎麽出，每天就宅在家裏，等陳路下班。種種表現實在是嚴絲合縫，毫無破綻。搞得陳路馬上就要信了，覺得自己最近無理取鬧了些，于是打算給對方陪個罪，偷偷的訂了機票，打算給孫寧來個驚喜。
不過還沒等将驚喜暴露出來，陳路就接到了劉志凱的電話。說是叫了幾個之前他買下版權的脆皮鴨小說改編劇的主創出來唱歌，讓陳路作為出品人一定要給面子到場。陳路心想，這半年雖然和對方聯系的少，可是畢竟手底下同一個項目，不能老是駁對方面子，于是也就答應了。
劉志凱選的會所條件沒的說，陳路被他一路引着往最裏面的豪華包廂裏走。
包廂空間很大，光線忽明忽暗，陳路來的有些遲，此時背光站在門口，裏面的人一時間還沒有注意到她。
可陳路一眼就看見了人堆裏的孫寧，誰讓他總是那麽耀眼呢！
孫寧穿了一身神色的休閑西裝，此時外套已經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襯衫的扣子也解開了一半，露出線條美好的鎖骨，胸肌的中縫輪廓若隐若現，撒發着能讓所有女性尖叫，為之狂熱的荷爾蒙。陳路看見他的時候他正端起一杯酒仰頭喝下，脖頸拉出的線條修長而又優美，起伏的脈絡。
一旁好幾個女孩子大聲為他加油鼓勁。他放下酒杯，勾唇一笑，看起來有幾分邪魅，深得不久前飾演過的魔頭的精髓。他眼中的光犀利而張揚，透着危險與進攻性，讓人忌憚卻又欲罷不能。
與孫寧靠得最近的女孩，将他杯中的酒再次續上，端起來舉向他，她臉上巧笑嫣然，面容年輕又嬌美，又透着幾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陳路看着那個女孩，突然想起對方正是前段時間和孫寧鬧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蘇佩佩。
陳路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心頭怒火中燒。她一時間呆立在原地，有些拿不準自己此時此刻應該是上去用酒潑在對方臉上，還是直接轉身就走。
陳路杵在門口，牙齒咬得咯咯直想，恨不得一拳甩在對方臉上。一旁的劉志凱伸出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推了一把。
“怎麽了，愣着幹嘛。”劉志凱在她耳邊輕聲提醒。
劉志凱的動作喚醒了陳路，她猛然回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自己這是怎麽了？是了，她吃醋了，面對孫寧對着別的女人縱情恣意的模樣，她有些控住不住自己了，既然控住不住，那有何必壓抑呢？
陳路踩着四寸的細高跟，款款而行，腳步也沒有因為自己內心的暴躁而亂了一絲一毫。
她甚至不用去回想記憶裏那些男男女女吃醋的畫面，此刻她心頭浮起的怒火足以讓她表現的惟妙惟肖，她冷着臉，雙眼微眯，說話的時候，牙縫裏的噴出來的氣流沖的自己嘴唇發癢，嘴角忍不住想要抽搐。
她終于明白電影裏那些歇息底裏，感天動地的诘問都是發自何方，果然，藝術還是源于生活的。短短的一段距離，可能也就走了幾秒鐘，她腦海裏已經翻來覆去将對方問候了無數遍。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皺眉，一跺腳，指着對方的鼻子，大聲發問：你怎麽能夠如此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呢！
下一刻，陳路來到孫寧眼前，加上鞋跟的高度，個頭直逼一米八的陳路像個女王，微擡着下巴，将蘇佩佩手中的酒一把奪過，重重的掼在大理石的臺子上。
“呯”的一聲，足以打斷所有的喧嚣。
現場的氣氛變得詭異又安靜。
孫寧翻起眼皮，定定的看了陳路一眼，嘴角勾起，朝她一笑，顯得有幾分邪魅。
“你怎麽來了？哦對了，你是這戲的出品人，該來。”
說着拉起一旁蘇佩佩的手，站起身，往前一帶。
“這劇加了個女性角色，這是蘇佩佩，我們的新女主，我推薦的。”說完，孫寧似笑非笑的盯着陳路，眼見對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神色在迅速潰敗，他心裏浮起一陣莫名的快意，嘴角的笑意更明顯，笑的肆意而張狂。
陳路心裏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話到嘴邊什麽也說不出來。她突然有點理解，半年前孫寧氣勢洶洶的站在她面前，那個時候，他的心裏是不是和她一樣？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他來着？
陳路垂下眼眸，無聲嘆息，輕輕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氣勢洶洶的來，卻暗自神傷的離去，原來自己和孫寧并沒有什麽不同。她心裏突然想起一首老歌：
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系，沒有相互占有的權利。
陳路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不想再去看在場的人一眼，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
她本以為自己與他也許能成就一段花好月圓，一回頭卻發現轉眼已經是昨是今非。
孫寧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陳路，你給我站住！”
陳路的背影頓了一頓，卻沒有打算停下。
“給我站住！”孫寧吼出聲，他繞過衆人，快步跑出包廂，一把拽過陳路的肩膀。他的力氣太大，拉的陳路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孫寧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然後拉起她的手消失在衆人眼前。
眼見二人出了房間，留下滿屋嘩然，沒有人追上去，只留在原地竊竊私語。
孫寧一路拉着陳路，直到上了車回了家，兩人也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兩人重新回到陳路的家，一進門，孫寧就吻住了對方。孫寧伸出手，不住的去推他，可是他的胳膊纏繞着她，帶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陳路抗拒不了他，于是閉上眼，選擇沉淪下去，就當是一場夢。
“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孫寧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态度和幾個小時前大相徑庭，顯得有點可憐兮兮。
陳路感覺要被對方的話氣樂了，現在是這個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嗎？
“說句實話，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現在問我，我就好好想想。”陳路果然沉默了半晌，像是在認真思考。
“我想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配不上我，同樣也沒有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我從來沒想過，咱倆合不合适。”陳路看着孫寧，顏色淺淡的嘴唇一開一合，“我想，我非常喜歡你，在今天之前，我或許都沒有意識到。可是，你還那麽年輕，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夠分得清，你對我究竟實在荷爾蒙刺激下衍生出的占有欲，還是別的什麽感情。”
孫寧滿臉的難以置信，略顯震驚的看着她，他發現，自己的滿腔熱忱在對方的眼中竟然只是等同于兒戲。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故意說這些話氣我？”
“說真的，我是生氣了。”
“我和蘇佩佩沒有什麽，我早知道你要過來，我是……故意的。”
陳路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笑罵一聲：“你這混小子……”
“你知道麽，我差點就信了……說真的，我挺難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