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對正常的男女朋友，一般有這麽幾個親密的階段：
最開始，拉拉小手十指相扣，這麽一晃就能晃一天。
然後肢體接觸頻繁了，勾肩搭背也成為日常，男朋友捏捏小臉，摟女友的腰，連走路也要親熱的挨在一起。
再後來有了雙方荷爾蒙的引導力，親吻就是傳達愛意最好的途徑，雙唇輕抵舌尖觸碰的瞬間，體內的激素達到峰值，腦袋似乎都要不聽使喚了。
最後的最後，那都是順理成章情到濃時，有人到這步需要經過一年時間，有人則更久。
這當然是在刨除雙方性冷淡的前提下。
但是顧文思覺得她自己這所謂的‘一年戀愛以上關系’就有點太扯淡了。
“媽我一會和那誰出去看、看電影，中午不要等我吃飯了。”顧文思裝模作樣的換了身衣服，難得穿上了一條針織裙子取代牛仔褲，腳上也是中跟皮鞋。
薛雅一臉欣慰的看着她，“這才有點談戀愛的樣子嘛，你們好好玩不要急，難得周末就應該放松放松。”
顧文思瞧着父母兩個慢悠悠的收拾東西，也不急着去開張了，好像不看到她出門就不罷休的樣子。
她只好撥通那個人的電話，幾乎是一秒就被接通。
“喂，你快到了嗎？”
俞樾耳朵裏塞着藍牙耳機，一只手敲着方向盤，“我在西電路口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到，你別着急，慢點下來。”
聽到顧文思答應着，他才挂斷電話。
然而儀表盤什麽的全都是暗的，車子根本早就已經熄火了。
他随手把耳機取下來，就着搖下來一半的車窗往外看，視線正好到她家樓下單元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都能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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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慢慢呼出一口氣，其實這種等待的感覺并不壞，起碼他知道她現在就在樓上，過一會就能見到面。這比起從前那麽多年，完全沒有結果的妄想，已經好了太多了。
“我出門了！”說是十分鐘到，但是她怎麽能讓人家真的等，大概過去七八分鐘的時候，顧文思就跑下樓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人……和他手裏的一大束玫瑰花。
“謝謝。”她接過來，感覺花瓣都要把她給淹沒了，回頭悄悄看一眼樓上，客廳的窗戶那裏分明就有兩個搖晃的身影。
薛媽顧爸果然在偷看。
“走吧。”俞樾幫她拉開車門，顧文思坐進去，巨大的花束整個堆在她膝頭，正伸手夠安全帶，一個人忽然湊了過來。
俞樾左手扶着車門，右手拉過系扣，整個人彎腰伏在她身上，臉和她貼的極近，近的她都能看清他的睫毛。
長得真好看……顧文思想。
而樓上窗戶後面，薛母靠在顧老爹身邊，望着那輛車遠去，“老顧，我覺得文思這次應該沒有選錯人。”
“又是你們女人的直覺？”
薛雅哈哈笑起來，“因為小俞的眼神，就跟你當年拉我私奔時候一模一樣嘛。”
車子駛上路口，顧文思抱着這一大束散發着[愛我吧]訊息的玫瑰花，總感覺連在等紅燈時，附近行人投過來的眼光都怪怪的了。
“今天很漂亮。”
然而身邊人卻根本察覺不出來似的，神色自若的說着這種話。
顧文思臉埋在花束下面，輕輕碰了碰手背，大冷天的，車裏溫度怎麽越來越高了……
“咳，我要去買點東西，你有事的話先走吧，我自己吃完飯就會回去的。”俞樾把車停在一家大型超市門口，顧文思提着包下車。
原本以為他會直接走的，沒想到這人直接開門走了下來，俞樾左右看了看人流量頗大的商超，“我幫你。”
見顧文思欲言又止，他解釋道，“我沒什麽事，你不能讓我周末還回公司加班吧。”
“……”
所以莫名其妙的，他們就組了一個奇怪的隊。
顧文思打前鋒東挑西撿，哪邊有打折和的商品就去哪裏血拼，俞樾負責後方支援，從她手裏一件一件的撈東西，有她拿不動的才會出手相助。
在別人眼中怎麽看都是小兩口一起出來購物，當事人卻不自知。
“香蕉挺新鮮的樣子，你等一下。”
顧文思走過去拿起一盤香蕉掂了掂，從顏色上看熟透度正好，回去做香蕉蛋糕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狀似無意的回頭瞟了眼，見俞樾正把着她那輛小推車，上面滿滿堆着她的平價生活用品，[洗潔精]和[洗衣液]的瓶子和他禁欲筆挺的西裝一點都不搭。
這人光是站着就能吸引周圍人若有若無的視線，顧文思覺得他在婚借所裏大概也是和這瓶1L 200g的洗潔精一樣，是物美價廉的最佳選擇，然後有緣被她搶到了。
“怎麽了？”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赤粿粿，俞樾奇怪的回望過來，顧文思連忙搖了搖頭。
不對，這樣假約會不就變成真約會了？
不過到超市買菜大概不算吧。
“能量875KJ，脂肪19g，碳水化合物……”
顧文思蹲在貨架前比對兩瓶沙拉醬的成分，嘴裏念念有詞，鬓角邊有一縷頭發掉下來了，溫柔的挂在臉頰旁邊。
俞樾定定的站在她身後，感覺現在的一切好像都在做夢一樣。
……好戳心窩。
顧文思站起身，看他掩飾性的別過頭，也沒有多想。
“幫我拿一個保鮮膜吧，就在那邊的貨架上，我去排隊。”她看了看過磅的稱重臺，見前面大媽大爺們長龍一樣的隊伍沒個頭，只好求助俞樾。
後者點點頭，“嗯，好。”
然而她明顯是忘記了一件事。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一直等到長隊排到頭，顧文思手頭的蔬菜水果全部過磅完畢，那個去拿保鮮膜的人還沒回來。
她推着車子找過去，卻見俞樾站在過道中間發呆。
“你在做什麽？”
恍惚一下子驚醒，他竟然有點不敢看她，別扭的挪開了臉。
“抱歉……我沒有挑好。”臉竟然還紅了。
顧文思驚奇的看着這個男人的反應，忽然間醍醐灌頂，“啊，我忘了你有……”選擇困難症。
“那你平時都是怎麽解決的？”顧文思好奇的問，實在是在他臉上，很難看到這種糾結（無助）的神情。
俞樾顯然十分想要避過這個問題的，卻礙于她竟然十分感興趣的追問着。
“我一般會讓別人選擇，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就會按照價錢來。”買最貴的。
“但是這個東西……”他指了指貨架上，價錢最高的赫然是一整箱16卷的超大款。
“而且除了有20厘米、30厘米寬度的選擇，還有一盒三個或一盒兩個組合裝，3保鮮膜 2保鮮袋組合裝，買一送一裝，後來我還發現了買一盒送一個玻璃碗的超值裝……”
“抱歉。”他很誠懇的道歉，然而顧文思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嗯……沒事，是我大意了。”她艱難的忍着，臉頰都快抽筋，因為這種事情是人家的弱點，公然的嘲笑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她随手拿了一個，“其實家用的話，兩種尺寸的保鮮膜可以适應大小碗，這種是比較劃算的選擇，你想想看，是不是沒那麽難。”
俞樾很認真的點頭，顧文思覺得自己教會他了。
她又往下一個貨架走去，他拿出電話。
“喂，劉駿，以後去超市買保鮮膜記得選20cm 30cm組合的，今天有人告訴我這樣最實用。”
電話那頭劉駿：俞總你要進軍保鮮膜市場了？
兩人一直在超市裏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午飯就是在隔壁的中餐廳吃的，也是顧文思幫他選的每日套餐。
“今天謝謝你陪我，幫大忙了。”兩人坐在沙發椅裏等餐的時候，顧文思才看到他身邊滿滿三個大塑料袋，還有一捆大蔥很不甘寂寞的蹿了出來，簡直尴尬滿分。
“我該謝謝你才是，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裏了，還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進來。”俞樾開玩笑的說，“讓身邊人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相信。”
顧文思聞言也笑起來，“那以後你想來超市了盡管叫着我，我一定陪你一起。”
“好。”他點頭答應。
你的承諾，我收到了。
吃完飯以後服務員拿着小票來結賬，她掃了眼顧文思二人，果斷将笑臉對準了俞樾，“先生夫人，一共是一百二十元整，刷卡還是現金？”
俞樾絲毫沒有芥蒂的拿出了錢包付款，顧文思看那兩人自然流暢沒有做作的對話，忽然感覺頭皮一麻。
夫人？不好，完全把這茬給忘了。
然後從這次愉快的假約會開始，他們每周都會出去見面兩次到三次，當然全都是在顧爸薛媽的見證下，完全遵照了正常男女的交往原則。
雖然大多數情況都是俞樾來家裏接走顧文思，然後她自己去買菜，他繼續去工作，但也有特殊時候，兩人一起吃個飯或者他來工作室幫忙的情況。
他的節奏總是掌握的特別好，在顧文思覺得他們最近走的太親密的時候适時地拉遠，或者在爸媽覺得他們是吵架了的時候機智的走近。
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個人其實是簽了一年合約的，租來的男人。
這短暫的和諧都在這一個電話來了以後改變了。
“喂。”
聽筒裏一個還算熟悉的女聲，“您好，是顧小姐吧，我是愛之家婚借所的市場經理。”
“有一位小姐讓我詢問您一下，願不願意中止這份合約，為此會支付您巨額賠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