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顧文思口味改變這一點，俞樾沒有多想，畢竟已經七年過去，人都會變化的，她也從一個女孩變成大姑娘了。
他低頭攪拌碗裏的米線，只要她回來，就已經夠好了。
現在是晚自習的時間，幾個男孩子拎着書包沖進來，看起來像是逃課的模樣。校服不好好穿，大冷天的還敞着懷，露着少年瘦削的胳膊肘。
應該是和老板熟，幾個人吵吵嚷嚷的坐在了最裏面的一桌，摸出手機平板之類的玩起來。
顧文思正好坐在面朝裏的位置，她擡頭就能看見店裏的全貌，其中一個男孩吆喝了兩聲，熟練的從冰櫃裏掏了幾瓶啤酒，嘎嘣嘎嘣就開了蓋，其他幾人也不推辭，你一口我一口的幹了起來，一副[社會你小哥]的模樣。
她看着這群小屁孩玩鬧，不知怎麽就想起來七年前的高中生涯了。那會和現在不一樣，手機沒有什麽功能，能彼此發幾條短信已經是最多，大家每天躲在教室裏學習，所以那麽幾個‘不安分守己的另類’幾乎就是風雲人物。
顧文思偷偷瞧着面前人，這位俞樾也算是其中之一。
記憶中他們似乎沒有過多交集，雖然三年以來都是同班同學，但是加起來說的話大概不超過五十句。
他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人了，除了面孔有七八分相似之外，顧文思其實根本就認不出來，這還是那個上課遲到後冷着臉走進來的‘冰山小哥哥’嗎？
俞樾高中時話不多，不管對男生也好還是女生也好，永遠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盡管如此因為他長得帥，暗戀的女生也有不少。
顧文思絕對不會說她還幫其他班的同學給他塞過小情書。
她咬着筷子擡頭偷瞄他，不過……雖然他現在經常微笑，她的記憶總還是停留在他揮着拳頭和別人打架時候的場景。
瘦削的少年嘴角破皮出血，明明以一敵三，被修理的很慘，臉上卻還是一副恐怖的要吃人的表情。
顧文思當時正好和女同學放學路過，遠遠地不敢走近。
“快去校門口叫老師來！”她記得自己當時是那麽說了，然後就躲在樹後面看着這場混亂的鬥毆。衣服撕破的聲音，拳頭打在身上的悶擊，他不會求饒，也不會服軟，就像一頭不會叫的野狗。
後來好歹等到保安來的時候，俞樾已經被打的滿臉是血，而那三人也沒讨到好，一個個都挂了彩。她還不能忘記當時他帶着血絲的眼睛，兇狠的看過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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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時候的瘦削少年，如今已經蛻變成了高大英俊的社會精英。
時間過去的真快。
“我還沒問過你的近況呢，高中畢業以後你怎麽樣？”顧文思裝作不經意的提起，見面前人停下了碗筷，“和所有社會人一樣，在讨生活。”
“我一直覺得我只是生存而已，但是現在，我想要學會生活。”俞樾這麽說的時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顧文思覺得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後來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他們很快趕去了婚借所，出乎顧文思意料的是，這地方竟然這麽晚都不下班！
“因為有很多顧客是上班族，必須是下班後才有時間來，所以其實我們晚間和周末的業務是最多的。”上次接待他們的市場經理接引兩人進去，然後畢恭畢敬的送入了一間類似文案的房間。
“小姐，根據我們公司的合約，您必須簽署一份租賃合同，表示在合約期限內，雇傭方的一切舉動都是得到您授權的，對您本人負責。”
顧文思看着面前一式三份的紙質合同，上面的條條款款列的清楚，俞樾的一方已經簽署了名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
“根據您的個人要求，現租用俞樾先生作為男友/丈夫，合約期限為一年，在此之間，俞樾先生有義務配合您工作，扮演丈夫或者男友應有的舉動，如果需要可以假結婚，不違背委托人意願的事情均在合理範圍內。”
“租金為X千每月，由各項比例衡量計算而成，租金收入由本公司代為繳稅。如果誰洩露了租用男友的秘密，則該合同中止，需支付違約金，且租金不退回。”女員工一本正經的宣讀合同，燈光打在她臉上，嚴肅的令人發指。
顧文思：其實你可以不用讀的，真的好羞恥，而且俞樾的租金真的很貴，能不能給打個八折……實在不行我租個醜點的也可以。
“沒有問題的話顧小姐可以簽名了，合同我司代為保管一份，其餘你二人人手一份，即日生效。”市場經理遞過來一支筆，兩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顧文思坐在原地，筆尖就在離紙兩毫米的地方停住，她腦子裏像毛線一樣團成一團，不管怎麽理也有死結。
“別擔心。”市場經理忽然說，難得和顏悅色的朝她點頭，“所有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的。”她眨了眨眼，好像在提醒顧文思什麽一樣。
然後她就這麽簽下了賣身契，哦不，是買身契。
“唔，我拿去業務部蓋章，你們先各自把表格填填加深一下了解。”女人十分歡喜的樣子，留下兩張紙就颠颠的跑了，留下顧文思兩人面面相觑。
俞樾原本是坐在靠窗的單獨位置的，因為不想給她壓力離的較遠，市場經理走了以後他忽然就站了起來，直接拉開凳子坐到了顧文思對面。
“唔，要麻煩你背一下我的信息了，這個禮拜還得你陪我回家和爸媽吃飯。”顧文思有點尴尬，不敢擡頭看他，“到時候我再通知你時間。”
俞樾一手拄着下颌，定定的看她，“樂意之至。”
顧文思：o>_<o
時間就在靜悄悄的……日光燈下面流逝，夜色漸漸深了，原本外面嘈雜的說話聲也慢慢消失，說是要蓋章的那位工作人員也始終沒有回來，顧文思咬着筆杆，感覺自己背的差不多了。
“我覺的這張卷子我能考90分了。”顧文思信誓旦旦的說，俞樾被她逗得笑了，“這麽厲害。”
“那你說，我看看對不對。”他表情溫柔，眼神專注的看着她。
顧文思別過頭咳嗽了聲，“唔，你叫俞樾，畢業于燕、燕郊大學。”
“是燕山大學。”他更正。
“今年26歲，屬羊，家裏父親身體健康，母親早年去世，有一個兄長叫俞榭，長年在國外不回家……”
“不用背他的名字。”俞樾再次打斷她。
顧文思臉紅了下，她理了理腦中的思路，“你在一家百貨公司上班，去年在青陽小區買了一套雙層複式，單元號是B樓301……”
“平時喜歡的運動是游泳和籃球，偶爾會出去登山旅游，家裏有雇傭鐘點工阿姨。你的好朋友兼同事叫劉駿，是總裁助理，因為你有選擇困難症，平時都是他幫忙……”
他靜悄悄的靠着椅背，看着面前的女人絞盡腦汁的背着他的個人信息，她在很努力的記住每一個他的細節，小到他家的門牌號和車牌號，大到家庭背景。
他最喜歡看她這麽認真的樣子，特別是，這個對象還是他自己。
顧文思把一頁紙背到了底，“……沒談過女朋友？”
“嗯，沒有。”對面那個男人坦坦蕩蕩。
俞樾用筆尖點了點桌面，“顧文思，25歲屬猴，高中畢業後去了紐約的聚玉餐廳，七年時間內成為副廚師長，在全美廚王大賽中晉級，後來因為在半決賽發揮失常退賽，回國。”
講到這裏的時候，他明顯察覺到顧文思的情緒不對，但她掩蓋起來了。
“你喜歡甜品，讨厭香菜，平時除了做飯沒什麽興趣愛好，很孝順，也很溫柔。”顧文思低下頭。
“我們跨國戀愛了一年，那時你人在國外，是我通過同學找到了你，此後就一直保持線上的聯系，我休假的時候會出國去找你，這段戀情一直維系到現在…”
俞樾頓了頓，“維系到現在，差不多修成正果。”
他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光黑沉黑沉的像黑曜石，顧文思無端脊背一涼，拍手道：“你背的真好啊…100分。”
這下就不用擔心露餡了，顧爸薛媽七大姑八大姨夫他也能解決的……這個血本果然花的值。
俞樾看她樂的模樣也忍不住微笑，我并沒有背下來，因為這原本就是我臆想的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