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十
現在，張秋紅發現自己很喜歡和他單獨待在一起，那種單純的快樂的感覺以前還不曾有過。她說了許多話，她的問話常常前言不搭後語，而且剛剛問完就馬上忘了問的是什麽，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們開始一有空就一塊兒去散步，在樹林裏，沿着小河，穿過開滿野花的潮濕的草地。有一次，他們步行了四五裏地，來到了長江邊上，那裏有一段很有名的防洪大堤。坐在大堤邊的斜坡上，看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江面上來來往往。夕陽的餘晖灑在江面上，泛起一層層金色的光。江對岸的村落在黃昏中時隐時現。他們久久地凝視着江面，看太陽最後的餘晖怎樣地把江面染紅，然後隐入黑暗中。這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大堤上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風完全停住。他和她站起身來，她不說話，也不朝他看。“天氣好像不錯，我們要不要到別處去走走？”他輕聲地說。她一句話也沒有回答。這時候，他定睛瞧着她，忽然摟住她，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江面的潮氣向他撲來，他立刻戰戰兢兢地往四下裏看：有沒有人看見他們？“我們回去吧。”他輕聲說。兩個人很快地往回走了。
這時候，天空中已經布滿了熠熠生輝的星星。她帶着點迷亂的星光回到寝室，人也顯得異常的沉默。她的臉上時常微笑着。想起他剛才吻她的時候他咻咻的鼻息，他的濕潤柔軟的唇，她的臉立即紅了，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動着，仿佛要從胸腔子裏蹦出來似的。這是第一次，一個異性這樣地吻她，僅僅現在這樣回憶起來，便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泛上她的心頭。那天夜裏，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幾乎一夜未眠······
轉眼已經是夏天了。初夏的夜晚，漆黑的天穹裏布滿了點點生輝的星星，顯得格外耀眼。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地映在水面上，像撒上了碎銀晶亮閃光。晚風徐徐吹來，池塘裏的荷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送來縷縷清香。兩個人就這樣牽着手慢慢地走着，他們從微不足道的撫摸，纏扭在一起的手指與動情對視的目光裏，感受到無窮的樂趣，兩顆心就像融化在一起了。他的唇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地吻一下很快移開了，蜻蜓點水似的。全身擁抱的欲望還不強烈，只是隐隐地在使他們騷動，他們在這種□□萌動之中，在柏拉圖的柔情蜜意之中，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白天與黑夜。
六月的黃昏和夜晚，畫眉和杜鵑鳥已經不再叫喚，夜莺也不在樹木叢生的林間唱歌，花束的香氣也沒有了，不過郊外的夜色還是美麗的，充滿了生命。太陽剛剛下山，黑暗剛剛籠罩大地，草地裏升起了一片快活而年輕的鳴叫聲，地裏的莊稼已經收割了，田裏光禿禿的，空氣裏有一股禾稭、枯草和遲開的花的香氣，香氣濃重甜蜜、溫柔。
月亮升起來了，夜開始變得蒼白無力，暗影好像散了，空氣透明，新鮮，溫暖，到處都看得清楚。遠處的村莊在月夜明亮的背景襯托下，變得若隐若現。天空美麗，親切，顯得懶洋洋的，誘惑着人們，它那纏綿的深情使人頭腦昏暗。皎白的月光下，兩個身影慢慢移動，他們散起步來總是沒完沒了，沿着田邊的小徑走過來又走過去。他們手牽手，不言不語，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軀殼，和眼前的景致融為一體。他們沉醉在夢境中，慢慢散步。他們被一種美妙的幸福感壓得透不過氣來，他的唇開始碰到她的唇，他們開始熱烈地接吻。
這是六月初，偶爾還能聽到布谷鳥的叫聲，萬物懷春 ，在他們年輕的軀體裏引起了新的戰栗，他們再也不敢到別的地方去了，于是他們只好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在校園的操場上或者教學樓的天臺上，仰面看着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