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啊,小角色而已。”顏歡終于釋懷,只是大小姐也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沈舒硯:“要是我封殺她呢,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講道理?”
“你做什麽都是有道理的。”宴思涯吻她:“好歡兒,你就是天神。”
“你肉麻不肉麻?”顏歡拍他,自己也笑了:“你怎麽越來越讨厭了?”
“女人說讨厭就是想要對不對?歡兒你可真是……”
後面的話被別的聲音聲掩蓋,又是一個溫存的夜晚。這一夜,顏歡沒有再做任何一個夢,清清爽爽的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宴思涯接到秦女士的電話,說要與他談一談。他看了顏歡一眼,笑着點了點頭:“好,您說地方。”
“我知道你不想回家,那就商業街的茶樓吧。”秦女士的聲音中有些無奈和挫敗,昨天宴先生和她大吵一架,讓她不得不退縮——她害怕自己變得衆叛親離。
“顏小姐——就不用帶她來了。我們母子倆談一談。”秦女士補充道。
“您放心,我也沒想過帶歡兒去。”霍寧姬冷笑,她能從秦女士的聲音中聽出她的想法,她這次只是想走懷柔路線,卻并不是真正的要低頭。
顏歡有些擔憂的看他,卻被他臉上的一抹冷意吓住了。宴思涯揉了揉額頭,輕輕擁抱她:“歡兒,她兒子已經被她逼死了,我只想好好護着你。”
“我知道了。”顏歡與他擁抱:“宴思涯,我相信你的。”
“事在人為,我不會把局面鬧的太難看,那樣對你太不公平了。你是我女朋友,又不是她閨女,她管不到你頭上。”宴思涯無賴的笑:“我和宴先生聯手呢,了不起以後各過各的,老死不顯往來。”
到了茶樓,秦女士看到宴思涯冷峻的臉色,心裏就打了個突。她不知道宴思涯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讓她覺得陌生的樣子,她的記憶中,兒子仍是小小的一團,什麽都需要她安排好,才能順順當當過日子的樣子。
“母親。”宴思涯輕輕點頭,坐在她對面:“您有什麽想和我談的?”
“你怎麽可以這樣和媽媽說話?”她的話語中有悲傷和哀切:“長大了,就不要媽媽了嗎?”
“怎麽會?我覺得我挺好的。”宴思涯握着茶壺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呆了一旁的茶道小姐。他聲音毫無波瀾,沒有嘲諷,只有死寂:“能賺錢,有名氣,社會形象挺好。您只是覺得我不聽話,那您有想過我喜歡什麽嗎?”
“媽媽是為了你好。”
“我相信,沒人會故意對自己的孩子使壞。您不過是好心做壞事,還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願意承認罷了。”他将一杯茶推給她,自己也喝了一口:“我不相信您心裏一點兒動搖都沒有,您又不傻,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小思……”
“那我也想為您好,勸一勸您,您會聽嗎?”宴思涯突然笑了:“我覺得身為兒媳婦,應該對婆母态度好點兒,您覺得我這話對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秦女士有些慌亂。
“您沒給我帶個好頭。”他閑閑的笑:“我奶奶怎麽不好,你多少年沒有和我爸一塊兒去看過她了?我外婆也是個好人,以前幫了咱們家多少,您卻記着當年她攔着您和我爸結婚,一直到現在都不冷不熱。”
“好,哪怕您可以說,我奶奶是農村人,可我外婆總不是吧?她可是大學教授,文化人。”他定定的看她:“您只是想要絕對的控制權,以自己的思維左右別人,殊不知這世上能夠将自己的思想灌注給別人的腦袋裏的,唯有一個職業——就是妻子。”
“您這招對我爸慣用,可惜對我沒用。就算要聽話,我也是學我爸的,以後聽媳婦兒的話。到時候我媳婦兒和您相處不來,讓我少去看您,您說您會不會有那麽點兒後悔?”
“有這樣的想法的兒媳婦,我根本就不會承認。”
“我覺得我奶奶也是這麽想的。只是她承不承認都沒用,我爸認了就行。”他擡起眼皮子看她:“您是準備以後也過這樣的日子,還是現在想想辄?”
秦女士想要憤怒,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宴奶奶的例子擺在前面,她沒法說出不孝順的兒媳婦就該被休掉的話。她自诩為講道理,卻被宴思涯牙尖嘴利的堵的說不出任何道理,只能轉過頭打親情牌:“小思,你真的要這樣傷媽媽的心嗎?”
“您從小就教我背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宴思涯低着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我一直這樣做,卻發現我被困的越來越緊。您給我的真的是愛嗎?你你能确定嗎?真的不是以愛為借口,卻束縛了我的自由嗎?”
秦女士落下淚來,宴思涯卻凄然的笑:“母親,您想要什麽呢?您只是想要一個優秀聽話的兒子,而不是我,不是宴思涯。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個泥胎塑料做的,為什麽永遠只能我聽您的話,您卻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
感情大戲看的茶館的閑人們嘆為觀止,立刻有好事兒的過來勸解:“這位太太,不是我說哦,現在那麽多電視節目,都說媽寶男要不得,以後娶不到老婆的。您看過那個什麽綜藝吧?要不要我推薦給您看?我以前也覺得自己對兒子什麽都好,可看了之後真的覺得這樣不行哦。”
不待秦女士反應,宴思涯有些感謝又有些無奈的搖頭:“這位夫人,謝謝您。我母親其實挺好的,我知道都是好心,她這會兒心裏也不好受呢,您別說她啊。”
他聲音有些小心翼翼,被拒絕了好意的人也不生氣,而是嘀嘀咕咕的坐回去:“這年頭就是這樣哦,不肖子倒是有寵孩子的爹娘,越是聽話的越是要求高還不被理解哦。”
“我兒子昨天還給我看什麽公衆號推薦,說小孩子應該從小養成自主做決定的習慣。不僅是對他好,也是對大人好。”與那位夫人一塊兒的老太太意有所指的看看秦女士:“當媽的總覺得兒子沒了自己活不下去,其實是自己沒了兒子才慌了手腳,其實各有各的生活,各過各的日子,誰都不管着誰才好嘛。”
竊竊私語聽的秦女士心煩意亂,而宴思涯沉默又順從的樣子卻讓她覺得害怕。到底是什麽時候,這個她看着長大的乖兒子,變得這樣心思歹毒又會算計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到底是哪裏不對?
她大腦瘋狂的運轉,霍寧姬感受她心中想法,越發覺得無趣。她小聲說道:“反正這次我是心意已決,道理也和您說清楚了。我的人生大事不可能按照你的決定來,我得找個我愛的人過一輩子。”
“你和顏小姐談朋友我不阻攔,但是婚姻和愛情是不一樣的。”秦女士退了一步:“你再好好想想,媽媽不會害你。”
“我想的很明白,我不怕波瀾,我只怕以後後悔。”宴思涯站起來,對她鞠了個躬:“對不起,母親,歡兒是我要護着愛着一輩子的女人。就像父親從不讓您面對奶奶一樣,除非您能接受歡兒,否則我也只能和她一塊兒,盡量少在你面前讨嫌。”
他走的決然,秦女士跌坐在椅子上,不知為何越發心涼。她有心咒罵顏歡是個狐貍精,可兒子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因女孩兒迷了心智,而是自己已經決然。宴思涯卻直接給宴先生打了電話過去,問了問情況:“我媽不像這麽容易退讓的人,您最近幹什麽了?”
“就是說了點兒心裏話,沒事兒。”宴先生這會兒正在至誠書齋,心中有些恍惚,又有些輕松:“你要是閑着就過來一趟,有個老朋友看了你的字很感興趣,想讓你幫着再寫一副。”
“那行,我現在就過去。”宴思涯收了線,驅車到了書齋,卻在看到那位父親的好友時愣住了,這位可不就是前段時間剛調任來的西省的一把手,那位據說後臺通天的上官麽?宴先生到底哪裏來的人脈,自己怎麽從來不知道?
“呆什麽?傻孩子,快叫人。”宴先生拍了拍他的後腦勺:“這是劉伯伯。”
直接叫伯伯,而不叫官銜?宴思涯揚了揚眉,這關系也太随性了吧?
大佬也笑:“我和你爸以前在京市是一個寝室的上下鋪,鐵哥們兒。你聽你爸的,叫伯伯就行。”
宴思涯老老實實鞠躬叫了句“劉伯伯”,大佬開心的應了,又指着他上回抄的《桃花庵詩》感慨:“你爸可是我們那一屆出了名的大才子,不過我看你比他強。能不能給我寫副字?我挂在辦公室裏當個裝點。”
大佬辦公室那是什麽待遇,宴思涯簡直覺得天上掉餡餅。他二話不說擄袖子:“劉伯伯想我寫什麽?”
沒有過多的謙虛,年輕人的銳氣并不讓人讨厭。大佬哈哈一笑:“好,就要這股子氣勢,你自己想想什麽內容好,給我寫個幾幅的讓我挑。”